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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不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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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当天,她早早地便被叫了起来,丫鬟嬷嬷给她穿上嫁衣,梳洗打扮,金冠玉钗带了满头,她并不陌生,毕竟上一次成婚之时也是如此。父亲母亲尊尊教导,不过是告诫她婚后安分守己,切莫丢了符家颜面。她面上答应,望着这四四方方的宅院,终于,能逃出去了!

唯一不同的是,莫惊春早早地便一袭红袍等在府门外,腰间金色蛛丝纹带,黑发束起以金冠固定,符蝶隔着轻薄的团扇瞥见他马上的身影,身姿修长挺拔,清冷孤傲。

门外热热闹闹,众人话音嘈杂,却在一瞬间安静下来,紧接着便听到众人齐声道:“拜见长公主殿下!”

莫朝朝推门而入,屏退左右,她上前拉着符蝶:“蝶儿,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得到的都是自己想要的,莫要后悔!”

符蝶摇摇头,将藏在袖中的纸张塞进莫朝朝手中:“此事拜托你了!”

莫朝朝坚定点点头:“放心,我必不会让你的嫁妆少一分一毫!”

莫朝朝轻轻阖上房门,身旁的女官立刻跟了上来,莫朝朝将那嫁妆清单摊开来,侍卫将一个个红木箱子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群不值钱的花花绿绿的衣料,莫朝朝端出公主的架子,道:“你们就是这般糊弄皇家的!”

小厮们跪了一地:“奴才不知,殿下恕罪!”

欧阳婉秋急急忙忙赶到后院,面上赔笑:“定是这些下人们装错了,公主恕罪,待蝶儿嫁进端王府臣妇差人再送过去!”

莫朝朝却是不吃这一套,怒声道:“现在换了!”

欧阳婉秋愣了一瞬,道:“现在重新装只怕来不及,恐怕误了吉时,端王怪罪啊!”

“无妨,多叫些人,让他们手脚快些便是!”声音自身后传来,符蝶一身红衣款款而来,巧笑嫣然,“只是我的嫁妆若是不齐全,这个吉时是一定会误的!”

莫朝朝附和道:“府上若是人手不够,本宫带来的侍卫也可帮忙!”

欧阳婉秋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让人将嫁妆换了!

莫朝朝将手中清单给了身后女官:“你留下好好核对!”

说着,上前将符蝶扶回了喜房!

十里红妆,她随着喜婆的牵引缓缓上轿。

符蝶的娘亲留下的嫁妆极多,喜轿后浩浩汤汤跟着队伍!锣鼓喧天,喜轿稳稳当当地抬着。

喜轿慢慢落地,他上前轻轻牵住她,温热的掌心握住她冰凉的手。符蝶悄悄侧脸,平素清冷的眉眼不知是不是错觉,红色的礼服衬得他竟有些许温柔。

王府的牌匾已幡然一新,换做了端王府的牌匾。

他牵着她缓缓走进正堂,喜娘的声音高声传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毕,二人一同走进红烛摇曳的喜房,嬷嬷们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洒向绣花绸缎的棉被。

莫惊春接过红绸相连的杯盏,递给符蝶,二人交杯饮下。

嬷嬷们退下,符蝶这才将将舒了口气,将扇子随手扔下。

察觉到莫惊春的目光,忽的想起什么,蓦然撞进他深黑色的眸子里。四目相对,红烛交映,他的眸中如一汪潭水,深不可测。

符蝶有些不自在,讪讪道:“那个,殿下您还在啊?”

莫惊春淡淡开口:“今夜是你我洞房花烛,不在这本王还能去哪?”

说着,他突然靠近,符蝶愣住,不知所措,连躲都未来得及。

大红喜房内,只有他们二人,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到,符蝶仿佛觉得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他的眸子,依旧那么深邃,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符蝶失神,像是被他勾引,鬼使神差的伸手抚上了他眼角那颗痣。

莫惊春呼吸一滞,喉结滚动,声音竟然都低了几分:“蝶儿!”

符蝶霎时放开手,厚脸皮调笑道:“对不住,殿下,情不自禁。”

饶是这样说,符蝶还是有些害羞,双颊爬上了红晕。

哪知莫景春捉住她的手,宽厚的大掌引着她又覆在他的脸上!

符蝶心里想着自己平日话本里看到的,男人最喜欢女人欲拒还迎的模样,把脸偏到一旁。

莫景春见她这般,松开了握住她的手:“夜深了,睡吧!”

话音未落,符蝶便只看到了他的背影,脚步比平时快了许多,倒像是落荒而逃。

符蝶不免深思,怎么走了?上一世,四皇子也是这般,新婚之夜不洞房,起初她只是以为四皇子不喜欢自己,日子久了才发现,四皇子有隐疾在身,而今莫惊春竟也是这般,莫不是?祖传的不行?

不会吧?四皇子因着身子原因,对妻妾动辄打骂,手段狠辣,莫惊春不会也是吧?这样想着,竟然后背冒出一层冷汗。

不会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吧?符蝶摇摇头,不行,改日要找个机会试探一下。

符蝶不敢多想,只是晚间睡得并不踏实,只听到外间有人悄悄关门的声音,她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渐渐熟睡过去。

清晨,阳光照进房间,扶桑杜若将她叫醒,她睡得正香,迷迷糊糊间问:“王爷呢?”

扶桑道:“王爷早早地等在外间了,姑娘快些起床,今日要进宫谢恩呢!”

符蝶这才想起这是新婚第一天,立刻手脚利落地爬起身来:“好!”

符蝶穿戴好,一袭湖蓝色散花裙走出里间,便见莫惊春端坐在圆桌旁,一袭蓝色衣衫,如端方君子,秀色可餐。

莫惊春道:“吃些糕点垫垫。”

符蝶这才将目光移项向圆桌,映入眼帘的便是五颜六色的糕点,桃花酥,云片糕七巧点心……都是自己爱吃的,符蝶抬头瞪大了双眼,第一反应是,调查得这么清楚?

符蝶也不客气,坐在莫惊春一旁便吃了起来。

不一会,她餍足地放下筷子,随着莫惊春走出卧房。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院的兰花,兰花是符蝶钟爱之花,莫惊春着人调查她的喜好并不奇怪,

只是她没想到,莫惊春竟对她如此上心,连庭院的部署都由着她的喜好安置。

她想问,不知该如何开口,于是一路默默跟着莫惊春走出府门,上了马车。正所谓吃饱就困,说得就是符蝶这种心大的。

马车悠哉悠哉的走着,符蝶便晃晃悠悠的打起盹来,下巴一磕一磕的,莫惊春看着人这样,想着是昨日成婚太过繁杂,把人给累着了,轻轻伸出手掌托住了她的下巴。

就这样,符蝶像只小猪一样趴在人家手心里睡了一路,直到到了符蝶才发现,看着莫惊春抽回手,歉意道:“殿下可以将我叫醒的。”

莫惊春轻轻揉了揉肩膀:“无碍。”

符蝶跟着莫惊春拜见皇后以及德妃,好在二人都是好面子的,也并未为难符蝶。

符蝶回府后才有时间好好逛一逛端王府,和上次自己来时已全然不同,曲折的回廊中加了点缀的蝴蝶灯笼,凉亭中也四面加了彩绸挡风,这一切,似乎都是按着符蝶的喜好而来。

符蝶心中升起一个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难道,他真的对我情根深种?

她试探问道:“殿下这王府,翻修了?”

莫惊春颔首:“嗯。”

“为何要翻修?”符蝶问出口才觉得自己有些好笑,他被封了王爷,俸禄自然和从前不同,自然也有银子翻修。

哪知莫惊春语出惊人:“为了,迎娶我的妻子。”

他说这话的时候,盯着符蝶的双眼,眸光中说不出的感觉,令符蝶落荒而逃。

符蝶匆忙逃回房中,脸色通红,不知是因为走得太快还是莫惊春那番话。

可莫惊春那番话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当,却让她波澜不惊的心泛起一丝波动。

既已嫁了人,便不用再进宫伴读,符蝶也怕自己被莫惊春盯上,在府中也不出门,只是时常找些戏班子杂耍艺人进府取乐,乐得自在。

只是这世上,总会有一些阴差阳错,也总会有人,发自内心的喜爱你,亲近你,莫朝朝便是这个人,符蝶对她来说像是猫薄荷对猫儿,无限吸引。

莫昭昭见她一袭翡翠烟罗绮云裙,惊讶道:“你这翡翠烟罗裙哪里买的,我去绣衣坊都没买到,掌柜的说这布料只得了三匹,两匹送到了皇后那里!”

符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衫:“不知道啊,府上给我准备什么我便穿什么!是不是你看错了?”

莫昭昭摇头:“不会的,我不会看错的,不过我原本也是打算买来送你的,你皮肤白皙,穿翡翠色衬得你更加红润!”

二人就这样每日闲聊些衣衫首饰,成为了最好的闺中密友。

莫朝朝每日黏着她:“我跟皇兄说我想来端王府小住,皇兄应允了。”

符蝶有些愧疚,也会疑惑:“朝朝,你为何对我这样好?”

莫朝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喜欢你的样貌,也或许,是喜欢你的性子!”

“可我并非是你面前的样子,我有许多事,不能向你言说,也并未对你没有一点利用,甚至当初接近你,都带有目的!”符蝶对她坦白。

“那你会伤害我吗?”莫朝朝眨巴着眼睛问道。

“不会!”两个字,郑重其事,是告知,也是许诺。

“那就好了,在世家大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并非对你完全坦诚,”莫朝朝抚摸着符蝶的手背,“况且你如今嫁入了皇室,并非事事都能言说。”

“只要你知道,如果你想说,我一定会听!如果你不想说,我不会问。”莫朝朝坚定地望着符蝶。

符蝶性子向来跋扈,除了符瑶也没有什么朋友,如今却和莫朝朝成为了闺中密友,二人如影随形,关系极好。

皇帝不知何时起了江南春游的想法,莫惊春既然被封了端王,自然是要跟着一同去的,而符蝶作为端王妃自然也是要一路随行的。

有人道端王苦尽甘来,傍上了符家这颗大树,皇帝也不好对他太过分,可只有明眼人看得清楚,圣上春游,留在皇城中监国的是四皇子,便如同表明四皇子是未来储君。

符蝶急得第一世自己是没有随行的,而这一世却是跟着一同去,也不知会发生何种变故,可她也乐的自在,迷蝶坊的情报网遍布天下,她正愁没有机会去联络下属,此次无疑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皇帝召令一下,上至前朝,下至后宫,便勤勤恳恳准备起来,符蝶也置办了许多路上要带的物什,莫朝朝抱着她的胳膊:“真好,这一路上我们可以结伴同行,游山玩水。”

符蝶宠溺笑笑,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好,都听你的!”

莫朝朝比她年长四岁,在她面前却像个孩子,天真,可爱。

莫惊春看着亲昵的二人,竟然也笑着打趣:“姑姑,你莫不是忘了,她是我的王妃?”

莫朝朝哪里管那些,贴符蝶贴的更紧,贼兮兮道:“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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