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后,他们的队伍已出了临川,等过了江都,再行三百多里,京城便遥遥在望。
“笃笃——”
贺兰臻掀开帘子,就见到谢听阑坐在马上,垂着眼睛对他笑,将一个袋子就递了上来,里面是五颜六色的野果:“尝尝。”
贺兰臻也不客气,拿一颗吃了起来,连续几日都在赶路,很难吃到这般新鲜的果子。
“好甜!”贺兰臻赞道,“你从哪里弄来的?”
谢听阑指了指前方的树丛:“我们已经进了淮岭了,翻过这座山脉就是江都地界了。”
谢听阑坐在马上,一边吃一边给贺兰臻指这堆五颜六色的野果:“这个是刺莓,这个是拐枣……”
一会儿又指着哪棵树,哪朵花,给贺兰臻讲解起来。他见识广博,花果草木,名物风俗,好像什么都懂一点。
自从谢听阑给他讲了一大堆西北峥嵘往事,贺兰臻就对他十分钦佩,他们的关系立马就亲近了起来,大有称兄道弟,引为知己的架势。
眼瞅着太阳下山了,他们的队伍即将挺进眼前的大山,谢听阑却突然挥手叫停。
他静静观察了一会儿,拧眉传令今晚就在这里扎营休息,明日再翻越这座大山。
篝火燃起,野地里扎起了数百只帐篷,夜里一片静谧。
半夜,贺兰臻睡梦里陡然听见兵戈交击之声,他迅速翻身坐起,摸起佩剑。
只闻一阵箭矢之声齐刷刷袭来,贺兰臻挥剑劈开数箭,立马滚了出来,回头一看,轿子眨眼间已被扎成了马蜂窝!
好险!
又有无数支冒着火星的箭矢飞了过来,兵击声,惊呼声,惨叫声在昏暗的火光里炸开,平地里到处都是灌木野草,一点就燃,敌人想放火烧死他们!
众人火速逃窜,一片混乱里,有人冲过来抓住贺兰臻的手,拉着他往山上跑!
是谢听阑。他在火光里高呼:“往山上撤!”众人立即从四面八方朝高处逃窜。
话音刚落,一片箭矢就朝他们这边射来,敌人显然是冲着谢听阑来的。他反手一枪扫开利箭,拉着贺兰臻就往高处的密林逃去。
贺兰臻回头看了一眼,营地已经被熊熊大火吞噬,也不知他们的人逃了几成。
同时,密林里又响起无数利箭破风之声,敌人早已埋伏其中,好在此处高林密布,夜里黑黢黢的一片,倒也成了贺兰臻他们绝佳的藏身之所。
林中渐渐亮起几点火光追在后面,是敌人的火把。他俩不敢点火,只借着微弱的月光在黑暗里迅速朝山上前进。
谢听阑带着贺兰臻东躲西藏,一路顺手射杀无数藏在树后的敌军,箭术之准,宛若在白日。
贺兰臻心想他可以夜中视物?
“撕拉——”
一道布帛撕裂之声响起,贺兰臻差点被礼服冗长的衣摆绊倒,连忙揪起裙摆用力一撕,哪料只撕下一片外裳,这布料也太结实了!
谢听阑见状立刻来帮忙。
“咔呲——”
整个下裳都被撕个稀碎,贺兰臻两条长腿光/溜溜地暴露在空气里。
谢听阑:“呃……”
逃命要紧,贺兰臻拽着谢听阑就朝山上狂奔,凉飕飕的夜风舔着他下半身,贺兰臻痛恨地想:这该死的衣服!
大周坤泽的服饰里是没有长裤的,下裙做的窄,也不开叉,里面只穿短裤,有钱人家的裙摆更是逶迤在地,以彰显她们养尊处优。
但贺兰臻觉得这跟囚犯穿的拘/束服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用来限制行动的,不同在于它可以取悦某些群体。
可笑的是,他从前看五姨娘穿还觉得怪好看的,如今轮到他自己来穿这种华服,却只让他苦恼,果然是刀子不割在自己身上不觉得疼。
他们一口气跑数里,暂时甩开追兵,眼下距离天亮估摸着还有俩时辰,他们便躲在一处山洞暂行歇息,恢复体力。
贺兰臻扶着石壁大口喘气,他感觉自己体力似乎变差了,就这么被追杀一通,便气喘如牛。
想他两个多月前可是连续数日快马加鞭追杀雌雄二盗,也没觉得多累。是因为分化为坤泽的缘故吗?
谢听阑默默地打量贺兰臻,倒是十分惊讶,纵然早听说过贺兰臻功夫不错,但没想到他竟能跟上自己的速度,还能坚持这么久,换成他手下那几个家伙,早就累趴了。
正想着,眼睛就从脸瞟到了腿上……
贺兰臻此时的装扮十分微妙,下半身只剩条短裤。他臀/线极高,大腿结实圆润,小腿跟腱细长,脚踝纤细,两条腿笔直有力看着十分擅长奔跑跳跃。
谢听阑喉结微动,注目在他白花花的/腿/肉上,突然觉得有点饿。目光往上移去,一把窄腰被繁复的腰带勒得死紧,礼服袖子奇大,半遮半掩地挡着光裸的下/半身,犹抱琵琶半遮面,看得着实诱人。
贺兰臻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胶在自己身上,回身看他:“怎么了?”
“你……你腿上好像有伤。”
“啊?在哪里?”他往腿上摸了摸。
谢听阑突然走了过来,按着他的肩膀坐下。
“这里。”谢听阑掰着他大/腿/内/侧,指着一处道。
只见上面确实有一片污渍,只是洞里太黑了,贺兰臻看不分明,原来是血吗?
其实谢听阑本是胡诌的,没想到还真的有伤。他抚着这片皮肉,摸了半天却没摸到伤口,真是奇也怪哉!
他凑近查看,仍没找到伤口。谢听阑思忖片刻,指尖略一用力划破贺兰臻的皮肉。
“啊!”贺兰臻腿上一刺痛,不理解他到底想干什么。
谢听阑拇指抹开血渍,那皮肤不见一个伤口。
果然,是伤口愈合了。
自愈,这就是贺兰臻开的灵智吗?
这种程度的伤口,瞬间就能愈合,那更大的呢?
谢听阑来了兴趣,正想的入神,温热的呼吸打在贺兰臻大/腿/内/侧敏/感的皮肤上,贺兰臻瞬间炸毛,用力挣开对方的手。
谢听阑一怔,身影在黑暗里静默着,不知作何思索。他身量极高,肩宽背阔,静静的蹲在贺兰臻面前,像某种精悍的大型猛兽。
贺兰臻不知为何有些心慌,他警惕地看着谢听阑。黑暗里,贺兰臻看不清对方的脸,只有一双深邃的眼睛幽幽地盯着自己,显得十分邪异。
他的直觉告诉他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