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虎妞小葵的手蹦跳着跑来,小葵的橙色虎头帽歪在一边,怀里还抱着个沾满泥土的陶罐:“母亲!我和二宝挖到了野蜂蜜!”
“当心蛰着!”醉合德的声音从书房传来,老先生握着狼毫笔匆匆走出,藏青色长衫下摆沾着墨渍。他推了推圆框眼镜,目光扫过满院热闹景象,嘴角不自觉上扬:“瞧瞧,这院子都快被你们掀翻了。”话音未落,觅媛晃着金色裙摆凑过来,发间的猴形金饰叮当作响:“先生别凶嘛,等会儿让怀瑾表演个杂耍助兴!”
纳兰京望着醉梦紫被酒气染红的脸颊,看她耳尖随着欢笑声轻轻颤动,忽然想起初见那日她蜷在紫藤架下,尾巴无意识地扫落花瓣。此刻她正被姐妹们拉着猜酒令,紫云缎裙在人群中翻飞如蝶,而他手中的酒碗已空,却觉得比饮尽天下佳酿都要醉人。春风穿过雕花栏杆,将满院笑语酿成蜜,裹着酒香、花香,漫过每个人的心头。
正当院中笑语喧天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觅如攥着洛君的衣袖,素兰色裙摆掠过满地落花,发间的玉簪随着步伐轻轻摇晃。"母亲,地窖里的梅子酒好像......"话未说完,觅佳风风火火地撞了进来,亮黄色短打装束沾满草屑,身后跟着扛着石磨的李屹川。"找到了!后山蜂巢的位置!"她挥舞着沾满蜜渍的手,"小葵说用野蜜泡梅子酒更好喝!"
醉梦紫被逗得直笑,手中芡实险些滑落。纳兰京见状,伸手稳稳托住她的手腕,触感温软似春日新棉。"当心。"他低喃道,目光扫过她因笑意而弯起的眼角,"若摔了,可就辜负了这玉珠般的果实。"
院角忽然传来琴弦轻响。醉梦青斜倚在美人靠上,青色纱衣绣着蜿蜒的竹叶纹,何童在一旁研磨,目光却总忍不住飘向抚琴的少女。三姐醉梦艾捧着新摘的葡萄蹦过来,绿色罗裙上的兔形刺绣随着动作跃动:"快来尝尝!苏晚凝爬了半天才摘到最甜的那串!"被点名的少年挠挠头,耳尖泛红,却骄傲地挺起胸膛。
醉梦红突然从假山后探出脑袋,红色襦裙沾着几片枫叶,怀中橘猫不满地"喵"了一声。"冯广坪藏了新制的鱼干!"她朝五妹挤挤眼,"再不抢就被他吃光啦!"话音未落,冯广坪举着油纸包落荒而逃,惹得众人笑作一团。
暮色渐浓,廊下灯笼次第亮起。醉梦紫望着满院热闹,琥珀色眼眸映着暖黄烛光。纳兰京站在她身侧,忽然伸手替她拂去发间落英。"在想什么?"他轻声问。"在想......"她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这样的日子,若是能一直下去就好了。"夜风穿过紫藤花架,带着酒香与花香,将两人的身影轻轻笼罩。
忽有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院中闲趣,二宝跌跌撞撞冲进廊下,虎头帽歪到后脑勺,小脸上沾着草叶:“不好啦!小葵姐把酿梅子酒的陶罐……”话未说完,虎妞小葵攥着半块野蜂巢跟进来,橙色裙摆上洇着深色酒渍,“就摔破了一个!”她梗着脖子辩解,尾巴在身后不安地甩动。醉合德闻声从书房转出,老花镜滑到鼻尖,望着满地狼藉哭笑不得:“你们这是要把厨房拆了?”
醉梦紫搁下剥到一半的芡实,紫裙掠过青砖上前查看。纳兰京顺手将竹篮移到安全处,指尖残留着她碰触过的余温。只见碎陶片旁,琥珀色酒液正顺着青石板缝隙蜿蜒,混着野蜜的甜香与梅子的酸涩。“莫急,”林秀琪从围裙口袋掏出帕子擦拭小葵沾酒的手背,“明日再酿便是。”醉梦甜已经踮脚取下墙上的竹扫帚,橙色衣袖翻飞:“先收拾干净,别扎了脚!”
燕子严默默搬来木凳,让险些滑倒的小加加扶稳;聂少凯则被醉梦香指派着清理墙角的碎瓷。醉梦红突然“喵”地学了声猫叫,逗得橘猫从梁上跃下,却不小心碰落了廊下的灯笼。觅风眼疾手快抽出软剑,剑柄挑起摇晃的灯笼,惊得醉梦熙拍手大笑:“好俊的功夫!再耍一套给我们瞧瞧!”
纳兰京望着忙作一团的众人,忽然感觉袖中微动。低头见醉梦紫的狐尾不知何时缠了上来,蓬松的紫毛轻轻蹭着他的手腕。她正蹲在地上捡拾未碎的梅子,发间紫绡垂落,挡住了泛红的耳尖。“这院子总这般热闹。”她声音里带着笑意,“公子可还习惯?”
“比我府上的宴席有趣千倍。”纳兰京弯腰帮她拾起滚落的梅子,指尖相触时故意多停留了一瞬,“若是每日都能……”话未说完,觅媛突然举着沾满蜂蜜的勺子凑过来:“尝尝!怀瑾说加了这个,酒能甜到心坎里!”
晚风穿堂而过,卷起满地紫藤花瓣与欢声笑语。醉梦紫望着灯火摇曳下的亲人爱侣,掌心新剥的芡实温润如玉,恍惚间觉得,这人间烟火里的细碎时光,原是比狐族千年修行更珍贵的宝物。纳兰京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暗暗想着,若能将这般光景酿成酒,怕是要用尽余生慢慢品尝。
暮色愈浓,廊下的灯笼次第亮起,将众人的影子拉长在青砖地上。醉梦紫刚要起身收拾散落的芡实,忽觉肩头一沉——纳兰京已将月白披风轻轻覆上,衣摆间的松香混着她发间的紫藤香,在晚风里酿成细密的网。“起风了。”他垂眸望着她耳尖因酒意泛起的薄粉,喉结不自觉滚动,“莫要着凉。”
这话惹来醉梦红的调笑。红衣少女抱着橘猫晃过来,发间铃铛随着步伐叮咚作响:“七妹有姐夫疼着,哪会着凉?倒是我们这些人,还得自己添衣裳。”冯广坪闻言立刻脱下外衫,笨手笨脚披在她身上,惹得众人哄笑。醉梦艾揪着苏晚凝的衣袖躲在假山后,翠绿裙摆扫过新发的艾草,惊起几只流萤。
“不如趁着月色烤肉!”醉梦熙突然抽出软剑,在地上划出火星,“觅风刚猎了野兔!”白衣少女说罢便冲向厨房,靴底踏碎满地月光。觅风涨红着脸跟上去,怀里还抱着收拾好的猎物。小加加拽着刘阿肆的胳膊蹦跳:“我去挖红薯!地窖里新收的可甜了!”
林秀琪无奈地摇头,系紧围裙走向灶台:“合德,去把后院的炭盆搬来。”醉合德应了声,藏青色长衫掠过廊下的药草架,惊得正在捣鼓蜂巢的觅媛跳脚:“先生当心!蜜罐子要翻啦!”徐怀瑾眼疾手快扶住陶瓮,金色袖摆沾了蜜渍,却还嬉皮笑脸地朝觅媛挑眉:“正好,省得我动手蘸蜜。”
醉梦紫倚着纳兰京递来的青瓷茶盏,看他修长手指握着竹夹翻动烤架上的兔肉。火光映得他侧脸轮廓分明,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在看什么?”他突然转头,鼻尖几乎擦过她的发顶。她慌忙低头剥芡实,却被他截住手腕,“当心烫着。”温热掌心贴着她的皮肤,他另一只手接过竹夹,将烤得金黄的兔肉撕下最嫩的部分,“尝尝?”
远处传来醉梦泠银铃般的笑声。穿粉衣的少女正和觅两哥哥比赛堆萤火虫,发间水珠未干,在月光下闪着细碎光芒。醉梦香斜倚着廊柱,黄衣上的豹纹在灯笼下若隐若现,聂少凯蹲在她脚边,笨拙地用荷叶包着刚烤好的玉米。醉梦青拨动琴弦的手顿了顿,青色纱衣掠过琴身,何童捧着诗集凑过去,书页间夹着的竹叶书签轻轻晃动。
晚风卷着烤肉香与酒香漫过庭院,醉梦紫望着满院烟火,忽然觉得掌心的芡实比往日更甜。纳兰京的披风裹着她整个人,背后传来的温度熨帖又安心。她悄悄将狐尾从裙摆下探出,轻轻缠上他的脚踝,换来一声低笑。廊下竹帘又被风吹起,将这夜的温柔与喧闹,都酿成了江南最绵长的梦。
正当烤肉香气在院中弥漫时,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叩门声。醉梦甜擦着手从厨房探出头,橙色围裙上沾着面粉:“莫不是送酒的老周来了?”门扉推开,却见觅佳顶着一头草屑冲进来,亮黄色短打沾满泥土,身后跟着扛着粗木的李屹川。“后山的木桥塌了!”她气喘吁吁,“阿川说连夜修,不然明日采蜜的路就断了!”
众人顿时围拢过去。醉合德推了推老花镜,藏青色长衫下摆扫过门槛:“我带几个后生去帮忙。”聂少凯已经抄起墙角的铁锹,醉梦香随手将发间金步摇取下塞进袖中,黄色锦袍下摆一撩:“走,本姑娘的力气可不比男人小!”二宝拽着小葵的衣角跃跃欲试,虎头帽上的绒球随着动作晃个不停。
醉梦紫刚要起身,却被纳兰京按住肩头。他将披风又紧了紧,月白绸缎裹住她周身:“留下烤兔子,你的手艺比醉梦熙强多了。”他话音未落,白衣少女已经举着软剑窜过来:“说谁手艺差?看我待会儿烤出的肉让你们抢破头!”觅风无奈地跟在后面,怀里抱着捆好的麻绳。
院中陡然空了大半,炭火噼啪声更显清晰。醉梦紫望着手中竹签串起的兔肉,见油星在火光中炸开金斑,忽然想起初遇纳兰京那日,他也是这般替她挡下市井无赖。那时她在集市卖自制的芡实糕,狐耳险些暴露,是他一袭月白长衫挡在身前,折扇轻摇间替她解了围。
“在想什么?”纳兰京的声音惊散回忆。他不知何时取来新的竹篮,将剥好的芡实一颗颗码放整齐,莹白果实衬着他骨节分明的手,竟比玉珠更温润。醉梦紫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狐尾,见他专注的侧脸被火光镀上金边,忽然轻声道:“那日若不是你......”
“是我该谢姑娘。”纳兰京打断她,目光灼灼,“自那之后,我才知道何为心之所向。”他忽然执起她沾着油星的手,用帕子细细擦拭,“就像这芡实,初见只觉寻常,尝过才知清甜入骨。”
远处传来众人搬动木材的吆喝声,混着醉梦熙的笑骂。醉梦紫耳尖发烫,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廊下灯笼在夜风中轻晃,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剥好的芡实上,恍若一幅永不褪色的画。
夜风卷着远处的吆喝声送来草木清香,醉梦紫望着纳兰京认真剥芡的模样,喉间突然发紧。他专注时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般的阴影,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带刺的芡实,动作虽生疏,却执拗地想要剥出完整的果粒。"别勉强。"她轻笑出声,伸手去夺竹篮,"芡实刺手,莫要伤着。"
纳兰京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顺着肌肤往上爬:"若连这点刺都受不得,如何护你一世周全?"话音未落,指尖突然一疼,带刺的芡实壳划破了皮肤。醉梦紫惊呼一声,却见他将流血的手指含进嘴里,动作自然得仿佛饮下一盏茶。月光透过竹帘的缝隙洒在他发顶,将乌黑的束发镀上银边。
"胡闹!"醉梦紫耳尖发烫,尾巴在披风下不安地扭动,"若传出去......"话未说完便被打断。纳兰京掏出随身的锦帕缠住伤口,上面绣着的并蒂莲沾了血迹,倒像是新绽的红梅:"在我心里,姑娘比千金还贵重。"他抬眸时眼底盛着融融月色,"不过是破皮的小伤,何须这般紧张?"
远处忽然传来欢快的呼喊。二宝举着火把冲在最前,虎头帽歪得几乎遮住眼睛:"桥修好啦!"小葵晃着手中新摘的野莓紧跟其后,橙色裙摆沾满泥浆。醉梦香踏着夜色走来,黄衣上的豹纹暗绣沾着木屑,却依然身姿挺拔如松:"烤肉可还剩着?聂少凯馋得直咽口水!"
聂少凯涨红着脸挠头,手中还握着未完工的木勺:"哪有!我是想着帮七妹添炭火。"醉梦甜端着新蒸的米糕从厨房转出,橙色围裙换了干净的,发间别着朵新鲜的夜合花:"快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醉梦紫被姐妹们簇拥着回到烤架旁,却见纳兰京不知何时又备好了新的竹篮。他朝她举起一颗剥好的芡实,莹白果实在火光中泛着柔光:"这次没破皮,姑娘可要赏脸尝尝?"她伸手去接,指尖相触的瞬间,他忽然轻声道:"若能日日这般,守着姑娘剥芡烤肉,便是人间极乐。"
晚风掠过紫藤花架,将满院的烟火气揉进夜色。醉梦紫咬下软糯的芡实,甜味在舌尖散开时,偷偷瞥向身旁的人。纳兰京正与醉合德谈论修桥的木料,月白长袍沾了木屑,却依然身姿如玉。她忽然觉得,这样寻常的夜晚,比狐族传说中的任何仙境都要令人心动。
正当众人围聚烤架旁时,忽有细碎的琴音从月洞门飘来。醉梦青身着青色纱衣,外披银线绣竹叶的薄氅,怀抱古琴款步而来。何童小心翼翼捧着琴谱跟在身后,衣角还沾着修补木桥时蹭上的青苔。"趁着月色未深,奏支曲子助助兴。"醉梦青指尖轻挑琴弦,泠泠清音混着烤肉香气,惊起檐下栖息的夜枭。
醉梦艾晃着装满葡萄的竹篮凑过来,翠绿裙摆扫过满地落花。"苏晚凝爬树时,瞧见隔壁李婶家的桑葚熟了!"她眼睛亮晶晶的,兔形耳坠随着动作轻晃,"明日我们去摘些,做桑葚酱配芡实糕!"被点名的少年挠挠头,商人家公子的派头全然不见,只憨笑着往她手中塞了颗剥好的葡萄。
小加加突然拽着刘阿肆的衣袖指向天空:"快看!是萤火虫!"素白裙摆沾满草屑的少女原地转圈,发间蒲公英绒毛纷飞。刘阿肆慌忙张开衣襟兜住几只流萤,黝黑的脸上泛着红晕:"别跑太快,当心摔着。"一旁的觅佳见状,立刻指挥李屹川:"快!用竹筒捉些来,晚上挂在廊下当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