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佩长这么大头一次摘了面罩让人近距离给看着,整个人缩在那,眼神疯狂躲闪。
躲了也没用,何启程都快贴他脸上了,边看边说:“这……他么八岁?!”
琼佩确实八岁,可是身子骨已经按照十六岁的年龄长开了,肩宽腰细,胸前还有些许起伏,整个人都是一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吉祥一把扒拉开居心叵测的怪蜀黍,代替何启程凑了上去。
“小佩,刚才他们说的你明白了么?”
“嗯……需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的。”他还是怯生生的,只是听说母亲也和这两人是一样的,就鼓起了勇气。
“人是找到了,就是缺个生物波放大器,如果没有很大的地质灾难的话这个东西应该还在大泱的地底下。”
“对对对,吉祥,现在还有蛮么?”
“蛮??那是什么???”
齐飞痛苦地捏了捏头,”大哥我之前跟你说过,还有一种变异形式,就是蛮,他们是经历太阳风暴和时间依然存活下来的人。“
”哦哦哦哦,想起来了。还有么?“
何启程也凑了上去,面上满满的期待。
琼佩在一边摇了摇头,“最早的石祖因为地动消失了,后来的木祖因为雷击也没了,再后来有了蛮祸,毕竟是带来了灾祸,所以……没有了……”
“啥啥啥?什么什么?”
何启程的脸都皱了,完全听不懂琼佩的话。
“这些我可以慢慢给你讲,不过……”
吉祥冲几人招了招手,示意凑近些。
“蛮祸并未消失,就在大泱境内。”
“卧槽——”
“太巧了!”
“吉祥叔你别吓我……”
吉祥说的人在狸族的封地里,正好琼佩也要回大泱了,四人准备一起过去一趟。
大泱·皇陵
符姬进入皇陵已经一个月了,按照毒酒的药效此时才算是彻底的殡天。
身为先皇,不可能草草了结,还需要再次打开皇陵,备上新的衣装,好好收拾一下墓穴。
这样重要的场合,本应该是国师主持,施雨哪舍得让自己的学生难受,主动请缨主持“聚灵”仪式。他就是个士族,也不是很清楚宗室里头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叫着方眉一块好提点提点。
俩人一左一右,站在皇陵的门口,身后还有许多宫人候着,等着工匠们操纵着繁琐的机关打开石门。
施雨怀里头抱了个“聚灵器”,一脸茫然。
“方眉,这个聚灵,具体是怎么回事啊?”
方眉一下一下转头,双眼空洞,好像一个木偶,话倒是利索。
“祭天的毒酒就是冰裂,发作之时痛苦难耐,先帝会在墓里不断挣扎,因为过于痛苦,血肉都会嵌在甬道里面,驾崩之后,冰裂会把尸骨化作齑粉……
这聚灵呢,就是把留在甬道里面的……额……部分先帝收拢好,和新的衣冠一起葬了……”
“………………………………………………………………”
施雨明白了为什么方眉这种山崩于眼前都不会眨眼的人现在僵硬的快死了!他也快死了!!!
好处是这事现在是自己干,要是琼佩能疯了;坏处是这事是自己干,自己可能不会疯,就是会吐……
方眉瞥了一眼他手里头的聚灵器,悄声提醒道:“受不了吐到里面就行,我在里头放了个盆。记得吐快点!”
“吐快点?为……为何?这有什么讲究??”
方眉又是一顿一顿地转过头,死鱼眼盯着施雨,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我,也,要,吐……”
“………………………………”
轰隆一声,石门开启了,那漆黑的甬道宛如巨兽的嘴,吞噬着目所能及的光线。
两人同时咽了一口,硬着头皮,脚步沉重地走了进去。
好在进去之后适应一会就能看清被长明灯微微照亮的路,一步一顿,施雨觉得自己快要哭了!
走了好一会,方眉突然发现了不对劲。
“不对啊,走了这么久先帝不能可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毒发!”
她快步走了几下,甬道四周没有任何血迹,甚至连脚印都看不出来!
施雨听她一讲也觉得不对,迈开长腿小跑起来。先帝要是被人掳走,那就不是简单的驾崩了!他急得要命,跑着跑着,聚灵器都给扔一边了。
“哎!你等等我!”
方眉的衣裙限制了她的步伐,干脆低头撕开了裙摆,跟着跑了起来。
一跑进墓室施雨就直接跪下了,符姬躺在棺椁里的玉床之上,两手安然放在小腹上,神情舒展宛如刚刚睡着。只是冰裂让她的尸身之上有了一些裂痕,灰白的肤色让她看上去像是一座被风侵蚀过的石像。
周围没有一点血迹,衣服也完完整整的,甚至被抚平摆放好,宽大的衣裙如绽放的花瓣围绕着她。
方眉也跑了进来,就算她做了多少准备,见到符姬的尸骨也一下子流出了眼泪。
“陛下……”
之前因为聚灵的恶心,她暂时忘却了悲伤,可此时看到完完整整的符姬,她再也忍不住了,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边叩首边呜咽不止。
施雨忍着满心的哀伤,胸口堵得满满的,他吞咽了一下,起身开始观察着墓穴的四周。
只见在墓穴一角的昏暗阴影中有一个人影,因为一直没有动,也没有出声,和墓穴周围的石像融为了一体。
“谁?!”
施雨大声质问着,那人才缓缓起身,他的面容慢慢出现在微弱的灯光里。
“赢弘关?!”
施雨喃喃道,自从符姬祭天之后这位大将军就失踪了,他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没空去调查,趁此机会又分化了他手中的一部分兵权。
赢弘关渐渐走了过来,这才发现这位威武将军此时须发皆白了一半,满眼都是止不住的忧伤,面颊和眼眶深深地凹陷进去。
“你……为何在此?”
施雨问着,其实心里已然有了猜想,不等赢弘关开口,他就发现那个角落里放着一条条沾满血迹的帕子,还有几个瓶子和几包干粮。这一个月,他一直在不停地为符姬擦拭、收拾墓室,渴了、饿了就简单对付一下,他那般强壮高大,可开封的干粮吃不完就风干在墓穴里了。
他太虚弱了,这几步路,让曾经可敌千军万马的人走的飘忽不定。
他没管施雨的问话,艰难地走到符姬身边,伸手扶上了他这一个月碰触过无数次的脸,两行浑浊的泪水沿着他如刀刻一般的脸流了下来。
“陛下,臣打扰了您一个月了,今天往后,臣就守在外面了……”
施雨哽咽了,他很清楚赢弘关做的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可能在演戏,他是真的动了情!
方眉哭的更大声了!她看似冷漠,其实一直专情于那个异族的情人,她知道赢弘关的深切情谊。想到这两人再也不能相聚,止不住的悲伤像潮水般涌上心头。
跟符姬道别后,他才走向施雨和方眉,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等了好久才平复下难以抑制的悲痛。
他从怀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虎符和书信,递给施雨,艰难地开口说着:
“施相,北境全军的兵权就交给陛下了,劳烦陛下另寻良将,代我守好北线。这些书信,麻烦施相代为转交给几位驻军将领,里面是我对北境今后的布局提要。自今日起,我自愿为先帝守灵,不再过问朝堂之事。”
施雨颤抖着接过去,他想说点什么,伶牙俐齿了一辈子,却什么也挤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赢弘关如一具活尸,慢慢走出了墓室。
“将军!”
方眉止住哭泣,叫住了他。
“将军,先帝已逝,将军……节哀……先帝心念着国师,您也要保重身体……”
没说完,她又是大哭起来,强烈的颤抖让她直不起腰,跪坐在地上远远地看向棺椁。
听完这些话,赢弘关也泪流满面,符姬还有着挂念的人,他还不能倒下去。深深地叹了口气,止住泪水,一步一步地向着明亮的墓穴之外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