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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第九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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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朝提着食盒失魂落魄的走了,面色之憔悴震撼华东小队。盛航藏不住事,上去问他,“怎么个事啊小朝?”

年朝抱着空盒,摇头道:“没事。”

说完关上门往里去,三人被拦在门外,宋予君了然道:“表白被拒,伤心呢这是。”

宁汐叹了口气,“十五岁的少年心事,无解。”

“表什么白,直接上啊,亲啊,拉小手啊,写情书啊…嘶……”

宁汐越听眉越皱,一秒肘击盛航,道:“你真是倒反天罡。”

三人的对话一字不落落入年朝耳中,面前的门嗖一下打开,年朝板着脸,“军部搜集的资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盛航回答的毫不犹豫。

年朝的目光转过来,飞快问道:“朱雀哪一年出现?”

盛航:“136年初。”

“时暮哪一年出现?”

“136年5月。”

“这之间时暮消失了多久?”

盛航脱口而出,“一年四个月。”

只听年朝轻笑一声,灰冷的眸里映出与年龄不符的强势,“军部搜集的资料自然是真的,只有我被蒙在鼓里。”

三人凛了神色,年朝敞开房门,“都进来吧。”

夜色沉默,年朝站在窗边听身后三人一五一十交代实情,灯光衬得他的五官越发凌厉,半晌年朝抬手向后一挑,示意离开,一副小长官做派。

宋予君走在最后,他说:“年朝,你要记得你是未来的青龙之力,第一要务是守护华东,你对时暮的感情必须控制,你们都背负着数百万人的期许,不能冲动,有些事不告诉你是为你好。”

年朝驱赶道:“出去。”

房门落锁的瞬间,窗帘轻扬,卷进一簇冷风。

时暮有一下没一下擦着头发,镜子里的人落了眉宇,一双眼睛寂寥无情。

呼啸的寒风阻隔在两道门窗之外,突兀掺入几声细微的轻响,洗浴间里的时暮心有所思,没能注意到这点变化,随意系上浴衣。

时暮光着脚从里面出来,热腾的水汽给他全身沁了层朦朦的细红,看到床边站立的身影,时暮只道是自己花了眼。

年朝上前一把将时暮揽到怀里,未散的寒气入侵肌肤,脑袋在时暮颈间一通乱蹭。

时暮回过神来斥他,“发什么疯!”

年朝置若罔闻,再次扑上来,死死把时暮抱在怀里,他这力气使得微妙,时暮挣不开,却也不痛。

时暮刚要一脚踹上年朝,颈窝忽而多了抹湿意,那点炙热的温度彻底凝固时暮的动作,他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因为一枚指南针哭得稀里哗啦的年朝。

一别数年,长高了这么多,还是爱哭。

都是随便说说的话,自己和他计较个什么劲。

时暮不再挣扎,静静站在原地,听着耳边时不时冒出的哽咽声,心里逐渐泛起异样的情绪,等到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顺着年朝的脊背拍了好几下。

年朝感受到他的举动,低头埋在时暮侧颈,压着声叫他,“哥哥,我没发疯。”

“先松开。”

闻声年朝抹了把泪,依依不舍放开时暮,如今的年朝就连哭都透着一股凶劲,叫人分不清到底是在难过还是不服。

时暮问他,“哭什么。”

“我……”年朝去拉时暮的手,被时暮一下躲过,哑着声说:“我喜欢你。”

牛头不对马嘴,时暮拽着年朝拖到门口准备送客。

“哥哥,别赶我走…是我,我对不起你。”

时暮皱着眉,“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如果你又要说起从前,那更没有。”

两人推搡这几下离得越来越近,发梢都缠在一起,年朝小心地蹭了几下时暮,生怕被推开,“我说过,一定会救哥哥出来……可我…我没有做到。”

时暮后仰拉开距离,不想年朝推着他的背又把他按回来,一字一句都在笃定,“哥哥也在怪我对不对。”

“怪我无所作为,怪我在不该出现的时间出现,怪我这样之后还敢大言不惭的说喜欢你,怪我可笑不自知。可是哥哥还是选择给我机会,如果你恨我,朱雀之力早就把我烧成灰烬,更别提还能像现在这样,靠得这么近。”

时暮无声颤了几下瞳孔。

年朝瞥见时暮赤裸的脚,拦腰将时暮抱起,就着这样的姿势两人坐到床上,他捂热时暮的脚,如实相告自己这些年的境遇,提到隐瞒真相的一众人时也是毫不留情,连带自己一道骂了蠢笨。

时暮只是听着,不知道听进去多少,他一点也不排斥年朝的举动,这对时暮来说简直是奇迹。

年朝如此越界,他都觉得没什么问题,怕不是日复一日的写日记写出了感情,当这个人以全然不同的样貌出现在自己面前,以那样明亮的姿态靠近他。

时暮是想要更多的。

听着年朝接连不断的讲,头脑愈发感到昏沉,他好像不能接受如此多的信息量。

为什么我会不能接受这些信息,时暮刚一去想,脑子里立刻炸出一段恶咒般的话语,审讯室,白光,嘈杂……简短的字词连接成画,时暮的脸色唰的白下来。

“……哥哥,哥哥!”

年朝的面容在眼前重复放大,或大或小的人影乱窜,时暮尝试清醒,不料脑海中的声音越发尖锐,顷刻化作利刃,直将时暮抗争的意识碾成碎渣。

凌晨两点过,华西军部医务室。

“医生,我哥哥他怎么样?”

值夜班的医生是个实习没一周的萌新,眼下尚难断定,看着面前帅气却凶狠的年轻人更是没个准,直言,“我也不确定,这样吧,我打电话给我的导师来!”

实习生的导师是个厉害人物,在华西响当当的一号人,本该前往华南参与五方研讨会,随口说了句无聊,打发了去。

两点半,被吵醒的导师眯着眼睛出现在医务室,实习医生见了如获新生。

陈醉只是远远看了时暮几眼便皱起眉头,走近后叫年朝把人扶起来,抽了管血拿给实习生去化验,十来分钟,实习生慌忙递上检验单,陈醉道:“郁疾缠身还敢乱吃药,接受过心理治疗吗?治疗了多久?”

“……很久。”

导师陈醉抬眼看向一旁说话的年轻人,这才注意到臂膀上的青龙臂章,他戴上眼镜仔细瞧了瞧床上这人,心下一惊,追问道:“很久是多久?”

他敢问,身边的实习生却不敢再听,一溜烟出了病房去。

“让我猜猜,从朱雀现身到他出现的那一天?”陈醉摇头惋惜道:“难治,信仰一旦崩塌,无论重建多少次,都是废墟,无非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差别。除非拿到他的治疗日志,针对曾经的治疗方案再次治疗,只是这种基地机密,大概早就销毁了。”

“没有别的办法吗。”

“有啊。”陈醉笑道:“清除记忆,忘记一切,重新做人。不过这是不可能的,至少现在没有这项技术。”

听着年朝配合的说明时暮昏厥的原因,陈醉飞快记录下病症,纠结后道:“心理治疗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见年朝脸色越来越沉,陈醉道:“很难接受吗,这很正常,他是朱雀之力,但他也是个人,是人就会有私欲,以洗脑神力继承人的方式来确保神力的使用权屡见不鲜,难道说,华东不会这样?”

“不会。”

听到这回答,陈醉难以置信一瞬,交代道:“带他回去吧,他的状态还算稳定,该注意的是你,话那么多干什么,不知道循循善诱?至于治疗日志,爱莫能助。”

陈醉收拾好东西准备走,后脑倏而多了柄枪,陈醉举起双手,半笑着说:“这是做什么?”

年朝不答,枪口一下离开,咔哒两声又移回来。

听着这上膛的声,陈醉僵住身体,冷静道:“要我保密是吗,这点我当然会做到。华西不同其他基地,军部没有绝对实权,时暮的消息一经泄露,必然会有人成为替罪羊,而我和我的学生想活下去。”

僵持许久,年朝道:“走吧。”

脚步声渐远。

医务室亮着盏小灯,年朝伸手覆到时暮眉间。

即便是睡着,时暮依旧拧着眉心,年朝的手抚不平。

少年模样的年朝坐在床沿,目光移向漆黑的窗外,他看着窗户中映出的自己。

厌恶从心中起。

离开时暮后,坠入温室般的环境中,感受四面八方的温暖关怀,天真地相信他人所言,自以为在华东崭露头角,自以为做得足够好,就那样一点点。

变成了一个胆小鬼。

我还能为他做什么?年朝一遍遍问自己。

早上,距离理论开课四十五分钟。

军部公寓内。

年朝翻入时暮的房间时,他走前盖好的被子眼下没过头顶,只露出几撮碎发。

华西富足,监控更是密布,等到掩去两人的行踪天边已然大亮。

年朝轻声,“哥哥。”

床上的人未动,年朝走近了,刚轻碰上被褥,里面伸出只手,抓紧被褥转了两圈贴到床角。

年朝便绕到另一边,“哥哥,你饿不饿,我带了吃的,吃完我们一起去上课。”

“别吵。”

“哦。”

“出去。”

“我不。”

时暮露出眼睛,睡意朦胧,问他,“你一直在?”

年朝否认,“刚来,哥哥昨天晚上睡着了,我就走了。”

他一副坦诚的样子,时暮实在想不起来,大概是信了。

时暮抬手伸了个懒腰,指尖擦过年朝发梢,下一秒被握住贴到年朝脸上。

年朝是不同的,尽管是少年姿态,尽管在时暮面前乖顺和善,总有股淡淡的狠厉气息挥之不去。

就像披着羊皮的幼兽,几乎任何与年朝站在一起的人,都会避开和他接触。

时暮抚着年朝的脸顺势捏了一下,手指滑到眼角,年朝无声哽咽的模样再次浮现,时暮笑自己多疑,长得再高,遇到事还是会哭的。

见时暮捏了自己,年朝将另一侧脸凑过来,“…哥哥再捏我一下。”

温热的气息拂过面庞,他们的距离是这样近,一点细微的悸动都能在年少青涩的加持下燃火燎原。

年朝寻着时暮的眸看过去,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无数次幻视在他身边的那抹红,此刻近在眼前,时暮的手甚至贴在他脸上……年朝没出息的咽了下口水。

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显得过于响亮,时暮视线下移,落到年朝喉结。

时暮盯着看了两秒,倏然起身。

柔软的唇轻贴而上,年朝一动未动,原本要抬起的手也僵在半空,齿间磨咬,一声闷哼从时暮顶上传来。

年朝猛地按上时暮的肩膀,推着时暮离开他颈间。

这下年朝连头都抬不起来,按着时暮的手也飞快的颤,低头剧烈喘了几口气,再抬起来直直撞入时暮玩味的笑中。

年朝堂皇无措极了,愣了一秒连忙松开手,一头扎进洗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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