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由着一股无由来的意气迈上既定轨道,其中的因果关系有如波粒二象性,唯有在量的积聚下才被觉察。
而看到现象的人坚信所见就是真理。
若吃肉犯法,他们就说吃肉的人都是恶人。
其实道貌岸然的思想犯和真正的罪犯仅隔一念之差,缺乏这个契机,赋予他们的善恶标签就会被革新。
于是,任何犯罪学都是后人的诳语;任何对人的定义都是枉费心机。
想到这,覃舒犯恶心。
强迫症抑制亚型是指具有压抑冲动倾向的患者,她就是其一。
然而,追求尽善尽美的行为被赋予了一层宗教色彩。曾万侯谑她耶稣,简煜竟也视她为神。
她被推举到不属于她的高度,内里苍白且空洞。
来到恶/魔/岛的目的是要见证人性、再造乾坤吗?
她忘了。
继突发性的邪念后,覃舒想抱抱婴儿,问她:你呢?你在想什么?
你对这个世界充满期待吗?
……
执行部部长徐一诺被简煜拦截,在接待室边抿茶边弄眼色。
李广涛一行人同他面对面坐,大气不敢出。
“你说D楼的女呆子啊。”被问到孕妇境况,徐一诺耸肩,“我连她名儿都记不得。她是跟她阿奶一块儿来的,她阿奶年前过世,就留她一个。”
简煜问:“怎么怀的孕?”
徐一诺:“废话,哪个男人播的种呗。”
他故意压了声,在座却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么说吧,她脑子不正常,就算有男人侵/犯,也记不得。大老爷们儿无聊呗,找女人,就一伙人划拳喝酒,轮流上了她。你说是谁的种?不滴血认亲,不知道啊。”
话多了。他笑眯眯抿了口茶水:“肯定不是我,我射外面了。”
“你个丧心病狂的!”
李广涛太阳穴青筋暴起,撑桌,拎起他领子就要揍。
徐一诺仍笑眯眯的,瓷碟都不带晃,“别急,大爷,听我讲。咱爷们儿坏归坏,哪坏得过她亲生父母啊。你晓得她和她阿奶怎么上岛来的?俩人凑不出一部手机,是呆子父母联系姓曾的,说要卖个价。老骨头不值钱,就是那呆子,脑子虽不值当,身子倒值些钱。姓曾的二十万收了。啊,你猜怎么着?狗男女事后哭一老一小被拐卖,捞了热心市民不少款子。蔫坏不——”
……
泪如雨下的覃舒察觉笼罩她的阴影,回过神来。
她偏头。曾万侯就在三步远,望着跪伏的她。
他一身驼绒大衣,第二颗纽扣松松垮垮别着,翻领间露一抹黑绒衫,支起清癯的头颅。
一改戏谑的,没有多余情绪,既见不着怜悯,抑无小心思得逞的愉悦。
曾万侯捧着一本福音书,随弯腰漏了银书签一角。
覃舒下意识往后靠,他已向她伸出手去。
“要扶你一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