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两样我岛左近配不上的东西。一个是那两万石俸禄,另一个则是主公你。
他的目光透过秋雨,仿佛要跨越到雾的彼端……在那里,与三成反目的同僚正静待着进攻的时机。
福岛正则这个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蠢货,至今还将此视作丰臣家一次内部的矛盾。
必须在德川家康之前拿下佐吉……
正这么想着,白雾里浮动起赤色身影,如同一群浴血的幽灵。这群由井伊直政带领的赤甲骑兵,正是昔日武田家所向披靡的赤备军。
“慢着!作为先锋冲阵乃是我们的责任……因此不允许任何人通过。“
福岛正则的部将可儿才藏赶忙拦下了直政。此战关系重大,绝不能让其他将领抢了头功。被拦下的直政并没有提出反对,只是笑盈盈地请出了自己的女婿,家康之子松平忠吉。
“我们正在为松平大人的初阵做准备,只是探查而已,不必担心。”
听闻是德川内府的儿子,可儿才藏也无法阻拦,只得不情愿地让开了道。井伊直政带着赤备队从阵前通过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放出了一只猛虎……
“铁炮队,装弹吧。在这场决定天下的大战中……先锋一定是我德川家!”
第一声枪响穿过了迷雾。急促的马蹄声从关原的彼端响起,奔腾的骏马掠过原野,大地仿佛也为之震动。
察觉到井伊直政已经开始冲阵的福岛家迅速向宇喜多秀家的部队发起了进攻,明石全登的铁炮队早已装好了弹药,此起彼伏的枪声在广阔的战场上回响,渐渐散去的白雾被铁炮激起的黑烟取代。
坐镇在本阵中的三成忐忑地等待着前线的消息,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在此时展露出不安。弥漫的硝烟与连绵的炮火声中,前方的情报被一个接一个传入本阵。
“松尾山下的大谷刑部配合宇喜多中纳言迎击藤堂高虎与福岛正则的部队,顺利将藤堂与福岛逼退了五百多米。”
“小西摄津守在天满山凭借地势拦下了织田与古田军……松平与井伊队也加入进攻后,被明石全登的援军击退。”
几位友人的捷报让三成原本悬着的心沉着了许多。当前方的探子告诉他黑田长政、加藤嘉明和细川忠兴三路人马已经直逼本阵的消息,而左近与蒲生赖乡则分别带着各自的人马出阵迎击……
“岛左近大军与蒲生大军已经冲入黑田长政的军阵!”
“那三路人马已经快要杀到本阵了。”
“调好大筒的角度,对黑田长政进行攻击,掩护我方部队!”
炮火轰鸣下,广阔的平地炸开了团团黑雾,巨大的声响与地动山摇的震感使试图突入石田本阵的东军陷入了混乱,竟硬生生被推回了一百多米。
山脚下升起了狼烟……
是时候发动总攻了。
松尾山上,那个叫小早川秀秋的男人正俯视着战场。
士兵们都在等待着指示,他却只是阴冷地笑着,像个冷漠的旁观者。
他知道,不论是东军还是西军,此刻都在拼命催促他赶紧行动。
一下子成了决定天下走势的人,一下子成了万众瞩目的对象,这感觉真是奇妙极了……
他的确答应了德川內府做他的内应。
然而现在占据优势的分明是西军。
他可不打算像福岛正则那帮蠢货一样,拿出吃奶的劲儿帮一个外人做牛做马。
但是……丰臣家又何曾将他视作自家人?
他在太阁的眼里……从来就不如秀家这个外姓。
征朝的时候,同样是违抗太阁的旨意,自己因为追杀几个敌军被削去知行,而夜渡釜山,甚至联名请求缩小战线的秀家却能安然无恙。
凭什么……他一个脑子都不好使的外姓之人就能被当作太阁的亲儿子呢?
现在也是一样……凭什么毛利辉元会把最高指挥权交到他这个甚至不属于毛利家的家伙手里?
石田治部啊……关白之位确实很有吸引力。
但即便是在你心中,真正能配得上关白之位的人,恐怕也不是我,而是与你更为亲近的秀家吧。
“松尾山和南宫山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三成已经不记得自己放了几次出兵的信号,催促的文书也被一次又一次地送往了毛利军那里。然而……吉川广家和小早川秀秋并没有任何回应。
多次催促无果后,那个站在三成身边的男人从传令手里抢过了信。
“让我去吧。我会带着秀家的军令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