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安当然没有答应。
他走到房门前把门反锁了:“你要是不放心就用钥匙锁门,我跑不出去的,这窗有限位卡,我总不能跳窗吧?”
“安安这是在让我放心吗?”
林奕安走过去拍了下他的脑袋:“所以可以把锁链打开了吗?你锁着大门我就不可能离开,还拿根链子玩囚禁……”
安亦捂着头:“真的不能一起洗吗?”
往床上一坐,林奕安双手交叠:“可以啊,不过你要蒙着眼睛,手也绑上。”
没想到,安亦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
林奕安面无表情:“你还真是个变态。”
“对啊,我承认过了,我只对安安变态。”
“……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安亦蹲下,抓起林奕安的脚踝,给他开了锁:“好啦,不逗你了,去洗澡吧。”
他瞪了安亦一眼,才慢悠悠去找毛巾和睡衣,进浴室,第一件事是从里面反锁上门,第二件事才是开灯。
安亦把解下来的锁链放在手里把玩,被林奕安的一系列动作逗乐了,又不是真的要非礼他,这么害怕的吗?
从浴室里出来之后,看到安亦还在玩那条锁链,林奕安一脸警惕,不敢靠近他。
“安安,怎么不过来?”
他在书桌前坐下:“你快去洗澡。”
“好啦,不锁你。”安亦把锁链放回衣柜里,拿上睡衣进浴室。
看安亦关门后,他立马跑去打开衣柜,翻了里面所有的抽屉,除了衣物,就只有那一条锁链。
把书桌和床头柜也翻了一遍,连床垫都都掀开看了,没有东西。
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别的恐怖的东西,同时,他也疑惑,安亦会把大门钥匙藏在哪呢?
安亦出来的时候,他还坐在地上,一只手托着下巴思考。
“安安在想什么?”
“在想你。”
安亦惊讶地看着他,地上的少年仍在思考。安亦蹲到他面前:“想我什么?”
“没什么。”刚要起身,结果盘腿坐得有些麻,往床那边倒去,安亦伸手挡着,不让他的头撞上床。
“没事的,想我就想我,安安不必这么心虚。”
林奕安剜了他一眼。
晚上,林奕安躺在床上,心想:安亦还挺紧张自己的,他会纵容自己,在各种小事上面都由着自己,除了不能提离开。
安亦凑过来,黏黏糊糊地搂住他,给了他一个晚安吻:“睡吧,晚安。”
之后,林奕安没有再提过出去的事,两人像之前那样相处。
安亦给他画了很多画,每一幅的主角都是他,不同样子的他,恬静的、冷淡的、热烈的、张扬的、颓靡的……唯一的共同点是眼睛,他们的眼里都带着悲悯的神性。
林奕安本人觉得很怪异,每一幅都不像他。
经过几天的练习,他终于学会了《晴天》。
在天台上,抱着吉他,音符从指尖自然流出,轻声哼唱。
他的声音和安亦有些不同,多了股青涩的味道,明明唱的是一首关于雨天的有些悲情遗憾的歌,听起来却像笨拙的少年磕磕绊绊对喜欢的人告白。
安亦看着风中的少年,双手托腮当个乖巧认真的听众,听着他的吟唱,眼里是对他无尽的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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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
安亦很喜欢和他黏在一起,有时候两人就静静地发呆,什么也不做;更多时候,安亦和他一起玩游戏,一起看电影,教他弹吉他,让他给自己当模特……
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林奕安总会发呆,他在想,安亦真的打算一直关着自己吗,这样的日子真的有尽头吗?
他不想当一只笼中鸟。
可他这些天几乎把所有房间都翻遍了,每个角落都检查过了,没有钥匙。
只剩厨房了。林奕安没机会一个人待在厨房,毕竟他每次偷偷摸摸进别的房间,都是在安亦做饭的时候,别的时间安亦几乎都和自己待在一起。
“安亦,今天我做饭吧。”他趴在安亦怀里,对他说。
安亦疑惑:“安安怎么突然想做饭了?”
林奕安坦然地说:“这几天都是你来做,我什么也没干。”
“没关系啊,我乐意。”
“但是我想做。”
“好吧,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来,你在客厅等着就行。”
“好。”
从冰箱里挑了几样菜,林奕安走进厨房关上门,不许某人进来。
洗菜的时候,看着新鲜的蔬菜,他有些疑惑:为什么这菜放了这么多天也不蔫?为什么冰箱这么久好像还是满的?
趁着炒菜的间隙,他翻了翻橱柜,没有;把锅碗瓢盆都掀开看一遍,还是没有。
正当他思考着把油烟机掀开的可能性时,安亦敲了敲厨房的门:“安安,真的不用我帮忙吗?”
林奕安吓得手一抖,锅从手里滑落,砸得噼里啪啦响。
安亦拧开门进来:“怎么了?”
少年不善掩饰,面上带着慌乱,怯生生地看着安亦:“没什么,就是想看看有什么工具。”
安亦把他拉起来,揉了揉他的手:“没砸到手吧?”
避开安亦的眼神,低声说:“没有。”
“好啦,快点炒菜吧,不然糊了,我就吃不到安安的菜了。”
他心里慌乱:安亦一定是察觉到了。
他的心思不在吃饭上,最后也没尝出自己做的饭菜是什么味道,但安亦一直夸好吃。
“安安?”安亦担忧地看着他。
林奕安又在走神:“嗯?”
安亦牵起他的手:“你最近怎么心不在焉的。”
他摇摇头:“没事,我想去天台看看葡萄。”
天台的葡萄似乎没什么变化,还是一样的酸,天台的风景也没什么变化,每天都是一个样。
林奕安望着楼下,这里是五楼,很高。楼下的草地郁郁葱葱,躺在上面一定很舒适,但林奕安连去院子的权利都没有,他只能待在屋子里面。
“在想什么?”
想出去。
有一瞬间想说出口,因为安亦曾经对自己说过,有什么话就说出口,让他知道。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安亦早就不是那个什么都愿意满足他的安亦了。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他要离开这里,既然找不到钥匙,那就换个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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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傍晚,安亦在厨房做晚饭,林奕安悄悄打开二楼一个杂物间的窗子。
他发现这个杂物间的窗户的限位卡安装得挺随意的,卡在比较中间的位置,拉开窗子够他钻出去。
从房间里找来床单被套,接一起,绑在一个看起来比较牢靠的铁架上,怕铁架会翻,他还费了很大力气把它挪到窗边贴着墙,接着把绑好的床单往下扔,顺着下去,他就可以离开了。
翻到窗外,踩着窗檐,感谢房子的古堡设计,窗子都有向外突起的窗檐。
就在他紧抓着床单做心理建设时,熟悉的声音响起:“安安,你在攀岩吗?”
林奕安惊恐地望向声源处——突然出现在杂物间里的安亦,他记得自己明明把门反锁了,安亦怎么能悄无声息地进来?
双手紧抓着床单,他看着安亦一步一步走向自己,他想大声叫喊,让安亦别靠近,却怎么却喊不出口。
直到安亦半拉半抱地把他弄回来,他还是一句话没说,脸色苍白,手心全是汗。
安亦牵着他走到门前,旋了几下开了锁,才拧开门把手。
少年脸上血色褪去,一时双腿无力,向下倒去,跪坐到地上。
门刚刚还是反锁状态,也就是说,安亦不需要开门就进来了。
怪物。
安亦是怪物。
“安安?”安亦将林奕安打横抱起,林奕安在他怀里止不住颤抖。
等安亦把他放到床上时,他还在颤抖,像一台出故障的机器,说不出一个字。
安亦抚摸他的脸颊,在他的额头落下轻柔的吻:“安安,别怕。”他把人揽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安抚,可怀里人脸色依旧苍白,不敢与他对视。
压抑着怒意的少年声音变得平静,不再有波澜:“安安,看着我,别抖。”
林奕安知道这是他生气的前兆,可自己的身体还是止不住颤抖。
“我让你看着我!”安亦声音骤然提高,林奕安吓得瑟缩了一下。安亦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掰正,对上他的眼睛:“安安,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对你生气?”
“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怀里人的眼睛里充满对自己的恐惧,安亦伸手抚摸他的眼尾,他害怕地闭上眼睛,一滴泪落了下来。
“既然要哭,倒不如留着待会儿再哭。”安亦下床走向衣柜。
他又要把自己锁起来了?林奕安被唤起不美好的回忆,往门口跑去,但这回他没能跑出房间,被安亦拽住,抱回床上。
他往角落退去,安亦上前抓住他的脚踝往回拖,林奕安发出尖锐的叫声,像一只被困住的鸟,声声泣血。
脚踝戴上了锁链,他又一次被锁在这个房间里。
但安亦还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把他压在身下,手伸进衣服里触摸他的腰部,林奕安挣扎起来。
突然,安亦抓着他的衣角往上掀,摁住他的双手,把他的上衣脱了下来扔到地上,接着把手放到他的裤子上。
林奕安双手紧紧抓住那只手,强忍着不再颤抖,脸上挤出笑容:“安、安亦,不要……不要这样。”
安亦看着他似哭似笑的表情,面上装着乖巧努力讨好,眼睛里却全是恐惧,满脸都是泪水。
见安亦没有下一步动作,林奕安坐起来,手环在安亦脖颈上,颤颤巍巍地在安亦的嘴唇上啄了一下,声音嘶哑:“对不起,我错了。”
又了亲一下。
“对不起。”
亲一下。
“对不起。”
……
他不记得自己说了多少句对不起,直到被安亦推开,倒在床上,看着安亦离开房间,他用被子把自己裹住,终于失声痛哭起来。
房间外,少年背靠着门,双手搭在膝盖上,头无力地垂下。
他的脸上还沾着林奕安的泪。惊慌的爱人磕磕绊绊地吻他,脸颊碰到他的脸,泪水沾到他的脸上,像冰一样把他冻清醒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他的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