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半快十点的时候，似乎是最后一位成员也抵达了这里，就在此时，帕洛根拍拍手，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
“各位，我很高兴你们依旧回到了这里。”帕洛根张开手，“见到你们真好。我今天原本的计划是再教你们几招有用的招数，可一件事我必须现在就和你们讲，不知道诸位看没看新闻。”
一说到新闻，所有人都群情激奋的喧闹起来。
虽然这里的所有人都事先得知了这个状况，但从首领口中得知和亲眼看到尸体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感受，就连还觉得有些蹊跷的西奥三人都觉得很气愤，更别提那些根本没怀疑过的。
一时间整个钟楼内都充斥着叫骂声，示威声，好像只要夜翼出现在他们面前，就会被他们乱枪打死一样。
西奥、露娜和罗比本来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可就像哈利马戏团现任团长布莱恩说过的那样，迪克的影响力比他自己想象中的要大得多，没有人会在和他相处过后不被他吸引。
罗比觉得很不对劲，他听着周围人激昂仇恨的声音，和帕洛根极具煽动力的话语，脑子里回想的是今天与迪克相处时的放松和他的公正。
突然他的脑子里冒出来了一个想法，如果迪克是他们的领袖该多好？
这个想法让他吓了一大跳，接着西奥的声音突然从他身边响了起来。
“首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西奥大声的说，他的声音盖过了周围的人，而在他说出接下来的这句话后所有人都慢慢停下了话语，“我从我的一个朋友那里听说了一件事，他是警察，他是理查德格雷森！”
大家都听过这个案子，韦恩长子理查德格雷森被袭击一事在韦恩家看上去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们几乎每天都得受那么一次两次的伤，全身插刀不算什么，更别说有伊本留下的结界，在这一个星期里迪克就疼了那么一天。
但在外界看来，要不是有埃利奥特死亡的事件出现，这条新闻才应该是那段时间新闻的头条。
“哦，”帕洛根看向他，“你们接触他了？”
“是的，”露娜上前一步挡住西奥，赶紧说，“我们……和他接触了，他说很乐意来这里一趟。”
“很好。”帕洛根说，“等他来到这里我要亲自见他。”
“是。”
西奥还想说话，露娜和罗比死死把他挡住，露娜低声说，“西奥！现在还不是时候！不是说好了要慢慢查吗？”
西奥咬牙，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依旧恨超级英雄，也觉得夜翼就是凶手，但他想着迪克说过的话——我不想冤枉人。
而且现在的这一切都太诡异，太奇怪了，心里那股气就是散不下去，于是他再次大喊，“他说警察署接到这个案子之后还没有公布出去！现在还没有确定夜翼是凶手，而且他告诉我给报社投信息的人住在42街，首领！”
西奥盯着帕洛根，“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住在42街，也只有你知道这件事！”接下去的话他咬住了牙，没有说出口，可露娜和罗比都知道他已经开始怀疑帕洛根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件事的了。
其他人不明白西奥为什么要说这个，在他们看来，斯特雷霍恩兄弟就是夜翼杀死的，而且首领知道自己的手下怎么样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而且就算他们不是夜翼杀死的，也是因为夜翼才遭到的飞来横祸，报复夜翼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凶手？当然，如果有这么一个除了夜翼之外的凶手在，他们自然会找出他然后干掉这事和“报复夜翼”的事并不冲突。
帕洛根？帕洛根觉得不妙，罗比听到西奥的半句话下意识想的下一句话是：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而他下意识接的是：是不是你杀的他们。
没错，就是他杀的那两兄弟。
还记得迪克第一次遭遇赛高的那天晚上吗？
那天死了两个警察，但迪克也救了一车人。
没错，他使出吃奶力气拽的玻璃窗下坐着的那两个人，正是斯特雷霍恩兄弟，帕洛根当时就在车后座上。
斯特雷霍恩兄弟也是明日共和国的一员，还是最早加入的几人之一，对于英雄的态度他们始终都持有反对态度，和帕洛根的关系是最好的，斯特雷霍恩兄弟把帕洛根当成了朋友，只可惜，帕洛根并没有这么想。
那天斯特雷霍恩兄弟正驱车前往42街的老钟楼，在路上，他们无缘无故的遭到了袭击，可和过去他们连英雄的影子都没看到不同，夜翼来救他们了。
迪克自己可能不知道，但在斯特雷霍恩兄弟俩眼中，他看上去真的很狼狈。额角流血，脸上有一块青色，头发身上都湿漉漉一片，跑过来的时候甚至踉跄了一下。
在奋力拉玻璃的时候，他都因为疼痛颤抖起来了，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在汽车爆炸之前把他们救了出去。
当时夜翼的“表演”实在是太过成功，在那之后斯特雷霍恩兄弟陷入纠结中，最后决定……退出明日共和国。
他们洗去了纹身，搬家离开了旧城区。
为了向帕洛根表示诚意，在搬家后，他们把帕洛根邀请到家中，承诺不会把明日共和国的事情说出去，还准备了有法律效益的保证书。
可帕洛根是个完美主义者，他不怕他们透露明日共和国的存在，他只是不允许这种事发生，要是让他们脱离了明日共和国？那这会变成一种软弱的标志，他一手建立起的这个完美的国家将会崩塌。
他不能忍受有人从完美的闭环中走出，他必须完美，只有这样他才能回到那个崇高的法庭中。
所以他动手了。
用那两兄弟收藏起来的短棍，夜翼用来砸开玻璃的那只短棍。
而现在，只是再来一遍而已，帕洛根缓缓走向西奥三人，拿出了手中的武器，口中喃喃的说，“你们背叛了组织是吗？西奥，罗比，还有露娜，真不敢相信我们中居然会出现叛徒。”
图穷匕见，西奥和罗比还蒙着，而早早猜出是怎么回事的露娜则寒毛倒竖，她慌忙说，“不！帕洛根先生！首领！我们没有……”
“斯特雷霍恩兄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的同志！”帕洛根高声盖过了露娜的话，“你们怎么能就这样无视他们的死亡！”
说着他手中短棍一样的武器两头闪烁起来，连成一个圆弧，他高高抬起手。
“不！”露娜惨叫起来，西奥和罗比终于反应过来想要逃跑。
而其他人虽然义愤填膺，可他们不认为这点错误必须用死亡来结束，见首领动真格，他们大惊失色，想要阻止他。
可帕洛根已经到了三人近前，手中挥舞的电光闪烁着拉长成更大的圆形利刃。
眼看三人将被电光撕碎，一道胸前背后都有蓝色图案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露娜身边，压着他们躲过了致命一击。
夜翼突兀的出现让所有人都愣了几秒。
“站起来！”夜翼趁着这几秒空隙立刻拉起露娜，带着罗比和西奥往石柱后面跑。
帕洛根反应过来的瞬间抬手大喊，“是夜翼！杀害我们兄弟的人！杀了他！”
其他人的脑子根本没转过来弯，听到帕洛根的话，他们下意识的掏出腰间的枪开始对夜翼射击。
如果夜翼只有一个人，他完全可以冲进人群中，消除距离让他们畏首畏尾，之后把他们挨个撂倒，可现在他带着三个半大的孩子只能是拼命的往远处躲。
他们成功找到了足够结实的掩体躲了起来，可在震耳欲聋的弹幕中，从未如此接近死亡的三个孩子都崩溃了。
“天哪！救救我！救命！”罗比惊恐的大叫着。
“妈的别喊了！”西奥还算镇定，因为夜翼在这儿，在枪林弹雨中他们唯一能依靠的居然是过去他们所憎恨讨厌的英雄。
露娜浑身颤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泪不受控制的从她的眼中涌了出来。
迪克把露娜塞到男孩们中间，严厉的对他们说，“呆在这儿！”
西奥接住露娜，把她和罗比护在身后，惊慌的看向往外看的夜翼，“你不能出去！会死的！”
夜翼可没空搭理西奥，他查看了一下周围，发现视觉死角的瞬间果断发射抓钩枪冲了出去。
西奥吃惊的看着夜翼飞出去的方向，突然一道子弹透过脆弱的墙体从他眼前闪过，露娜和罗比尖叫起来，西奥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但手还是死死按着两人，三人蜷缩在一起。
过了大概两三秒钟，倾泻在墙壁上的弹幕停止了，人们的惨叫声和沉重的打击声传来。
忽然夜翼的声音传了过来，“停止射击！你们想要杀了自己人吗！我们之间有误会！我没有杀了那两兄弟，我也想查清到底是谁杀害了你们的朋友！”
西奥听到这话忍不住抬头向外面张望起来。
一些人听到这话犹豫着停了下来，帕洛斯见状大喊，“不要听他的！他在说谎！”
说着他挥舞手中鞭子一样的圆形利刃，抽向夜翼，想要把他抽下来。
“我们每个人都应该享有更好的未来！同心协力的话我们能够实现这个目标！”帕洛根边做出密不透风的抽打，边说，“我们在这里不就是为了和那些真正导致了我们窘境的、自封的‘英雄’抗衡吗！”
帕洛根的武器迪克此前从未见过，所以对它的运动轨迹没有基本了解，在一次躲避中不慎被击中，栽在地上，“唔！”
夜翼龇牙咧嘴，没有停留在原地，在那些人瞄准的时候连忙爬起来滚到巨钟的一个齿轮后，躲避子弹。
帕洛根向前走了两步，用手中武器指向夜翼，“你！夜翼！是你还有你们这些虚假的偶像，自封是救世主的家伙把死亡、毁灭和崇拜一股脑的全引到哥谭来的！我们会驱逐这些！这是场革命！而你的死亡将会是揭开帷幕的第一步！”
生锈的齿轮很抗打，但也坚持不了太长时间，这里可没有视觉死角让夜翼飞走。
他抬起头，看向巨钟，脑海中回想起一个小时前看的那个片段。
——他们最终相遇的轰鸣如洪钟在耳边敲响般荡气回肠震耳欲聋。
夜翼从臂甲上取出一个超音波贴片，抬起手瞄准时钟。
“荡气回肠哈？这下肯定够我们受的了……”说完他发射了贴片，接着马上用耳塞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在贴片被贴在钟上的一瞬间，迪克明白了为什么那个叫“琥珀”的记者要用钟声来形容毁天灭地的声音了。
那真的是……毁天灭地。
和瑟波洛斯的咆哮一样毁灭耳膜。
迪克在惨叫和钟声里捂着耳朵，觉得灵魂都要被震飞了，整个人都在颤抖。
坚持住——夜翼死死咬着牙在心里对自己说，站起来，格雷森。
站起来，拿下他！
可帕洛根做出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举动，他惨叫着，用手中的武器抽打向巨钟，攻击的力道很大，破坏了超声波贴片没错，可已经废弃不知道多少年的建筑物经不起这么折腾。
巨大的表盘轰然碎开，那有小半个足球场那么大的表盘一整个脱离了建筑，连同几个集装箱一样大的碎石还有烟雾一同向下方街道跌落。
如果这东西砸下去，下面的人都得死，所有人都在瞬间明白了这事。
“不！”但只有夜翼想都没想，连绳子都没挂，直接跳了下去。
躲在柱子后面的西奥三人看到这一幕震惊的睁大眼睛。
那些攻击夜翼的人们也都怔住了，他们突然意识到下面那些人的飞来横祸是他们造成的，他们从受害者变成了加害者，夜翼什么都没做，他只是想借助钟的声音让他们停下来而已，是他们……是帕洛根把钟打下去的，帕洛根才是导致灾难发生的人。
绝大部分人还在钟的震撼中没缓过神，但有几个人已经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几人的怪异神色本应足够让帕洛根察觉不同。
可帕洛根现在只知道自己失败了，气恼让他看不见追随者们的犹豫，他恶狠狠地放了句狠话后招呼着他们，离开了钟楼。
西奥三人在他们离开后，立刻跑到断裂处往下看。
下方的危机已经解除了，夜翼似乎是用炸弹把那些大块的都爆破掉了，虽然还是有伤者但总比死人好。
露娜松了口气跌坐在地上，把面具摘下来，抹了把因为眼泪变得湿漉漉的脸。
突然她反应过来，“等等，夜翼呢？”
“这儿呢。”夜翼扶着膝盖在他们身边喘息着，看他们抬头看向他，他抬手回个了招呼，“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