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0：27。
游轮早于预订时间抵达了哥谭湾，戈登亲自带队去疏散离船队伍。
戈登这个警察局长当的其实挺憋屈，为了案子鞍前马后的到处跑也就算了，像这种小事本不该由他亲自出面。
但这是哥谭，如果他不出现，船上的游客还好说，那几个贵族在见到他，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是不会下船的。
所以他只能大老远跑来组织撤离。
尼叼着烟，看着戈登跑前跑后，有那么点烦躁。
“蝙蝠侠又发的什么疯？我看着帮贵族过得挺好的，他非得叫他们下船来干什么？”
“可能是在船上发现了炸弹呗。”老烟枪布洛克也叼了根烟，他在掏裤兜，“你也在这儿呆了几天了，也看过卷宗，这种事在哥谭可太稀松平常了。”
布洛克又找了一会，愣是没找着打火机，“草，诶，借个火。”
尼随手把打火机搁在他下巴附近，啪的点着。
等布洛克低头点着之后他把胳膊转回来给自己点火。
尼没有吸，只是叼着，他骂骂咧咧的说，“就是因为有这些零零碎碎的事警局的效率才会低下，说闲话的说局长是那个‘治安管理员’的跟班，我看他们说的真是一点没错，连这种事都要亲自出马，哥谭警局也堕落了。”
布洛克抽了口烟，缓缓吐出来，烟气环绕下他缓缓的说，“你说得对，但是小子，你可知道他俩共事了多少年？”
尼看了他一眼，没明白布洛克说的他俩指的是谁俩，下一句他恍然意识到“他俩”指的是戈登和蝙蝠侠。
“十年了，”布洛克弹了弹烟灰，“整整十年，从法尔科内、马罗尼的时代到现在。其实蝙蝠侠主动提出让戈登做什么事的时候很少，一般情况下都是我们追着他的屁股后面当个运输工把罪犯运回去。”
尼嗤了一声，“还真是跟班。”
“那我们也心甘情愿当这个跟班。你没从小在这座城市生活过，你不懂，”布洛克又吐出一口烟，“其实我也不相信蝙蝠侠，还有那些个蒙面义警，但我知道一件事，因为他们，我才得以为自己警察的身份而感到光荣。”
尼并不认同布洛克说的话，在布鲁海文他也经历过贿赂和腐败，他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情况，但他可从没有因为夜翼打击犯罪才觉得自己做警察是对的。
他谋划了多年，集结了足够的力量，做好将那些腐朽全部一网打尽的准备，结果夜翼到来让他的努力全成了他人嫁衣。
那个卑鄙的家伙只是衔取他劳动果实的贼鸟。
是，他能力强大，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
但他能拆掉□□架构背后全靠他手中势力的加持，要不然他以为短短三个月时间他能成事？得了吧！
可恨他没能在三年前那起他做的假案上胜过夜翼，没把他赶出布鲁海文还把自己搭上了，不然他才应该是布鲁海文的警长，而不是那个和上层勾结的雷德洪。
总之，尼特拉维斯不否认夜翼的正直、良善，但他永远不会承认他是“布鲁海文的城市英雄”。
可这里不是布鲁海文，这里是哥谭。
大家都说布鲁海文是小哥谭，在这儿呆了几个月尼完全不认同。
要说布鲁海文是泥潭，那哥谭就是深渊，一眼望不到底。
他刚来几天那会就已经深刻体会到这破地方有多乱。
要不是这儿的黑邦干仗还没用上过坦克地雷和轰炸机，他都以为这是什么二战延续战区了！
即便如此这种情况在这里的警察口中还已经算是“和平”的了。
难以想象没有蝙蝠侠的时候这地方得乱成啥叼样。
尼看着空无一人的轮船如幽灵般缓缓驶离港口，心里默默的想。
也难怪他们视蝙蝠侠为救世主，他的确担得起他们的尊敬。
他收回视线，把手里一口没抽的烟头扔在地上，脚踩上去碾了碾，抬脚向着闻讯而来的记者走去。
保密工作戈登一个人可做不来，他得去帮忙了。
另一边，蝙蝠侠和蝙蝠女在船坞附近碰了面。
他没有解释什么，就只是在这儿蹲守。
枯守一个小时后，蝙蝠侠看着顺利进入船坞的大船这才行动起来。
现在是上午，从提姆被转移的时间来看，小丑抵达此处的时间应当是下午。
小丑疯癫，有时高调大笑，让人做电车难题的选择，有时则潜伏极深，哪怕网罗全城的监控摄像头都找不到他半点痕迹。
一般人会觉得他想一出是一出，觉得他就是纯纯的搞人心态，但那只是表象，这家伙表现出的疯癫和反复无常只是他掩盖缜密心思的一种手段。
这手段很高明，反复无常意味着他不需要衷心的部下就可以保证他人不会走漏风声，很多时候就连他都只有到最后时刻才能看出小丑到底想干什么。
不过他的确是有计划的，而且不会轻易更改。
如果他“上一次”在下午上了轮船，那这一次他也会在下午登上轮船。
哪怕这艘轮船没有人，小丑也不会轻易改变计划。
不过其中依旧有风险，小丑反复无常不全是为了计划装出来的，他看到空轮船一定会想到这是陷阱。
他有可能因为规避风险而变卦离开，继续潜伏，要是这样，依照小丑的狡猾程度他将很难在短时间内再次抓到小丑的踪迹。
所以，即便再不乐意，他也十分感谢提姆给他提供的帮助，哪怕是为了他，布鲁斯不想浪费掉这次机会。
所以他就得充当一次牧羊犬，把小丑这只“羊”赶到船上才行。
往船上派人当然不行，他做英雄从一开始就明了了自己的行动，抓人其次，救人首位。
既然已经知道上这轮船估计十死无生，那他万不会拿他人性命做诱饵。
可没有诱饵，又怕小丑不会上钩。
布鲁斯这一上午，从清晨到参加会议一直都在想这件事要怎么解决。
最终他的方案是他亲自当那个诱饵。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蝙蝠侠看着空荡荡的船坞，他会在下午再次回到这里。
他转过头对蝙蝠女嘱咐，“你留在这儿，如果有人过来就通知我。”
蝙蝠女点了点头，找了个视野和隐蔽性都好的天台坐了下来。
布鲁斯相信自己对于小丑的了解和判断，他离开去准备其他事务，独留下了卡珊德拉作为保险。
他离开准备的那“其他事务”是什么？
是参加一场他在上一次没有参加的宴会。
既然伊本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他当然要把这机会发挥到极致。
而且他有些想法想验证。
虽然扎塔娜说他是魔法绝缘体，但实际上布鲁斯的魔法天赋很高，他曾学习过魔法，他知道如果他集中精力，魔法就不在话下。
但他从来没有用过，即便那时他再怎么想见到父母也没有用过哪怕一次。
因为他有种直觉，如果他用出来了，那他在其他事情上下的功夫就会付诸东流。
【越强大的魔法伴随着越惨重的代价，只有这样做，他们才看不到我们做的事。】
布鲁斯早就听说过这句话。
那个“他们”指的就是那些卓越的法师口中所说的大黑暗。
几乎所有法师叙述大黑暗时用的人称代词都是“他们”，但康斯坦丁和奇异博士在看到伊本的瞬间就认定“伊本韦恩”这个“个体”就是大黑暗。
布鲁斯想知道这是不是代表着什么。
比如说，伊本这次施展的时间回溯，这对他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他施展，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死亡人数超过百人是个原因，但布鲁斯不相信那个把他们玩的团团转的混蛋小子仅仅是因为这个而回溯时间。
不是人命不够值钱，而是布鲁斯直觉觉得伊本还有别的理由。
而且他确实该处理一下公司的事情。
上次他为了董事会妄图吞下贝赛德的事情烦躁不已，为卡珊德拉的手染鲜血担忧头疼，接着又被哈维的事打了个措手不及，紧接着就是与杰森相遇，夜闯阿卡姆。
不，不只是这一天，最近不知怎的坏事频繁发生，一件接着一件。
时间被填的满满当当根本没有多余精力去注意那些他本该注意的事。
比如说他的公司，比如说猫头鹰法庭，以及疑似与猫头鹰法庭有紧密联系的林肯马奇。
在宴会开始时，布鲁斯没有像过去那样一出场就惊动所有人，这一次他只是走进去，然后自然的与人搭上了话。
仿佛他从一开始就在这儿，一滴水汇入大海似的，轻而易举的融入到人群中。
当林肯越过三四人的肩膀在人群中看到布鲁斯时，宴会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
他吃惊的走过去，向布鲁斯打招呼，“布鲁斯！”
布鲁斯听到他打招呼转头举杯对他示意。
林肯走到他身边，询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看到你？”
“早就来了啊，”布鲁斯面不改色的撒谎，“之前就看见你，但见你忙着拉票就没跟你打招呼。”
林肯无奈，“你知道你这一票比他们的票值钱对吧？”
布鲁斯抬起手掌，义正言辞，“我发过誓，永远不搞竞选。”
林肯看上去更无奈了，似乎是知道再提这话布鲁斯会生气，他没有继续提起。
“你儿子现在……被救回来了吗？”
“还没。”布鲁斯抿了抿嘴，脸色有些难看。
林肯皱眉，“为什么？绑匪不要钱吗？还有我记得你在资助正义联盟，就不能让那帮超能力者帮你找找吗？比如说蝙蝠侠，超人什么的。”
“不，我已经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了，就是……现在还不能把他接回来。”布鲁斯叹了口气，伸手捏了捏鼻梁，他今天没有涂遮瑕，没了布鲁西宝贝的笑容做遮掩，眼底的青黑和眉宇间疲惫和忧愁的皱纹愈发清晰起来。
“情况有些……复杂，我在积极争取。老天我可怜的孩子……”
林肯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希望你儿子能平安无事。”
布鲁斯淡淡的勾了勾唇，“谢谢。”
林肯提起另一个话题，不过这个话题布鲁斯也不太喜欢。
“对了，听说韦恩集团要收购贝赛德？”
布鲁斯皱了皱眉，在说起伊本时还有的慵懒气质一下子就消失了，他面无表情的问，“谁跟你说的？”
林肯有点拿不准布鲁斯为什么生气，于是他决定实事求是的说出来。
“早上的电台采访的时候我在演播室里听工作人员提到了这事，他们说你要买下贝赛德将它改造成高级住宅区，如果顺利的话也许下午能把这件事播报出来。”
“那个该死的滑头鬼！”
林肯一愣，“什么？”
布鲁斯烦躁的啧了一声，“就是上次，那叫什么兰贝尔还是兰西尔的，无所谓，我不想记得他名字，收购贝赛德街区是这混蛋提出来的。”
“你没想收购贝赛德？”
布鲁斯瞧了林肯一眼，“我看上去是有那么大能量的人吗？”
林肯神情古怪，他微微耸肩，“这座城市里有谁比你能量大？”
布鲁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他，“拜托林肯，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了，而我也不是什么土地主或是领主之类的人物，我只是个有钱人，买几个厂房重新生产当然没问题，但把整个街区买下来？”
布鲁斯摇摇头，“哥谭政府不会让我这么干，贝赛德属于居住在那的居民，我真没什么兴趣去跟一帮普通老百姓抢地盘，那太逊了。”
林肯明白了布鲁斯没有收购意愿，意识到这点后他反而皱起眉来，说，“既然如此布鲁斯，虽然你这个当事人还没听说，但韦恩集团准备收购贝赛德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如果你没有这个打算，你得快点澄清了，你知道你的姓氏能有多大能量。”
布鲁斯明白林肯想提醒他什么。
如果让这事被贝赛德的人知道了，贝赛德街区少不了会有一场“抵抗权贵”的暴力游行。
“我会尽快。”
布鲁斯回想着上一次看到的晚间新闻，没有从记忆里翻出关于这件事的报道。
不，新闻再怎么“新”也都只是报道发生过的事情，如果真的让哥谭新闻频道都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