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了,她蜷缩在沙发上,试图以此缓解胃部刺痛的灼烧感。
虞朝左思右想今日要不要去郭雨那边,克里斯在她耳边喋喋不休了一整天,扰得她烦躁无比,最终送走这位花言巧语的小王子后,虞朝还是来到了郭雨的公寓。
公寓里漆黑一片,虞朝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个点郭雨怎么还没有回来?
然而在等她走进屋子里的时候,却发现了门口并没有摆放整齐的鞋子,虞朝顿时心颤了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瞬间裹挟身心。
“郭雨!郭…”
看着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人,虞朝刚松了一口气又立刻红了眼睛,此刻的郭雨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满眼疲倦憔悴,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郭雨,你受伤了吗?”
见到这副情景虞朝心急如焚,半跪在沙发前到处检查,发觉郭雨身上并无伤口,那么这样的情况大概只有一个了。
虞朝心头有如受到重击,她怕自己流出眼泪被郭雨看到,于是骤然起身去拿柜子里的人造血,然而一只几乎失温的手却攥住了她的手腕。
“别走,虞朝。”郭雨喏喏地恳求着,声音虚浮不定。
泪水瞬间冲出眼眶,虞朝蹲下身紧紧抱着郭雨消瘦不堪的身体,个子那么高,全身上下却骨感得只剩下一百来斤。
“我不走,我去给你拿…仿血。”
“不要。”郭雨摇摇头,又抱了抱紧虞朝。
“好,我不走,我陪你。”
“傻瓜你哭什么?我没事啊,只是有点累而已。”
郭雨用指腹揩去虞朝眼角的泪水,然而却怎么也擦不尽,真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呢,只是虚弱了点就哭成了泪人,不知道两次失去她的时候难过成什么样了。
想到这里,郭雨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再次被虞朝深情的细腻所软化。
郭雨不笑还好,一笑起来这张病态凄美的脸更是令人犹怜生悯。
虞朝心疼地摸着她的脸颊,声音哽咽难言,“你吃了…吃了东西,为什么?是不是尤安娜?是不是她逼你的?”她本想问郭雨吃了什么东西,但转念一想,郭雨什么食物都吃不了,问了等于没问。
郭雨靠在虞朝的怀里摇了摇头,虽然刚刚睡了一会儿恢复了点体力,但承受的时间太长还是有点虚弱。
“没有人逼我,是我自己主动吃的。你还生气么?”
虞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郭雨所说何事,顿时又气又无奈,“你还有心思说这个?”
“不要生气了好不好?”郭雨诺诺道。
见虞朝抱着她不吱声,郭雨心急地撑起身体,扶着虞朝的肩膀注视着她的眼睛,紫眸中流露着烫人的真情实意。
“朝朝,我对你的心意从一始终,我没有事情瞒着你啊,我知道的你都知道,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我从来没说过不相信你啊,我也说不上来的,我感觉你变了好像又没有变,总感觉你有心事,是不是因为…因为那天晚上司徒对我动手,其实她没有真的对我怎样,她已经手下留情了,否则的话…”
“别说了!”郭雨捂着脑袋烦闷道,为什么又逼她想起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虞朝看着郭雨戾气横生的眼睛,心脏顿时漏了一拍,她不是不知道邪体异化邪师的过程期间所带来的副作用,只是没想到郭雨这才刚刚成为高阶邪体就有了异化的迹象,速度之快令她意想不到。
“让开,我要去洗澡了。”郭雨声音异常冰冷。
虞朝心头一震,她震惊地看着郭雨,那个总会对她收起棱角,释放柔软的郭雨用这种平淡的腔调如今说出这番冰冷的话,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她绝不能放任郭雨这样下去。
“阿雨。”
听到耳边柔软的呼唤,郭雨终究是明白自己刚刚一时间冲动说了什么蠢话,可说出去的话便是泼出去的水,这回虞朝应该更加生气了。
“我们一起洗澡。”
郭雨迟疑地转过身,确认虞朝含笑的眼睛里没有分毫生气的模样,她缓缓松了口气。
“好。”郭雨笑着点点头。心想这次不能再拒绝了。
由于身体处于虚弱状态,郭雨最终不敌虞朝,浴室里的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墙上映着交叠的人影,隐约从中传出销魂入骨的喘息声。
趁着虞朝不在的片刻,郭雨感受着发软的双腿,暗叹她的虞小姐体力不是一般的好,套上浴袍后,便强撑着酸软的身体走出浴室。
等虞朝回到浴室发现郭雨又没了影子,顿时又气又心疼,她就去拿了人造血的功夫,这人就不能让她省点心吗?
“我去收拾一下浴室。”
虞朝不着声色地将血瓶和酒杯放在梳妆台上,由于郭雨不愿意当着她的面饮血,因此用此借口留给郭雨足够的时间空间让她补充体能。
郭雨缓缓放下吹风机,无声地叹了口气,她倚靠着窗户边缘,看着公寓外的疏影横斜,眉宇间晕染着道不明的忧伤,任由带着水汽的热风吹乱柔顺的长发。
[成为邪师是个不知不觉的过程,你会逐渐知道你的天赋。]
[或许在这之后你会变得不像是你。]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的性情一旦发生改变,那么就很难做回自己了。]
[郭雨,我希望你永远是你。]
那时候郭雨还不明白司徒对她说的一番莫名其妙的话,现在她懂了。
郭雨摸着自己胸口跳动频率明显低于平时的心脏,再度叹了口气。
她究竟为了什么而活着?
是什么时候发现成为邪体的?
那时候司徒把她软禁在房间里,不让她照镜子,不断投递给她各种食物,让她逐渐发现身体的异常,当她看到镜子里的人瞳色发色均发生改变的那一刻起,她就彻底明白了自己的情况。
后来误会了虞朝下令杀死双胞胎姐妹,很长一段时间郭雨很想一死了之,但每当脑海里浮现出和虞朝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她又忍受着日复一日的折磨活了下去,到现在为止她活着好像全都只为了一人。
最初的郭雨是什么样的人?她的梦想是什么?她曾经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有什么特别的喜好?
已经…不重要了,除了虞朝,她一无所有。
“你怎么…没喝?”
梳妆台上血瓶和酒杯,虞朝刚刚拿过来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我在等你。”
“等我?”
“嗯,你不是想看着我喝吗?”
郭雨转过身面向虞朝,双眸温润如水,满目皆是柔情。
虞朝心间五味杂陈,看着郭雨满脸的疲倦,心头仿佛被重重压住,“其实你不必勉强自己,如果你需要时间接受的话,我会一直等你。”
“你为什么害怕了?”
舒缓的声音轻轻飘入耳中,虞朝呼吸骤然一窒,流淌在胸膛里不明意味的惊慌让她下意识地别开视线,无法直视郭雨。
“胡说什么呀?我帮你倒吧。”说着便打开瓶塞,刺鼻的血腥味令虞朝的心脏跳得更快。
虞朝的双手被郭雨的手心握住,温热有力的手掌覆盖住她轻微的颤抖,轻微的呼吸带着熟悉的冷香洒在脸颊,温暖的胸膛将她的后背尽数裹挟,血瓶里粘稠的液体顺着高脚杯的边缘滑入杯中。
“别怕,朝朝,我永远只属于你。”
一根细长的发丝不经意间落入杯中,浅浅的紫色逐渐被染上猩红的色彩。
“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不会离开你。”“毕竟我只有你了,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腻了,那么就请告诉我,我会自己离开。”后半句被郭雨藏在了心里。
耳边缱绻连绵的低语非但没能让虞朝感到一丝温馨,郭雨在一瞬间流露出的悲伤反而让她心惊得唐突了一下,“你说什么?什么需不需要?为什么会这么想?”
而郭雨无奈地轻笑一声,语调柔缓不变,“小心一点,酒杯差点掉了。”
接着郭雨将酒杯举到眼前,细细地注视着里面絮状凝血,又深深闻了闻浓郁的血腥味。
“血对于我们就像汤对于你们,有的浓淳鲜香,有的寡味平淡,我们闻到上好的血味也会像人闻到美味的汤汁流口水。”
郭雨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她摇晃着玻璃杯中的液体,看了眼虞朝微微一笑。
“这仿血最多算得来中等,上等的仿血是你送我的阿玛罗尼人造血,当然再好的仿血也比不上真正的人血,那种味道光是闻多了就能上瘾。”
说完郭雨就当着虞朝的面,将杯子里的仿血一饮而尽,大约是过久没有饮血的缘故,虽然这算不上什么美味,但喝完后郭雨依旧贪恋地咂了咂嘴。
“你说会上瘾?”虞朝蹙眉道。紧接着深蓝的瞳仁微微一转,一个想法缓缓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嗯,所以真正的人血理论上来说不能喝。”
“你多久需要补充一次血?”
“通常情况是两三天喝一杯确保身体机能即可,不过我一般是一周一次。”
“好,从现在开始,你喝我的血。”
郭雨惊得差点摔了手中的酒杯。
虞朝哼笑一声,握住郭雨的手腕,直视着她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你没听错哦,从今以后只准喝我的血,不准拒绝!”
喝了她的血,郭雨以后再也别想离开她了。
“虞…虞朝,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郭雨吓得一下子结巴起来,见此虞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才是我认识的阿雨嘛,乖~以后只准喝我的血,不准拒绝听见没有?不然我要生气了!”虞朝娇嗔道。
“可是…”
“怎么,你嫌弃我?”
“我没有,但是…”
“但是什么?你觉得我的血还比不上那些人工仿血?”
“不…不是!虞朝,别闹,这不是闹着玩的!”
“我没跟你开玩笑啊,我要你喝我血,永远永远别想离开我,你啊,这辈子只能跟我在一起。”
见郭雨还想反驳,虞朝反手勾住郭雨的脖颈堵住了她的唇,舌尖扫过口腔没有意想中的血腥味,反而是一股甘甜的气息。
“虞枣(朝),唔…别酱(这样)。”郭雨被堵着唇,努力地想要坐起身,支支吾吾道。
“好了,乖一点。”虞朝跨坐在郭雨的腿上气喘吁吁道,睡裙掉落腰间露出胸前雪白的起伏,深蓝色的桃花眼里聚了一汪春水,“你不想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