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株桃李绽芬芳，小径蜿蜒入翠篁。转眼春意盎然，李神医没有回来的消息，带信说还差一味药，寻得便回。竹空空怀里的殷和面色红润，心疾却还在缓慢地加重，她心疼心急也没用。殷和投巧卖乖，他的示弱得到竹空空最大的关心。

殷铭和博思每日过来问安，竹墨会留个把时辰教他们武功。两个孩子天赋不错，长相不分伯仲，博思带点秀气，殷铭带点匪气。还没掉奶膘的孩子，都拿着小木剑练习剑术。

殷和偶尔会抽出时间陪着竹墨靠在太师椅上，静静地看着两个孩子慢慢长大，竹墨眼神里没有其他情绪，如同道焱看透世事，毫无惊喜波澜，她不在意博斐儿子，更不在意殷和的子嗣，她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等仪式结束，她就会消失，就像上次变戏法样的变成蝴蝶，消散在空中。

殷铭会奶声奶气地问，“父皇，为什么博思学的招数比儿臣的多？比试的时候不公平。”

“你为君他为臣，比你多是为了保护你。”殷和如是回答

“可是儿臣想比他厉害，不想他保护。”殷铭开始提要求。

竹空空望向殷铭，这小子是想告状她偏向博斐的儿子？偏就偏了，不就只能在武功上偏，其他地方从出生就决定的。

殷和不依不饶问竹空空，“孩子告状你偏心授课。”

“世子殿下，这世间不公平的事情本来就很多，你现在就看见了，这就是不公平。”竹空空蛮横不讲理地展现出她兵痞的一面。

殷和哭笑不得点她脑袋，“你怎么教孩子啊？现在这样教不担心他以后长歪？”

“长正长歪跟我有什么关系，武功又没有乱教。”竹空空还在狡辩

“你偏心还有理？”殷和已经很吃醋竹墨偏心博斐的儿子，他是想挟制博斐，没想到反将自己，不免心痛，捂住胸口委屈道，“你就是气我！”

竹空空眼见殷和心疾有复发迹象，赶紧起身安抚。顺带跟殷铭逗笑，“殿下，臣刚刚是玩笑的，以后你跟博思学一样多的招式。”

殷铭抱起小拳头奶声奶气道，“谢竹墨师傅！”

这时候博思哇哇地哭起来，上气不接下气道，“我要娘。”

殷和见状挥挥手吩咐，“把博公子好好送回去，待他大些再带进宫。”

就这两月够折磨茗梦郡主的，她在家确实着急孩子。等小太监把博思送回去时，她才松口气，抱着孩子哭了好一会儿。安抚好博思，由奶妈带下去休息。

博斐进屋道，“博思是我们的孩子，他不会有事的，你差点闯下大祸。”

“关心则乱，孩子太小，确实如你所说，她会很好地照顾和保护，也会尽所能地把孩子送回来，若她知道博思的身世，手起刀落就会要孩子命。”

“她不会知道，我们不让她知道就行。”，博斐生气地握着手里的茶碗问道，“唐婉和兰若不见了，你干的？”

茗梦听闻转过身，擦干眼泪奇怪道，“她们两人过来说去寿庆寺上香，怎么会不见？我没叫她们夜探皇宫，这种事情自己去就行，何必拉扯更多的人。”

“刚刚小厮回来报说二人进寿庆寺上香就不见了，这两人有个闪失皇上不见得会怎样，空空是会把账算在我头上。”博斐面露愠色，还在考量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茗梦知道，唐婉兰若要是出事，博斐跟竹空空的嫌隙会越来越深。

宫里，竹墨收到线报，说寿庆寺发现两具女尸，都是被利刀砍要害而死。大理寺人已经过去，查明是博斐的两位妾室家眷。

“让大理寺查清楚，天子脚下，都察内眷死于非命是在挑衅皇权。”竹墨放下手中的奏折吩咐道，殷和在旁边沉睡，空空给他盖好毡毯，春捂秋冻，这么睡容易着凉。

殷和的睫毛很长，高鼻梁骨，皮肤白皙，整个脸型轮廓流畅，他像极太子妃年轻时候的模样，只皮肤吸收父亲的。身量跟原臻不相上下，若不是君王，按他的能力在哪里都是耀眼的存在，身为君王，他的太爷爷皇爷爷太厉害，没办法对比，万千重担轮到他，挑得起来还好，挑不起来后面的人就更难。

这个午休是竹空空逼他睡的，大约半个时辰左右，空空会叫醒他。空空轻轻地对准他的眉间吻下去，从眉间吻到鼻尖再吻到嘴唇他就醒了。

殷和有段时间不敢睡觉，他只要闭眼睛就会有无数宗亲结伴来索命，父皇首当其冲，空空在身边不会，空空离开的那段时间亢龙锏放旁边也有作用，偶尔午憩的时候还是会梦见他们。直到竹空空说陪着他守着他睡，时辰到就吻醒他，他很高兴接受这个条件，说来也怪，躺下去就睡着，起来后吃点水果开始下午的案牍劳作。

很多时候殷和睡饱醒了不睁眼就等着竹墨亲他才起来，有时候竹墨看奏折让醒来的殷和看很久。他会抱着空空的腰，头靠着她的肩膀上，浓密的头发散发淡淡的清香，他会在空空耳边一直喊空空的名字。

“哎，灵儿，你有没有发现你很像博思，见不到娘的时候天天喊娘，听说送回去看着茗梦就哭，醒了也是要她。你也是这样，见不到我就发脾气，见到了又是这里不舒服那里疼。”竹空空揶揄殷和。

“我才不像他呢，他哪有我好看。”殷和嘟囔着，“博思被茗梦宠溺成这个怂样。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会背三字经。皇爷爷出七字上联我都能对下联。上山爬树都没得怕，谁跟他似的，天天哭着要娘，多受一点苦都不行。”

“你真聪明，三岁不到就能背下三字经，我十岁的时候整个原府都背三字经，府里人都会背，每天在我耳边熏陶，半年后我才背下来，原臻都笑话我好几年。”空空有些伤感，前尘往事历历在目，可惜物是人非，她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她杀过的敌人都不知道多少，她在战场上有多残忍通过博斐原臻生气的程度也知道。原家的死亡让她明白生死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切肤之痛只有自己深刻感知才明白，她更加珍惜活着的博斐和殷和，既然跟博斐缘分已尽，那就好好地对待殷和。

“空空，你是左手撇子吧？写字左手写很顺畅，右手拿武器更顺畅。”殷和调皮地问道。

“真不是白夸你聪慧，博斐够聪明，他都没看出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空空问道

“无意间发现的，左手写的字跟原臻的字迹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若是博斐看见估计会吃醋，会不高兴，所以你完全舍弃这个技能，宁愿被皇爷爷骂笔墨不通也不会用左手写。”

“你不吃醋？”空空颇为惊讶

“现在将来都是我最幸福，我没有资格吃他们的醋。”殷和抚摸着空空的头发温柔地说道，“以后还会重用博斐，博思也会给予特别的关照。”

林惠师兄说得果然没错，好好待着殷和身边，他们就不会有任何危险，殷和真出了事，后面就很难说，朝廷沉浮云变，搞不好就满门被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