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李新景回到家里,将白天发生之事告诉了他父亲李通。李通骂了儿子一顿之后,可又觉得这小子心计还不错。再说,大宗门的执事,娶你一个二流低等宗门的圣女,你已是高攀了。
而姒霓裳回去将自己所经历之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师尊古苍海。以古苍海的阅历,怎会看不出其中玄机。他当即下令,禁止门中弟子外出,他要静观事态发展。
没过多久,李通将儿子要去清风宗说亲之事禀明宗主。宗主余跃然便派大长老、三长老随同李通父子俩去清风宗说亲。
谁知,被清风宗宗主古苍海一口回绝,随后取出一百五枚上品灵石,要还给李新景,可李新景绝收。丹鼎宗的大长老叶子虚看不下去,对古苍海陈述利害关系,可古苍海仍不妥协。叶子虚见无回旋余地,便率领一众人打道回府……
姬正文听到这里,知道那字据有古怪,便对叶子虚说道:“叶大长老可携带字据,李新景可来了?”
叶子虚自纳戎中取出字据交给姖正文,随即说道:“禀盟主大人,李新景自那日回去后,茶饭不思,寻死觅活的。因此,他无法再来清风宗。”
李新景不来,是怕搜魂。当今天下人都知道,姖正文的修为已踏入洞虚境初期多年,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晋升到洞虚境中期。若到时两家争执不下,最终难免搜魂。
以姬正文高绝的修为,被搜魂者虽然伤不到哪里,可李新景被搜魂的话,这一切,定然水落石出。因此,叶子虚才托故说,李新景来不了。
叶子虚的托辞,自然难以让人完全相信,可这也是沒有办法的办法。
且说姬正文看了一遍字据之后,心里了然,若姒霓裳不签字,便不会发生这一切。可她签了字,就等同于,李新景即可以求姒霓裳做别的什么事,也可以要求姒霓裳嫁给他。
此事,还真不好判定谁对谁错。再说,丹鼎宗的所作所为,称得上是在讲理。他们没有一来就以势压人,而是先禀明盟主,再来清风宗评理。而清风宗也只是不愿联姻,也不能说他们错。如此一来,还得两者兼顾,方为上策。
姬正文扫视了众人一眼,说道:“此事,且不论谁对谁错。先论你们双方是否有实质上的损失,若无,双方便就此罢手。至于清风宗所欠的灵石,由我出双倍灵石偿还。”
姬正文此话一出,大殿之内先是静得落针可闻,随即便是一片哗然,各有说辞,众说纷纭,乱哄哄的。
姬正文微微皱了皱眉,清了清嗓子说道:“各位稍安勿躁。”声音虽不大,却传入了每个人的耳里。
大殿内瞬间又安静得出奇,就在此刻,只听到姬正文的声音传了遍大殿:“我身为盟主,却分不出谁对谁错,当自罚。我出双倍灵石,权当自赎。诸位若有异议,尽可一个一个道来。”
大殿寂静,无人吭声,可众人的眼里却充满了敬意,姬正文见状,又道:“我只能这般做了,如此一来,免了一桩婚姻。”言罢,将一袋灵石投向叶子虚。
姬正文没有说坏了一桩婚姻,而是说免了一桩婚姻。这其中深意,叶子虚体会最深。他将接过来的灵石收好,起身对姬正文深深的行了一礼,说道:“谢谢盟主,佩服,佩服!”略一顿,又说道:“它日盟主有空,若来敝宗,子虚定扫榻相迎。”
姬正文坐在那里坦然的受了这一礼,说道:“子虚兄客气了!”心知此事已圆满结束。又道:“这字据已无用处。”也不见他用力,手中的字据化为飞灰。
叶子虚见状,点点头说道:“然也。”他又转过身来,对古苍海行了一礼,诚恳地说道:“古老,打扰了。”
古苍海连忙起身还了一礼,说道:“无妨、无妨,叶大长老若不嫌弃,便在敝宗歇息几日,敝人定好好招待诸位。”旋即又望向姬正文说道:“盟主大人来此不易,便在敝宗多留几日,古某也好向盟主时时讨教。”
叶子虚闻言,想等盟主先表态,却不闻其声,目光转向他,却见他望着自己微微点头,心知盟主可能要在此驻足。
于是说道:“就不叨扰古宗主了。盟主大人,后会有期。”他再次对姬正文行了一礼,又望着古苍海点点头,手一招,便带着一众弟子朝大殿外走去。
姬正文望着古苍海点点头,古苍海自然会意,自去送叶子虚一众人出门。
随着众人的离去,整个大殿寂静无声,只有姒霓裳听到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的跳。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觉得平静了不少。
于是,起身对姬正文行了一礼,还未开口说话,蒙着面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她口齿稍有点木讷,呐呐地说道:“请盟主……大人恕罪。”
姬正文打量着眼前女子,微微点头,微笑着说道:“哦!小姑娘,此话从何说起?”
姒霓裳不断地给自己打气,抬眼望向上首坐着的人,他身材不高不矮,说年青吧!又不算太年青,三十多岁的样子,一袭灰袍,相貌不算太英俊,可身上却散发着由内而外的某种气质。姒霓裳说不上这是什么气质,反正她非常喜欢,却又不敢直视太久。
她垂下眼睑,轻轻说道:“适才我方只有师尊与我,而门中一众长老皆不来此,对盟主有些简慢了。”
姬正文望着眼前可爱的女孩,挥手布下一个结界,温声说道:“无妨,想是令师尊已料到叶子虚他们不会胡来,又知道我要来调解此事,却又担心众长老在此,人多嘴杂,坏了他的计划。”
姒霓裳闻言,惊讶的望着姬正文说道:“你全都知道了!”
姬正文随意挥了一下手,撤了结界,笑着说道:“待你活到我这般年岁,自然也能如我这般。”
“你有多大岁数了,有几个孩子?”这个问题,一直藏在姒霓裳心里。不曾想,此时竟脱口而出。似觉得自己有些冒昧,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小嘴。
姬正文闻言,又见她捂嘴的样子,哈哈一笑,说道:“你这小姑娘,真是问得有趣。罢了,我今年三十有五,无妻无子。”
姒霓裳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欣喜不已。她此时已不似之前那般拘谨,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只听她脆声说道:“喂!可不可以给我一枚‘初月令’?”
想是姬正文从头到尾,都对她和和气气,她下意识将姬正文当成了自己最亲密的伙伴,连称呼也直接变成喂了。
忽听到:“裳儿!休要胡闹。”只见古苍海自大殿门外快步走过来。待得近了,他瞪了姒霓裳一眼,说道:“你还嫌闹得不够么?‘初月令’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拥有的。”
姬正文闻言,起身走近师徒二人,将一枚令牌塞到姒霓裳手里,又将一只玉盒递到古苍海手里,温和地说道:“有何不可,古老,我观你体内内息不稳,必是暗伤无法消除干净。这里有一枚我姬家特有的疗伤圣丹,你服下即可痊愈。”愈字音未落,人已到了大门之外,再一闪,踪影全无。
姒霓裳手里紧紧攥着令牌,朝前追出几步,停下来,痴痴地望着大门外,双眼一红,有泪珠在其中滚动,她大声叫道:“喂!你怎地不打招呼就走了呀!”
古苍海望着自己徒儿的背影,摇了摇头,“唉”叹了一声……
两年后,姬正文悄然隐退,据他弟弟姬正武说,他也不知道他哥哥去了何处。
只不过,姬正武声明,他要收回所有“初月令”,在收回令牌之前,姬家只帮助持令者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