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路无忧还能忍着体内升腾的灼热,跟祁澜说莫怜记忆里看到的情景,试图转移对身体异样的注意力。
然而当祁澜捻转佛珠的指腹落到身上时,路无忧脑内那根弦便被拨乱了,嘴里的话语已然不成调,只剩柔软带甜的颤音。
他衣衫被剥了个干净,仰躺在床上,全身血纹毫无保留地呈现在高大僧人的眼皮底下。
房中下了禁制结界,将一切声响与窥探隔绝在外,唯有窗棂外几缕盛夏阳光,混着草木葱郁的绿意,照入房中。
知道这是为了因果净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在同床偷欢。
路无忧耳尖烧得绯红,胸膛起伏间充斥着潮热的喘息,恨不得让金绫把自己兜头蒙住,哪里还敢看祁澜此时表情。
想来那人一副淡然处之的眉眼,连呼吸节奏都不曾乱过,在他眼中自己应该如同待誊抄的经文一般,并无特殊之处。
可大抵是极级诡祟祟力难消,这次的净度格外凶狠,简直要将他里里外外都净化透了。
情潮裹挟着反噬的炙痛,一浪又一浪地汹涌扑来,又被佛骨灵纹涤荡安抚下去。
丹田反噬同样在不停吞噬祟力,此起彼伏。
路无忧咬着金绫差点呜咽出声,泪水沾湿眼睫,眼周可怜地红了一圈。他忍不住抬眼望向站在床边的祁澜,想让他适当停下,哪曾想这样眼神泛着水光,委屈又朦胧。
隔着水光看不清祁澜神色。
高大的僧人不言不语,只是让金绫另一节轻轻覆在路无忧的双眸上。
眼前漆黑一片,佛骨灵纹涤荡力度丝毫不减,隐隐还有加剧的倾向。
“呜唔……”
路无忧到底还是哭出了声。
他夹杂在炙痛与舒适之中,被沉郁的檀香所笼罩,浑身像是化作热雾蒸腾了起来,竟自发学会让鬼力勾着佛骨灵纹伸到最深处大肆挞伐,好快点结束这场折磨。
可是直到口中金绫被涎水濡湿,边缘溢出银丝,血纹才堪堪褪去小半。
蘸满佛血的朱笔在身上缓缓书写。
路无忧几度弹起,试图弓身遮挡,又被青筋蜿蜒的大手按下,展开。粗糙的指腹在饱满莹润上用力磨砺几番,以示警告。
“呜……”路无忧哪里还敢乱动。
等血纹尽褪时,路无忧早已等不及缠着祁澜的灵纹落到丹田。
在他看来,只要灵纹交融完,就能万事大吉。
只是无论雏鸟如何衔露讨欢,始终浇不灭烧灼的情潮。
弄到最后,路无忧崩断了理智的弦,自暴自弃,任由本能缠着对方灵纹融了个痛快。
迷蒙间,路无忧觉着自己灵纹裂纹似愈合了一些。
……灵纹交融还有这般效用吗?
不知这般轮回了几番,路无忧丹田的炙痛才逐渐平息,他弓着身子蜷缩在被褥间昏睡着,脸颊晕满好看的荔粉,汗珠凝在莹白蝴蝶骨上,像是顶级玉瓷上的细腻高光。
不过这玉瓷某几处像是被人磨拭多了,透着斑驳红痕。
祁澜目光沉沉落在床上,眼眸中晦暗汹涌的光影明灭不定。
他像是忍耐克制了许久,才伸手替路无忧拨开颈间的湿发,用绢巾一点点擦去汗珠,最后再打开药膏轻柔抹在莹玉上。
一切恩爱会,皆由因缘合,众生如蛾赴火,他亦何尝不是。
*
等净嗔净贪再见到路无忧时,已是三日后。
两小只刚进偏殿,差点被这厮额上的禅光闪瞎了眼,简直像是镶嵌了一颗会发射强光的夜明珠。
事到如今,净嗔怎么可能还不知道所谓的要事是什么,他先前在主殿上就觉得这鬼修印堂的额光亮得出奇,现在更是心痛自家尊者这般辛苦一次次替这鬼修净度。
幸好仙盟派来支援的弟子中并无其它佛修,否则这传出去,尊者的清誉可就毁了!
路无忧浑然不觉,只觉得自己状态极好,正坐在一旁捧着舔月撸毛喂食。
不过这厮看到祁澜,撸舔月的动作不自然地顿了一下。
那只笔应该不是同一只吧……
祁澜端坐在上首,手持狼毫,在桌案摊开的卷宗上补充着未尽事宜。
“杞行秋前辈讣告已传讯至御清阵宗,盟中的几位太上派了不少弟子过来协助净化,这几日岁安祟气可尽除。”
净嗔在旁边同步禀报。
说完,他看了一眼路无忧又补充道:“另外四个月后便是沧元问道大会,各仙宗已陆续赶往中洲。常长老也已带队从宗门出发,不知尊者是要寻个地方与长老汇合还是先回仙盟?”
沧元问道大会为修真界仙门盛会,以沧元大陆之名,逢八百年一开,是无数天之骄子比武论道的最大战场,也是仙宗巨擘暗中角逐较量的重要场地。
祁澜作为沧元榜的榜首,又是代表玄禅宗的年轻一辈。
此次与会,自然少不了他。
但路无忧一听乐了,心道:“祁澜恐怕是没办法跟你们长老汇合或是回仙盟喽。”
盖因祁澜与他要前往荒川鬼市追查线索。
在净嗔净贪来之前,路无忧醒来后,便把他在莫怜记忆中发现的线索告知祁澜。
那神秘人,姑且叫他白袍人,他在屏风后把玩的黑虫是一种阴灵蛊虫。
路无忧只在鬼市里听说过这种阴蛊。
这种阴蛊相传为一上古邪修培育而成,无形无质,外观如同黑雾,擅长伪装,可随意变幻形态化作虫子、细线等寻常之物,让人防不胜防。
一旦接触活物或死物,便能无声无息地寄生,使宿主沦为养蛊之人的傀儡。
在莫怜记忆中,老城主和园主正是被这种蛊虫寄生,他们一言一行和记忆皆在白袍人的掌控之下。
白袍人既然能豢养这种阴灵蛊虫,必然与鬼市有关联。
即使无关,路无忧也需要到亲自走这一遭。鬼市鱼龙混杂,消息灵通,或许就有人知晓这白袍人的真实身份。
若说沧元问道大会是全仙宗盛典,那荒川鬼市则是妖魔邪道的狂欢之地。
鬼市不比问道大会这般正经,什么时候开,开多久,均看鬼市主人心情。
偏偏今年开启的时机微妙,几乎挨着沧元问道大会。若祁澜在鬼市耽搁太久,恐怕连问道大会的入场资格都会错过。
不过祁澜要是愿意让路无忧一个人去调查,倒是可以很好解决这个问题。
只见祁澜略一颔首。
“你们且与常长老先行汇合,我尚有一事需追查清楚,事了之后,与你们会合。”
果然。
路无忧揪着舔月的小耳朵,思索着有没有可能让祁澜改变主意。
毕竟除了白袍人的事情,他还想偷偷找药阁老研究一下自己灵纹是怎么回事。
往日净度为了避免看到祁澜灵纹,都是闭眼进行,偶尔几次突发情况,路无忧也早已昏沉迷离,完全不记得留神其灵纹。
从没想过两人灵纹交融后,自己的灵纹裂痕竟然愈合了一些。
是因为祁澜的灵纹的缘故?还是说只要是灵纹交融都可以?
“在想什么?”
路无忧随口一答:“找其他人试试灵纹交融。”
祁澜薄薄的眼皮一掀,凉凉的眼神扫过来,路无忧后颈皮霎时像被人拎住。
路无忧:“那当然开玩笑的!我是在想看看尊者灵纹长什么样。”
转折生硬且冒昧,而且也太冒昧了!
这样大喇喇地问,这跟路边登徒子掀少年郎裤底有什么区别!
幸好净嗔净贪刚才已经离开偏殿,说是去主殿传宗卷,不然听到这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这个回答虽然有被打断腿的可能,但上一个回答,可是会送命的啊!虽然路无忧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预感。
祁澜撤回了目光,路无忧刚松口气,便听他淡然开口。
“下次可以好好看,如果你还能够清醒的话。”
路无忧:“……”
其实也不是那么想看。
修整两日后,岁安祟瘴净化完毕。
净嗔净贪也收到了常长老的传讯,让他们乘灵舟往西南方向,约在南洲与西洲交界的某个小城上汇合。
至于路无忧和祁澜,则往中洲方向去。
据路无忧所知,今年鬼市将开在南洲与中洲边陲。也是运道好,要是祁澜调查中途回去参加问道大会,还能大大减少来回赶路的时间。
今日仙盟弟子便要陆续从岁安撤离。
路无忧脸上裹着金绫,在传送码头准备登上灵舟,却没想到在码头上遇到了杞游。
“杞先生要继续云游说书?”
杞游眼角皱纹笑起,“正是,待在岁安容易多想,还是趁这几年,再多走走。”
想到莫怜杞骁杞行秋他们的事情,路无忧也理解。
杞游回望凝望岁安城门,“也想把他们的故事传颂出去,让相爱之人不要再因误会分离。”
路无忧在旁点头赞同,杞游说完盯着他望了一会。
路无忧:“?”
别又整恩公那套吧。
好在杞游最终只是笑了笑,朝他拱手行了个修士的拜别礼,便离去。
路无忧回头,发现祁澜在甲板上正望着自己这边,估计是想用视线催促他赶快登舟。
路无忧像只回巢的小家雀,麻溜地便飞身登上甲板。
岁安的诡祟解决,白袍人的线索也有了,自己灵纹也有愈合的倾向,路无忧轻松了不少。
方才遇见杞游,倒让他想起自己似乎还不知道祁澜白月光的名字,只知道岁安百姓喊他恩公。
这厮自认为对自己和祁澜之间关系看开不少,于是明搓搓凑到祁澜跟前。
“话说我还不知道尊者道侣叫什么名字?”
祁澜定定地望着他。
“你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