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聪明……顾云悠，怎么猜出来的？”
“你不像他。”
顾云悠看着他，眼神平淡如水，脑海内声音有些杂乱，但他仍旧面不改色。
［傅返和原陌把所有人都绑了，带着关浮生在另一个屋内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你那边还好吗？唐念依用能力将绳子划破了，他们好像发现了。］
［他们没有发现。方年你认识吗？就是和唐念依一个病房的那个女生，她——］
声音到这儿戛然而止，他平日里毫无波澜的眸子终于掀起一丝涟漪，但很快便转瞬即逝。
面前的赝品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看到顾云悠这番神色，猛然大笑。
“我还以为你一点也不关心你那个队友呢，看来也并非如此啊。想出去吗？真可惜，门被锁住了。”
顾云悠现在无暇顾及，他联系了盛若白很多次，但没有人接通。
被发现了？
不会吧……
“你在干什么？联系人吗？要我说，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这里被他们两个上锁了，你逃不出去的。”
“那你呢？被他们抛弃了？”
顾云悠嘴角含笑，淡褐色的眼睛中满是挑衅。
“真搞笑，我本就不是人，何来抛弃一说？只不过是等价交换而已。”
“宝贝，你确定吗？你看看他们，为了一个实验体将你和我锁在一起。他们丝毫没有关心过你，他们难道真的觉得你一个没什么力气的废物能够拦得住我？还是……”
“他们真的觉得你能够骗过我？”
顾云悠桃花眼微眯，语气带着循循诱导，让人不由自主想要思考他说的话。
“噗，你真有意思，你知道这里站着的上一个玩家对我说了什么吗？”
“他说，我活该在这儿当赝品，毕竟我就是个没有自我思想的舔狗。”
“这句话后半句我觉得他说的很对，送给你。”
顾云悠舌尖顶了顶腮帮，眼眸此时此刻又恢复了平常里那副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
面前那人一愣，轻笑出声：“我没有名字。”
“你没有想过拥有名字吗？”
“他们说我叫什么，那我就叫什么；他们说我是谁，那我就是谁。说够了吗？歇一歇吧，反正你也逃不出去了，倒不如坐下我们两个认真聊聊。”
“聊什么？”
“……”
“聊聊以前这个副本的玩家吧。”
“好。”顾云悠轻轻颔首，丝毫不犹豫地坐在地上，示意面前的人也坐下去，“以前有玩家通关吗？”
“有。以前这个副本不是这个样子，现在变了很多。你们进来后，副本就升到了S。”
“关于S级和S+级副本的秘密，等到你能通关这个世界之后，自然会慢慢知道的。”
顾云悠闻言，点头表示理解，接着，他继续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微微一顿，嘴角笑容僵住，好半晌，他才轻扯嘴角：“我没有名字，但你可以叫我003，他们都这样叫我。”
房间里没人再说话，两个人看着对方，迟迟不肯开口。
顾云悠看向003的目光混杂着复杂的情绪。
静了很久、很久，他声音微哑道:“003……”
“嗯？”
“叛变吧。”
“你真搞笑，自副本建立以来，我都忠于我的主人。”
003的笑容仍旧挂着，却让人有些不寒而栗，他说：“我的主人跟我说过一句话，永远不要背叛她，否则，我将同她一样死去。”
顾云悠倏地笑了，他道：“你的主人是谁？”
003嘴角的弧度更加愉悦，他哼着歌，似乎在庆祝着什么。
顾云悠见状，不免有些紧张，他捏着手指，指尖发白。
面前的人却丝毫没有说出答案，只是笑着，笑容真挚。
“叮咚！揭晓答案的时候到了！我的主人……”
寂静的房间内突然蹦出一句话，氛围一时紧张起来，003饶有趣味地看着顾云悠，缓缓开口：“我的主人……”
他凑到面前人的耳边，声音柔和至极：“哥哥，你要不要猜一猜？”
只可惜，面前人的反应却很平淡，有些扰了他的趣味。
“我猜是原小俞。”
003坐回原味，一贯温和的笑容消失，他嘟着嘴，喃喃道：“没意思……”
“不可否认的是，你确实比其他玩家要聪明，毕竟还没人猜到我的主人呢！他们都认为是原陌或者傅返。”
“但我的主人啊……是那个早就死了的原小俞啊……”
003不知道想到什么，表情柔和，忽然他低头笑了，直到笑够了，他眼角含泪地看向顾云悠。
“走吧。我不拦着你出去了。我的主人说了，若有人能猜出她，那我就不需要再顺着原陌了。”
“你不好奇我怎么猜出来的？”
“不怎么好奇，答案其实挺简单的，至少在我看来挺简单的。”
“你对原陌和傅返的恨意很真，不像是装的。并且……你喝了血的那一刻，你早就背叛了原陌，而你说过，你不会背叛你的主人。但你又很听原陌的话，所以你的主人应该很在意原陌，很……关心她。”
“还有就是，你说你主人已经死了。”
003沉默着，半晌他嘀咕道：“我就说很简单嘛，那为什么没有人猜出来呢？”
003看着禁闭的屋门，转过头看向顾云悠：“你能打开吗？”
“……”
所以他费时间和这人聊什么呢？
但顾云悠还是点点头，他有电锯。
从系统背包里拿出电锯后，他发现……
根本打不开！
“啧，怎么搞？要不我带你跳窗吧，刚好基地外面也是你们要去的。”
“这地方有窗？”
“有。我在这儿待了这么久，还能不知道吗？”
这句话过后，两个人又沉默了，顾云悠跟在003身后，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站在那扇小得可怜的窗面前，他才缓缓道：“他们会有危险吗？”
003斜睨着看了他一眼，他清楚顾云悠说的是谁，但这种事并不能保证。
“不确定，但大概率没有危险。”
“哦……”
原以为他没有问题了的003正打算破窗，就又听到他问：“你是一直都长这个样子吗？”
003沉默片刻，半晌，他用刀子划开皮肤，皮下是苍白到透明的肤色。
“我原样很丑，你要不怕被吓到，我可以恢复原样。”
“噗，我怎么会被吓到？倒是你，甘心一直披着别人的皮吗？”
003收敛了笑容，默默将那层不属于他的皮脱掉。
顾云悠看着面前皮肤苍白，长黑发及腰，眉眼艳丽，身高突飞猛涨，雌雄莫辨的003，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叫丑？”
“嗐，我主人颜控，自然会把我做得好看一些。”
“所以你是怎么装成那么矮的小孩的？”
“嗯……我是机器人嘛。”
顾云悠轻挑眉毛：“有自我意识的机器人？”
“副本嘛，什么都有可能，脱离常识也正常。”
在那之后他们一句话也没说，直到从窗户钻出去。
外面除了花草树木，只有小小的一栋房屋。
“你确定外面会有线索？”
“在我主人家里。”
于是，顾云悠又跟着003走进了四周的树林。
“原小俞和原陌是脱离人世了吗？”
“没有，只是原陌生病后精神状态不太好，我的主人便带她来到这里修养。这里……是我主人还有她朋友的心血，这片林子穿过，就是城市。”
“我诞生的时候，主人才刚成年。二十岁的时候，她和她朋友因为原陌合伙买了这块地。原陌喜欢花，便种花；原陌想吃水果，便移植果树。”
他顿了顿，接着道：“她朋友也死了。就是杨甜和于月。粉衣服的叫作杨甜，白衣服的叫作于月。于月是个大小姐，但却很温柔，对原陌也很好。杨甜家境和我的主人一样，虽然不及于月，但也可以。”
“原陌上初中开始，不清楚为什么，可能是性格太过直率，也可能是遭人嫉妒。毕竟当时她学习又好，相貌又好，难免会遭人嫉妒。偏偏她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亏，性格也直率，说的话惹人生气了。你也知道，原陌上的学校，里面的人可一个也不好惹。”
“然后啊……原陌遭受了整整一年多的排挤与辱骂。甚至有些人不满于此，找人……嗐，她当时告诉我，她不想活了，但她不甘心，她就想活得好好的，就想让那些该得到惩罚的人自食恶果。但可惜啊……”
“算了算了，说再多也没有用。自从副本成了这样，每一次进来的玩家都觉得原陌很坏，其实她以前是个好姑娘。以前的副本也很简单，只需要查明原陌的病因。S+ 级通关是拯救原陌。”
随着话音落下，003笑着伸手朝前方指去：“看，那就是我主人和原陌的家。”
顾云悠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那里是一座很大的别墅，很好看。
“原陌没有想过告诉家里吗？明明……”
“想太多了，原陌上的学校不简单，里面的人更不简单，原家没那么厉害。”
003打断顾云悠的话，声音悲哀。
“最后是怎么发现原陌精神有问题的。”
“……”
“那段时间，原陌晚上睡不着，她说她会耳鸣，她有时候会听到有人在计划着谋害她，她甚至怀疑我主人也想杀了她。有时候她会莫名其妙地哭，有时候又会一个人呆呆地坐着，谁叫也不应，一坐就是一天。”
“有一天晚上……我主人想要去找原陌，走到她房间门口的时候闻到了血腥味，她感觉不对，想打开门，门却锁着，最后……原陌差点死了。”
“醒来后，她有时会说有人想杀她，有时又说她想死，有时却又说她不想死，她想活着。她拜托我主人救救她。”
“你知道吗？原陌以前可不是这样，她以前总是笑着的，总是充满自信和骄傲的。”
“好了，不说了。走吧，去那座别墅看看。”
顾云悠看着前方行走的003，怔愣片刻，便跟了上去。
别墅内落了灰，没有任何人，四周的花已经落败，003丝毫不嫌弃地坐在了地板上，他环顾着大厅，眼中流露出眷恋。
“你可以去找线索了。”
“那你呢？”
003闻言，笑容柔和些许，他目光柔情地看着这个房间，喃喃道：“我要去找主人。”
顾云悠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开始搜查。
他第一时间就去了原小俞的房间，里面很整洁，东西也较少。
书架上排排书籍整整齐齐地排放着，最上面是奖杯，大大小小的奖杯蒙了灰尘。
书架旁边是书桌，上面只有一层灰，顾云悠快步走过去，拉开了抽屉。
里面躺着一本日记。
2018年
10月22日
总感觉很不对劲，陌陌最近越来越沉默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我问她，她说没事，是我多心了。
我真的多心了吗？
但愿吧。
2018年
11月26日
陌陌身上有伤。
2018年
12月13日
陌陌说我想杀了她，她拿着菜刀对着我。
陌陌不对劲。
2018年
12月14日
带陌陌去看医生了。
我的妹妹……
2018年
12月15日
给陌陌暂时办了休学，她现在这样根本学不成。
家里的能力还是太小了，他们受不到惩罚。
2019年
1月3日
陌陌最近还是老样子。
有人劝我教训一下那群孩子。
我原本不想接纳的，但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