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吐出一口草屑,面目狰狞地说,“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他手舞足蹈,做出古怪的手势,周围的人纷纷避开,唯有对面食杂店里一双阴沉的眼睛紧随他的指引,锁定陈长炜。
对此一无所知的陈长炜正准备去追寻前女友,却被一位女性拦住了去路:“请问,是陈……”
“你找错人了。”
“我想请你帮我找个人,我的前男友……”
陈长炜毫不犹豫地将老张推向前:“我想你弄错了,找人寻物是警方的事。”
老张整理了一下衣领,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那女子却绕过他,径直走到陈长炜面前:“我要找的人已经失踪三年了。”
“放下吧,姑娘,”陈长炜举起手铐,轻声劝慰,“执念太深,只会伤害自己与他人。”
历经沧桑的老张早已放下过往的荣耀与耻辱,亲自为陈长炜解开了手铐,待他签名后,又把一旁虎视眈眈的男人带回警局:“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抹去脸上的血迹:“陈永生。”
“最好不要让我再见到你。”老张一脚将他踹到年轻警员面前,关上了警局的门。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女子紧紧跟随陈长炜,哀求道,“求求你帮帮我。”
“警察局就在你身后,我只是个普通百姓。”
“不,你曾经帮助警方捉拿密码杀手,甚至不惜与莫尔法集团对抗,你帮我吧,那个人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或许我做过那样的事,但那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我只想做一个守法的公民。”陈长炜跳上出租车,向女子挥手告别。
“别走,求求你,帮帮我……”女子拍打车窗,跟随出租车奔跑,引得路人纷纷注目。一位妆容精致、打扮得体的女子,就这样在街头奔跑,直到高跟鞋卡在井盖缝隙中,直到陈长炜的车消失在街角。女子颓然坐在地上,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滑落。
突然,一辆出租车在她身边停下,车窗摇下,一位满脸堆笑、嚼着口香糖的司机探出头:“小姐,要追渣男吗?”
女子愣了愣,司机推开车门:“上车。”
女子脱下另一只鞋,光着脚上了车:“你能追上他吗?”
司机嚼着口香糖:“天下出租是一家,放心,他们走的是大路,我带你走小路。”话音刚落,他猛地踩下油门,冲进小巷。
女子紧紧抓住副驾驶位上的把手,四周的道路越来越荒凉,她的脚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眼睛不安地扫视着四周。
司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不适,单手操控方向盘,在小巷中穿梭。就在他准备向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奶奶让道时,突然传来“咣当”一声,车子轻轻一颤。
下车一看,一辆五彩斑斓的玛莎拉蒂稳稳地停在那里,车壳上贴满了喜洋洋的贴纸。出租车的后保险杠砸在司机脚上,他还没来得及喊疼,豪车里一个四岁的小司机已经先哭了起来。
两位老司机正试图理论时,陈长炜的车在老城区的街口被截停。从对方车上下来三个戴墨镜、身材魁梧、脖子上挂着象牙佛牌的男子,手里拿着钢管,挑衅地朝他们逼近。
“我就说嘛,不能为了赶时间抄小路。”司机紧张地说,熟练地挂上倒车档。
然而,变速杆突然被推到空档,司机看着陈长炜急得直哆嗦:“你干什么?”
陈长炜从兜里掏出一盒云斯顿,递给司机一支烟:“给我一支烟的时间。”说完,推门下车,独自面对三个手持器械的混混。
“你们找我?”
没有回答,只有狂风暴雨般的钢管砸向他的头部。
司机本能地想驾车离开,但又觉得不合道义。当他颤颤巍巍地拿出手机按下110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喂,110报警中心。”
“谁?”
“陈永生,”黑眼仁极小的眼珠灵巧地转了半圈,“不认识?”
一双鼠眼仔细瞧着对面人的脸色,一拍大腿:“你不是陈长炜?”
2
乘客回到车里的时候,一支烟刚刚抽完。
车子启动的时候,另一辆身陷事故里的司机也刚刚处理完。
“是不是追不上那辆车了?”女人问道,声音里满是担忧。
“没关系。”司机拍着胸脯打包票,也不管女人的意见,自顾自地在主路上飙了二十多分钟,女人再度表示要下车的时候,街心一辆点着火的出租车发出响亮引擎声,在他们接近时示威一般呼啸而去。
他们的车停在前车的尾气里,司机有气无力地说:“虽然来得晚点,但是你抓个现行也不错。”
女人看着蚀噬骨酒吧招牌上的妖娆女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一双赤脚拾阶而上,门口睡眼惺忪的侍应生正在清理夜场客人摔碎的酒瓶。
直到那双白嫩的赤脚踩在萨罗娜黑啤和碎玻璃中,侍应生打了个寒颤眼睁睁地看着女人拖着酒渍跟血渍,面无表情地走进24小时营业的酒吧里。
色彩变幻的霓虹灯照出一张张迷醉的脸,时间在这里已经停摆,彻夜狂欢的气息并没有因白昼的到来而消弥,扭动的身体,呕哑的歌喉和撕心裂肺的呻吟声是这里永恒的主题。
偶尔有不长眼的醉汉,凑到女人身边挑逗,都逃不脱被她推翻在地的命运。
女人丝毫不介意弄出多少骚乱,稍稍有点理智的人,都会绕着满身戾气的她走。
所以女人所到之处,人群自动避出一条小路,她的身后,一串血脚印蜿蜒曲折。女人站定,越挣越大的伤口渗出血来,在地上形成一片小血洼,女人就站在血洼里,看着眼前一杯一杯吞噬着深海炸弹的男人。
此刻头重脚亲满脸堆笑的人丝毫没有警局外拒人于千里的架势,一手搂着一个比基尼美女,将手中的烈酒喝得一滴不剩。
酒墙旁边斜倚着一个扎着小脏辫儿,一只眼影涂成绿色,另一只涂成紫色的女孩儿。特指假睫毛上闪着的变幻的光,虽然用厚重的粉底盖着,但仍掩盖不住她的青春年少。
酒杯里起伏不定的液体在她脸上照出粼粼的水波纹,也照出她满脸的不忿:“你错过了我的生日,错过了我的成人礼,今天,”她用猩红的指尖,指了指用酒杯垒起的一人多高的酒墙,“你不把这些酒喝了,明天我就让我爸把你心爱的小贱人卖了。”
“那你爸可舍不得。”一个也扎着小脏辫儿,喝大了酒,流里流气的男孩凑近女生说,引得一阵哄笑。
女孩操起身旁的酒杯,干净利落地从男孩头上砸下去。
“你敢打我?”
男孩倒下去的时候,全场禁声。
在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时候,从一旁的角落里走出一个穿着银色流苏裙的女人,身量小巧,一头齐耳短发更衬出下颚骨的尖锐。
短发女人指挥随从查看男孩的伤势,自己则走到女孩身边:“瑞瑞,跟我回家。”
名叫瑞瑞的女孩当众甩开她的手:“跟你回家,那是我家!”
“你爸爸在等你。”相对于女孩,短发女的声音稍显中兴,有种低沉的张力,让人不敢轻视。
“我莫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外人管。”瑞瑞对女人无名指上的粉钻嗤之以鼻,“别以为混个戒指老头子就拿你当自己人,这样的货色,一年不知道发出去几十个。”
短发女人吩咐手下把男孩送去医院,拉起瑞瑞就走,全程没看陈长炜一眼,可是站在血水里的女人看得清楚,从短发女人出现的一瞬间,陈长炜的眼睛里再没有旁人。
这一点,身处漩涡中心的瑞瑞自然也发现了,她和短发女一拉一扯间撞到了酒墙上,摇摇晃晃地酒杯眼见着就要砸下来,心急的侍从却只敢在外围护卫安全,谁都不敢上前靠近。酒墙坍塌的一瞬间,陈长炜第一个冲上去,毫不犹豫地将短发女人护在怀里,用宽厚的臂膀帮她撑住跌落的墙体。
骚乱过后,酒吧内灯火大亮,被人从坍塌的酒杯里拽出来的瑞瑞冷笑着分开暴风中央的男女,不由分说,直接扇了女人一耳光,欲扬手再打时,被红了眼睛的陈长炜捏住手腕推出去好远。
“通通不许动。”
当陈长炜转过来时,短发女人颈间多了一柄明晃晃的玻璃刀,她身后站着一个面容冷峻的女人,打着赤脚,握住碎玻璃的手稳稳地,没有一丝晃动,血却从指缝间流出来,滴在银白色的裙子上,染红了飘扬的流苏。
“你想怎样?”
陈长炜强自冷静道,刻意摊开手,做出投降状。
扎着小脏辫的瑞瑞却冲出来,撞开陈长炜对手持利刃的女人说:“杀了她,我给你一千万,给你请最贵的律师,保你不用坐牢。”
陈长炜捂住瑞瑞的嘴,把她推回侍从堆里,转向女人,用冷漠至极的眼神看着她:“你要干吗?”
“记性真差啊。”女人翘起猩红色的唇角,碎玻璃朝里刺去,白皙的脖颈间成串的血珠滴落。
“Lydia,”陈长炜失声道,“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别伤害她。”
慌乱的场面间Lydia面不改色,对着陈长炜身后的侍从发号施令:“把大小姐送回家里。”
“夫人您呢?”侍从犹豫着问,他本身就肩负护卫二人的职责。
“不用管我,务必保证大小姐的安全,快走。”
“闭嘴!”利刃又朝Lydia喉口紧了紧,身后的女人轻笑出声,“还要装下去吗,陈长炜先生,刚刚在警局门口我求你救我的爱人,既然你不同意,那我只能拿她偿命。”
瑞瑞挣脱自家侍从,生怕场面不够乱的她冲到场地中央大叫道:“你个疯女人,你傻呀,他不是陈卫……啊……”
陈长炜再度捂住瑞瑞的嘴,保持着劫持的姿势:“有什么我能帮到的,你尽管说,我绝不推脱。”
女人看着眼前的脸仔细辨认着只有一面之缘的人,长相无二,可是与警局外漠不关己的清冷气质截然相反,面前这个男人明显感觉更年轻,更油滑。
“陈长炜在哪儿?”她试探着问道。
“我就是。”男人承诺着,怀里的瑞瑞死命地摇着头。
“真的?”
“当然,”他说,“上天入地,你能找到一张同样的脸吗?”
女人沉默着,思索着。
“说吧,你让我帮你救谁?”陈长炜问道。
“我前男友,”女人说,丝毫不在意旁观者眼中的嘲讽,“他叫廖辉,是个程序员,他失踪了。”
“好的好的,我帮你找人,你把她放开。”
“你说真的?”
很明显,女人动摇了,她急切地上前一步,手中的玻璃在Lydia颈上添了新伤,给对面的男人吓得心惊肉跳的,大声提醒:“你当心点。”
女人另一只手在衣兜里摩挲出一个u盘丢过去:“这里有我前男友所有的资料……”
陈长炜伸手去接u盘的同时,Lydia趁着劫持者分神的时机,咬了女人的手臂,在凶器离开身体的一瞬间,毫不犹豫地朝陈长炜跑过去。
陈长炜把瑞瑞护在身后,为了接朝自己奔来的人,错失了半空中的物件,翻转落地的u盘随即被他踩到四分五裂。
“不!”女人扑到地上,全然不顾被玻璃碎屑割伤的膝盖跟手指,在灰暗的地板上搜寻着u盘碎片,嘴里不停地喊着前男友的名字。
几乎在确认自己人身安全的第一时间,Lydia挣脱了那个温暖的怀抱,回到侍从保护的范围内。
她摸着脖子上的伤口俯视身下的女人,表情变幻莫测。
“我很抱歉,”陈长炜蹲下来试图拉起女人,“没用的。”
女人对他的劝阻无动于衷,执着地搜寻着碎片,直到骚乱过后姗姗来迟的警察尽职尽责地维持住现场秩序。
“谁报的警?”
Lydia的侍从向警方说明情况,另一队警员来到女人身边有一定距离的位置上:“女士,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收到同伴打的手势之后,稍显强硬地把女人架起来,此时,女人却格外听话,低眉顺目地跟着警察往外走,只是在经过陈长炜的时候,突然冲到他跟前满是鲜血的手死死抓着陈长炜的手腕,对着陈长炜说出最恶毒的诅咒。
警方好不容易将两人分开的时候,陈长炜只觉得手上火辣辣地疼着,他低头查看手背上的伤痕时,没人注意到女人正把沾了血的玻璃渣放进兜里。
她的脸上尽是染血的疯狂:“哈哈哈,你必须帮我必须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