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没人被骂。闭讼章临时接了任务出差去了，最少两天后才能回来。晚上闭嘉被伏珠一块接回福利院里照顾了。

伏珠脾气好，尤其受不了幼崽犯了错后乖乖等她罚的样子。最后她也只是象征性地一人打了一下小手心，带着三个崽子去澡堂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闭嘉和祝九一个屋，一张床。单慕也想跟祝九睡一个屋，被伏珠用“男女授受不亲”拒绝了。

单慕回去的时候从背影都能看得出来她气鼓鼓的。

闭嘉和祝九笑闹着躺在床上，嘀嘀咕咕地讲幼儿园的事。

闭嘉回学校上课的时候，牛小宝不仅主动跟他说话还给他带了很多零食。不过牛小宝带的零食闭嘉都不喜欢，全都分给同学了。牛小宝气得不行，一直在说闭嘉不知好歹。但闭嘉不理他，也没跟牛小宝抢功劳，主动和那些拿了零食的同学说，零食都是牛小宝请大家吃的。

幼崽们性子单纯，先谢了闭嘉又谢了牛小宝。

牛小宝不好意思了，把更多的零食分给了全班同学，唯独没再给闭嘉。

“他怎么能这样？”祝九气呼呼的，“明天我去找他理论！”

祝九只是开学第一天借调到一班待了一个下午就回去了，平时除了课间，基本和闭嘉见不到面。

闭嘉笑着搓搓祝九的脸，“不要，万一他又控制不住自己咬你一口怎么办？九九，你们班有同学想吃你吗？”

祝九点头，“有啊。”

“啊？”闭嘉从床上弹起来，撩开祝九的衣服检查祝九有没有少片叶子少块肉的。

祝九痒得咯咯直笑，“我没有被咬。同学都很好，我告诉他们我不好吃，我有毒的，大家就不敢再说要吃我了。老师也说在学校不能随便吃同学，容易中毒，要去医院打针的。”

闭嘉认真打量祝九，确认祝九真的没撒谎后才重新躺下来。

熄灯了。

宿舍的遮光性很好，熄灯后几乎看不见一点光影。

它们植物是这样的，入夜后没有光源就特别容易犯困。

祝九已经闭上眼睛轻轻地打起了小呼噜。

闭嘉也困，眼皮不受控制地上下打架，但他舍不得睡。这是他和闭讼章成立父子关系以来第一次晚上自己睡。虽然之前爸爸也没哄过他睡觉，他都是自己睡一个房间，但他能感觉到爸爸的气息。

爸爸在，他才觉得安心。

他翻了个身，把祝九挤到了墙边。

祝九“唔”了一声，迷迷糊糊地，“你睡不着吗？”

祝九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睡不着，我想爸爸了。”闭嘉把脑袋靠在祝九肩上。

祝九“唔”了一声，又睡着了。

闭嘉叹气。

祝九又醒了，“为什么呀，我们都是天生地养的，本来就没爸爸的呀……”

祝九也翻了个身，给闭嘉留下一个背影。

闭嘉又把脑袋抵在祝九背上。

祝九身上有他熟悉的味道，灵气本源也很相似，给了他一点归属感。祝九说得对，他们本来就是天生地养的，来到山海大院之前他本来也没有爸爸的呀。

是白老师说的，让他叫第一个开门的人“爸爸”。

这个爸爸是白老师送给他的。

以前没有爸爸他也睡得好好的。

闭嘉想着想着，把自己哄睡着了。

祝九又醒了，迟钝地嘀咕，“闭嘉你睡着了吗？”

回答他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祝九迷迷糊糊回答给自己听，“闭嘉睡着啦……”

两个小崽一觉睡到大天亮。

伏珠挨个查房把窗帘拉开，床上的幼崽就一个一个醒了。

伏珠笑眯眯地问闭嘉，“小闭嘉昨天晚上睡得习惯吗？”

“伏珠阿姨早上好。”闭嘉揉着眼睛打了个招呼，“习惯的，我以前在地里的时候也九九一起睡的。”

祝九爬起来自己换衣服，“他昨天晚上说想爸爸。”

闭嘉飞奔下床捂住祝九的嘴，耳朵有点红，“你昨晚不是睡着了吗？”

“唔唔唔。”祝九无辜看他。

闭嘉松开手。

祝九：“睡着啦，但是你问我的我都记得的呀。”

“……”闭嘉有点不好意思，但一会儿又理直气壮地说，“我想爸爸怎么了？还有人上幼儿园第一天就抱着爸爸妈妈的裤腿哭呢。我都没哭。”

祝九：“那是因为闭先生没送你去幼儿园。”

“祝九——”闭嘉掐了一下祝九的肉脸，“你跟单慕学坏了。啧，你少跟她玩！”

祝九摇头晃脑地把自己的脸解救出来，“哦——”

伏珠笑着看他们打闹完，才带着两个崽子去洗漱。她摸摸闭嘉的脑袋，“其实单慕本性不坏，只是有时候说话带刺。作为朋友应该互相包容哦闭嘉。”

闭嘉点头，“我知道。我没关系的伏珠阿姨，我就是怕祝九受欺负。以前还在地里的时候单慕就经常不好好说话，祝九老哭。”

“可能她那是喜欢和祝九一起玩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呢？”

“那也不行呀，祝九会难过的。谁听到那些话都会难过的吧？”

小小年纪就这么会分辨是非曲直，这孩子真是难得得很。伏珠越看越喜欢，从兜里摸出一代饼给闭嘉，“那你同时作为他们两个的朋友，以后要多多调节。祝九胆子小，不会说，你就替他说，能不能做到？”

“那有什么问题。”闭嘉扬了扬脑袋，咕噜咕噜吐掉嘴里的泡沫。

伏珠打量着两个崽子的身量，“小闭嘉是不是又长高了一点啊？”

闭嘉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动动脸又动动胳膊，“有吗？”

祝九在闭嘉旁边已经矮了小半个头了，“哇，闭嘉你真的长高了！”

闭嘉看着稍微显短的衣服，“那我是不是可以上中班了？和单慕一样。”

伏珠快被闭嘉可爱晕了，“那应该不行。得先上完小班才能上中班。”

“唉。”闭嘉叹气，牵着祝九的小手往外走，“也好，不然祝九被欺负了我都没办法保护他。听说中班的作业好多。”

小班学生没有作业，每天上课就简单地认认东西，听老师说现代社会的故事，说人类的发展以及现在妖怪们的处境。还特别强调了一句“建国之后不能成精”，所以各个小妖怪们必须把自己的根脚隐藏好，平时千万不能偷懒，一定要积极练术法。

有时候老师还会带他们做游戏，一些人类幼崽都会做的游戏，为的就是让他们能够更好地融入人类社会。

至于中班。

听说已经要开始算加减法了。他不知道加减法是什么，但他见过单慕写，写得很痛苦的样子。

那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

祝九似乎也想起来了单慕平时写作业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恨不得要把作业吃了。

“上中班好可怕！”

伏珠被两个幼崽的对话逗得不行。

H市。

“队长，分局给我们的情报会不会有误？”谢庭坐在驾驶位，看着压根没有异常的小区门口，发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质疑。

他们收到分局情报，说最近在H市一个高档小区发现了一个眉毛上有刀疤，长相凶狠的新业主。这个新业主通常只在晚上活动，白天基本不出门，好巧不巧，就是这个新业主搬过来之后，辐射五公里的商圈、小区甚至是学校都出现了食物被偷的情况。

而且偷窃的量很大，没有固定的口味。非得说的话，新鲜的居多，那些保质期比较长的包装类食品倒是没怎么见少。

除此之外，最近类似腊肉、腊肠、海鲜干这样的加工品也开始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有些仓库管理员就守在这些东西的边上，没辙，一夜过去照样被偷。

闹鬼一类的传言都沸沸扬扬的。

分局的妖怪再清楚不过。这世上哪有鬼啊，只有他们这些努力融入新时代的妖怪。

八成是饕餮搞的鬼。

饕餮苏醒的消息已经传了好几年了，但是至今没有妖怪见过现在的饕餮长什么样子。监控只能拍到刀疤男这一个可疑的人，而且时间什么的都对得上，分局的同事也只能暂时把这个男人当做饕餮。

是不是，还得让总局的来查。

闭讼章抱着手臂，眼睛死死地盯着小区门口，“不急，再等。”

他们昨晚一来就在整个小区外围下了结界，只要那个刀疤男从小区里出来，不管从哪个地方走的，他们都会知道。

到现在都没动静，那就说明人还在小区里。

“问问其他组的情况，看看今天东西有没有少。”闭讼章说完，摸出一根灵烟，夹在指尖转着玩。

谢庭直接去了电话，很快就问完了，“他们还在盘点，估计中午吧。”

闭讼章：“嗯。”

“队长，你有心事啊？”谢庭隐晦地看了眼闭讼章指间的东西，觉得肉疼。

队长没理他，手倒是没停。

谢庭眉头都快蹙成“八”字了，几次张嘴，欲言又止。

他们队长烟酒不沾，但有一个毛病，不抽烟但喜欢买烟，买的还是最贵的那种灵烟，听说一包就得两百山海币，换算成人类流通的钱那也得七八百。

买就算了，纯玩。愁了就摸一根出来玩，玩腻了就随便卷吧一下扔了，都不给别人捡漏的机会。

从昨晚到现在，他们队长玩了至少三根了。

一包二十支，换算下来比他的时薪还高十块。

“队长……”谢庭真忍不下去了。

别玩了，给他抽吧！多浪费啊！

闭讼章转烟的手停了，回答谢庭的问题，“从哪看出来的？”

谢庭一噎，指了指闭讼章的手。

闭讼章垂眼一看，脚边还有两根灵烟残骸。

“……”闭讼章把手里的那根还算完好的给了谢庭，捡起地上的残骸也一并塞了过去，“去抽吧，剩下的扔垃圾桶。”

“哎。”谢庭高高兴兴走了。

闭讼章重新抱着胳膊，依旧满面愁容。

啧。果然有孩子就是麻烦。一晚上不见还怪想的。

也不知道他那崽子晚上没他能睡好么，毕竟平时寸步不离地黏他。

真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