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杳杳接过他的水果刀，扔进垃圾桶，脸被气得绯红，梗咽着
“我报什么仇？”
她的眼睛被一层水气浸染，陈清辞抬起手，又收了回来，她又哭了，梦里他让她哭，现实他也在让她哭。
林杳杳一把抓住他的手，用他的袖子揩着自己的眼泪，吸了吸鼻子“下次有什么事情再瞒着我，让我担心，我就把鼻涕弄你身上。”
陈清辞看着自己的袖子，又看着她的脸，敛下眼，她在担心他吗，她不是来给谢予出气的吗。
“听见了吗？”
林杳杳看他不理自己，双手捧住他的脸，强制让他的眼睛与自己对视着，又问了一遍。
“听见了没啊？”
少女的眼睛有些红，眉毛紧皱，昂着头，似乎对自己很生气。
陈清辞抬手碰上她的眉，往下又遮住了她的眼睛，如果她不说，他也不想拆穿，那就让梦更久一点吧。
他凑近她的耳朵，嘴唇碰了上去又迅速撤离，哑声道“听见了。”
林杳杳耳朵悄悄红温，他说话的热气喷在了她脖颈，让她身体忍不住又颤了一下，几秒后她把他放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拿开，双手绕过他的脖颈，往前一勾，嘴唇与他相碰，又离开。
陈清辞脑子一瞬间变的空白，思绪像断了线的风筝，身体呆在原地。
林杳杳放开了手，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从书包里拿出作业，平整的摆在桌子上，一只手旋转着圆珠笔，另一只手撑着下巴。
陈清辞僵硬的转过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题目，手不自觉的摸上了嘴唇，刚刚发生的一切像是梦，没有一点实感，但嘴唇相触像果冻一样又凉又软的感觉，又异常真实。
林杳杳眼睛斜瞟着身边的少年，他还真的是沉得住气，都这样了，也一句话都不说，最后无可奈何的把笔扔在桌子上，转过头
“陈清辞，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少年缓慢的侧头，看向她，眼睛停在她硕红的嘴唇上，又偏过头“说什么？”
林杳杳懒得跟他绕圈子了，反正她想让他哄一下她，他也懂不起
“你打架瞒着我，你还有理了。”
陈清辞以为这场梦还可以久一点，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撕破了，嘴角噙着一抹笑，问她
“谢予很好吗？”
林杳杳不知道这事和谢予有什么关系，皱了下眉，还是回答着他“挺好的。”
陈清辞别过眼，看着外面那条湖，沉默良久“那他对你好吗？”
她不知道他们的事情，跟谢予到底有什么关系，他老问别人干什么，心里又气又急，声音就大了点
“他对我好不好有什么关系，我在说我们之间的问题。”
“阿辞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样。”
林杳杳站了起来，说完这句话，她眼里的泪彻底流了出来，她眼睛看向一边，用手背擦了一下脸，鼻头一酸
“阿辞，我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我们之间才没有秘密。”
“我不知道该怎么样，你才可以相信我。”
“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你告诉我，无论什么事我们都一起面对好吗？”
她越说心里越委屈，眼睛像失灵的水龙头，眼泪哗哗的顺着脸颊流下，她蹲下去，抱住了自己，头放在膝盖上。
陈清辞听见她带着哭腔的一字一句，胸口闷痛，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他蹲在她身边，双手颤抖的揽住她肩膀，喉间像塞了团棉花，沙哑道
“我错了，别哭了好不好？”
林杳杳吸了吸鼻子，抬起头问他“你真的知道错了吗？”
陈清辞苦笑着“嗯。”
“那你说你错在哪里？”
错在哪里？大概错在他不该和谢予作对吧。
陈清辞拉着她的手，想让她站起来，从喉咙坚难的说出“我会和谢予道歉的，很晚了，你让王叔来接你吧。”
林杳杳被气得发笑，于是泪和笑在她脸上交替出现，她用力把他的手甩开。
她真的不知道，他们俩的事和谢予到底有什么关系，他今天晚上为什么要一直提他。
陈清辞看见她脸上的笑容，又看着被她甩开的手，垂头掩饰住痛苦的情绪，把她的书小心翼翼的装进书包，拉上拉链递给她，态度也变回了最开始的样子，冷声道
“你不用为了谢予来接近我了，早点回家吧。”
林杳杳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气得身体直抖，抬手打了他一巴掌，嘴唇哆嗦得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眼里写满了失望和震惊。
所以他以为她是为了谢予才来接近他的吗，原来在他心里她就是这种人。
陈清辞被打得偏过了头，脑子懵了一瞬，看见她泪流满面的脸，呼吸都停了下来，她此时看着他的眼神，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林杳杳抽泣着把书包背上，走了几步回过头，心如死灰道 “陈清辞，我以后再也不会来找你了。”
他看着少女越走越远的背影，双手握拳，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她本来就不应该来找他，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清澈的湖面平静无波，路边的树枝光秃秃的的一片，夜风习习，林杳杳被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前面的夜市因为今天是星期五，热闹非凡，几乎人人手上都端着一杯热奶茶，姚念和路依依正在套毛绒娃娃。
方一舟抱着两人的战利品，眼神一直停留在姚念身上，温柔缱绻。
三人玩累才想起去咖啡店，林杳杳坐在湖边的长椅上，看见几人招了下手。
路依依走近才看见她通红的眼睛，脚一顿走到她身边，把吸管插进奶茶，递给她轻声说“这个好喝。”
方一舟和姚念也看见了她哭红的眼睛，不动声色的对视了一眼，又同时看向咖啡店。
林杳杳喝了口奶茶，刚刚哭过，声音还有些沙哑，看着几人，嘴角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柔声说
“我先回去了。”
方一舟抬头想问她怎么了，被姚念发现，眼疾手快的拉住，朝路依依使了个眼色，然后说道“好。”
林杳杳对两人说了声拜拜，往前面的大马路走，路依依跟在她身后，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了十几分钟。
突然她停了下来，冬天的风寒得入骨，她蹲在马路上肩膀开始轻轻颤抖，泪水不停的涌出，她眼中尽是绝望。
路依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她这样心疼的抱住了她，不停的的轻拍着她的脊背。
两个少女在寒冷的马路上抱作一团，直到王叔的车子出现，林杳杳才停止了抽泣，揉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上车后，她怕被王叔看出什么，让父母担心，一直把头埋在路依依的怀里。
路依依搂住她的肩膀，手反复的轻拍着，慢慢的她感觉自己的衣服变得湿润起来，知道她肯定又在哭，心里担心不已，却还是没有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默默的拿出手机给家里发了个消息，说今晚在林杳杳这里睡，得到同意的回答后，就把手机放回了包里。
回到家，路依依看着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默默流泪的少女，拿了张热毛巾和一杯温水坐在她旁边。
她把毛巾轻敷在少女的眼睛上，小声说“杳杳，喝杯水吧。”
林杳杳接过水杯，垂头轻抿了一口，身体轻微抖动着，眼泪顺着脸颊滚动，路依依没在说话只是安静的陪在她身边。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林杳杳开始说话了，她的眼睛鼻子都变得红肿，声音带着绝望和压抑嘶哑道
“他觉得我是因为谢予才接近他的。”
“他不相信我，在他心里我就是带着目的接近他的。”
“依依，我该怎么办？他不相信我。”
路依依看她哭得浑身颤抖，上气不接下气，心疼到眼圈开始泛红，抱着她轻声安抚着
“没事的杳杳，没事的。”
林杳杳埋在她怀里边哭边重复着“他不相信我。”
慢慢的，她哭得身体开始发麻，身上也冒起了冷汗，胃里更是翻江倒海犯恶心，头晕目眩的。
路依依感觉到少女的不对劲，身体退开了点，看着她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心里即担心又害怕。
几秒钟后，林杳杳推开她，往厕所跑，开始疯狂呕吐，最后身体开始抽搐晕倒在厕所。
咖啡店里，姚念和方一舟开门走了进去，里面一片死寂，陈清辞半躺在吧台里的单人沙发上，听见声音睁开了眼睛。
绕是和陈清辞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姚念也被他此时的眼神吓了一跳，他的眼中布满了红血丝，目光空洞得像个绝望的傀儡。
她走了过去想问问他是不是和林杳杳吵架了，陈清辞却不给她机会，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对她视若无睹的走过，把钥匙扔给了方一舟，拎起书包往外走。
夜市已经到了收摊的时间，他走到一家抓娃娃的店，老板正准备关门，看见他提醒道
“帅哥，我们要关门了，你明天再来吧 。”
陈清辞看着正前方机器里的草莓熊，从包里把所有的钱递给了老板，淡漠的看着他“现在抓不可以吗？”
老板看着他手里的一沓钱，立马笑着说“当然可以。”
一整个晚上抓娃娃店里只有他和老板，准确的说是这整条夜市里都只有他们两个人，后半夜老板困得不行，实在是撑不住趴在收银台睡了过去。
陈清辞则是把店里所有的草莓熊都抓了出来，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