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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何人可依?此心何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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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庭离开已有半月有余,他只说家中有事需回家一趟,可霍问不知道他家在何处,他也未向霍问许诺归期。

未问归期何时可归?

霍问每日在这屋中独自徘徊,心中难免有些烦闷。

初时,他还能静下心来等待,可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份等待渐渐化作了焦虑。

这屋子原本因温庭在时,还算有些生气,如今只剩霍问一人,显得格外冷清。

每到夜晚,四周寂静无声,唯有窗外的风声和偶尔的虫鸣相伴。

霍问常常坐在窗前,望着那轮明月,心中暗自揣测温庭家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尔尔几回夜深人静之时,霍问甚至怀疑温庭是否遭遇了不测,或是故意将他一人留在此处。

但回想起与温庭相识的点滴,他又觉得温庭不像是那样的人。

霍问也曾想过离开此地,另寻他处安身,可又怕温庭归来时不见他的身影。

他只能继续在这等待中煎熬,盼望着有一天温庭能突然出现在眼前,他在思念着他。

无尽的孤独与思念几乎要将他给淹没。

就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明明他们相识不久,自己怎会对此人白白生了这许多的依赖与想念,这人莫非会下蛊?

堂堂魔尊竟被个小小卖货郎蛊了去!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霍问的心情也愈发复杂,对温庭的归来既期待又有些许埋怨。

他盯着紧闭的房门发呆。

——温庭给他钥匙他一次也没用过都是直接翻过来的,他嫌太麻烦了(不是)。

他不明白他的情绪来源,明明他们萍水相逢,他救了温庭,温庭为他做了好几顿饭,还把屋子留给他住一直在人家家蹭吃蹭喝,再大的恩情也该还完了,况且其实他也没帮上他什么,或许还为他惹了麻烦,他什么时候回来,跟不跟他说,这又有什么关系,他究竟是在纠结些什么?

霍问思绪万千,整个人头晕脑胀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便拿起篓筐去搞点食物喂喂牲畜。

来到牲畜棚,霍问机械地将草料倒入槽中,可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

温庭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一切的一切点点滴滴都显得那么清晰。

他不禁又开始琢磨,自己与温庭相识不过短短时日,为何会如此在意他的归期?

是习惯了那温暖的屋子和可口的饭菜?

还是在心底深处,已经将温庭当作了真正的朋友?

霍问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些杂乱的想法。

他是南蔺魔尊,不需要朋友……

喂完牲畜,霍问仍未得到答案。

他缓缓走回屋子,坐在门槛上,望着远方发呆。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他的孤独与迷茫如影随形。

适时的微风掠过,带来丝丝凉意。

霍问突然意识到,或许是温庭的出现,让他那颗早已冰冷的心有了温度,让他在这孤独的世间有了一丝牵挂。

他是南蔺魔尊,可是南蔺教早在几十年前便被他遣散了,他现在只是一个曾经“误入歧途”修炼过魔道的普通人,他现在没有朋友,没有曾经忠心耿耿得力的手下,甚至双亲早已作古百余年,他很孤独……

一个人住在石室里很孤单、一个人吃饭很孤单、一个人在这天地中乱晃也很孤单……

他就像一个孤魂野鬼在这世间无所可依。

曾经的辉煌与权势如同过眼云烟,消散得无影无踪。

什么狗屁南蔺教什么神功什么魔尊都是假的!假的!

如今的霍问,孤身一人在这世间漂泊多年,尝尽了孤独的滋味,每一个寂静的夜晚,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却只能让他的心更加空洞。

他试图用冷漠和无所谓来武装自己,可内心深处的渴望却无法被掩埋。

温庭的出现,就像黑暗中的一丝曙光,让他重新感受到了那么一丝丝温暖。

他为他洗手作羹汤,和他共酌饮一杯月光酒,他感受到了温暖,好像无所依靠的孤鬼找到了归宿。

他开始害怕,害怕这难得的温暖会再次消失,害怕自己再次陷入无尽的孤独。

但他惶恐不安,不敢轻易去相信,不敢去依赖,生怕这只是一场美丽的梦,醒来后会更加痛苦。

他可以依靠他吗?

他可以相信他吗?

他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吗?

霍问抬头望天,此时天空已经蒙蒙黑,月亮和星星的光辉洒在庭院里。

月光如水,映照着霍问那写满迷茫与纠结的脸庞。

他的目光在星空中游离,仿佛想要从那浩瀚的宇宙中找到答案。

风悄然吹过,撩动他的发丝,却无法抚平他内心的波澜。

霍问在心中不断地问自己,这些问题如同一团乱麻,让他越想越乱。

他想起曾经的那些背叛与伤害,那些所谓的朋友和手下在关键时刻的离他而去,让他不敢轻易再付出信任。

可是,温庭是不同的吧?

他在心里这样想着。

温庭的眼神总是那样真诚,话语总是那样温暖。

但万一这一切都是假象呢?万一再次相信,换来的又是一场空呢?

霍问长长地叹了口气,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他知道,自己内心是渴望有一个可以依靠、可以信任、可以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人的。

但恐惧却如影随形,让他不敢轻易迈出那一步。

夜越来越深,霍问依旧站在庭院中,被月光笼罩……

魔尊霍问不需要朋友,可他需要……

想到这里,霍问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决定,等温庭回来,一定要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他。

他想……和他做朋友。

霍问见天色日渐昏暗便洗漱一番,往屋内走去:

——想太多了就不想去想了,去睡一觉吧!或许明天温庭就回来了、或许明天可以看到那个端正温雅的男子、或许明天又能听见那一句敬重又温柔的“大人”……

霍问这样想着想着便沉入了梦乡。

一道身影从暗处走出,平日里喜着青绿色和月白色的男人此时身着一身玄衣,脸上依旧带着文雅温和的笑。

只是周身都带着清冷的光,似不食人间烟火的神祇。

霍问习惯侧着身子睡。

来人看着他熟睡的模样不由得俯下身来,轻轻抚上他的眉眼。

霍问睡得很沉,丝毫没有要醒过来的趋势,也不知他梦到了什么,口中喃喃地说着些什么……

来人神情微愣,低下头想听清他在说些什么 。

他细细的听着,不一会儿便忍俊不禁莞尔一笑。

突然霍问似乎是被魇住了,突然抓住了他为来得及放下的手大声喊道:“明澜!”

“快走!不、不!你别走、别走……”

来人似乎愣住了,手都不知该放哪……

霍问并未清醒过来,那人便轻轻的拍抚着他的肩膀,柔情地望着他,轻声回应:

“知之,我在,我一直在……”

待霍问又陷入深眠之后,他轻轻的拉出了霍问紧握的手,又细细的看了他好一会,才慢慢帮他盖上了被子,消失在夜色之中,仿佛他从未来过……

霍问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好像要将他过去的人生全部复盘一遍。

第二天早上起来温庭依旧还是没有回来,霍问有些失落的看向门口:

——他还以为昨天温庭已经回来了,原来是他的错觉吗?

霍问这段时间除了帮温庭喂喂牲畜便是上山砍些树来做些家具,既然已经决定好和温庭一起住,他自然是想给这个家添一些自己的气息的。

他现在睡的是之前温庭的床,温庭把自己的床让给他,自己睡的是之前的旧床,已经很旧了看着摇摇欲坠的十分危险。

他把那床拆了扔去添柴火,重新又给温庭做了一张。

昨天新床就已基本完工,霍问满心欢喜地将它摆放在房间里。

他仔细地铺上干净的被褥,还在床头雕刻了一些简单却温馨的图案。

霍问在做这张床的时候刻意做得大了很多,可以容纳两人左右的样子,他是考虑到温庭是有心上人的,日后若是把心上人娶回家,也不用再花时间重新造床,若是他们二人成婚后有了小孩,他还可以为他造一张小床,那时候他就带着温庭让给他的床搬出去,在潭边重新建个小屋和温庭做邻居……

看着这张亲手打造的床,他想象着温庭睡在上面时舒适安心的模样,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接下来的日子,霍问又着手修补房屋的破损之处,给窗户换上了新的窗纸,让屋子更加明亮温暖。

他还在院子里搭了一个架子,准备种上一些花草,让这个家充满生机。

每当忙碌一天后,霍问躺在温庭让给他的床上,虽然身体疲惫,但心里却满是充实和期待。

距离温庭回家处理事情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温庭还是没有回来,霍问不习惯等人,但还是一直都在等着他没有离开。

这一个月他给温庭的庭院里架了一个秋千、做了六个小木凳、做了一个很大的书桌、翻新了厨房、还去山上抓了猎物去镇上卖了,一月下来攒了好几十两银子、家里的老母鸡下了蛋他吃了两个,其它的都孵化成了小鸡仔,他每天都很认真的喂养、他为自己添了几件衣裳,不知道温庭的尺码打算等他回来再给他买、温庭家只有两双筷子他又做了一些放在竹篓里……

他做了那么多只想问:温庭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奇怪,为什么他总感觉好像不是第一次这么等着他了?

他们好像不是刚刚认识而是一起相伴了很多很多年,好像他一直都在思念着他一般。

霍问的头突然剧烈疼痛起来,他全身都在发抖,他跌跌撞撞的往床上倒去。

在他昏厥之前他恍恍惚惚的看见之前消失的卷轴飘在他的头上卷轴整体都发着诡异的红光,那光直直的朝他的脑补射入,他动弹不得,只觉得脑海中一下子涌入了许多被他遗忘的记忆。

那些前尘往事也如沙尘般扬起,他如走马观灯般看完了他的前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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