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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与君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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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澜庭蕴第一次注意到码头上的那个少年。

澜庭蕴以前没见过他,估计是新来的。

他看起来要比周围人瘦小的多,一看就是长期吃不饱饭,食不果腹的小可怜蛋。

澜庭蕴上的私塾离澜府有些距离,每日上学和下学路过码头时都能看到一个瘦瘦小小的少年扛着三四袋比他还高还重的沙袋来来往往,看上去可怜极了。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可怜悲苦的底层人,上苍听不到他们的呼喊,眼泪是最无用最不值钱的东西。

澜庭蕴不知不觉把视线放在了这个瘦小少年身上,他有时会想那个少年晚上回家会不会躲进被窝里哭泣。

虽然那个少年有很多值得好好哭一哭的事,但是澜庭蕴直觉他不会在人后偷偷哭泣,他知道这是一个极为坚韧、坚强、向上、有生命力的人。

那个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力气却大的吓人,身强力壮的成年挑夫一次最多也只能抗起两三袋货物,他一次却能抗起四五袋货物,看上去脸不红心不跳的似乎只是完成了一件很轻松的事。

但他抗货物的样子着实狼狈。

四五袋如山一般高的沙袋压在他的背上,汗水跟流水般哗啦啦的从他脸上滑落,衣衫早已被汗渍打湿,有时上衫湿的不成样子,他便会把跟泡过水一般的上衫脱下,把那粗麻布扭的半干,便又拿来擦擦自己身上和脸上的汗珠,又给它扭了扭,随意上下甩甩又套回身上去。

有时澜庭蕴会暗自担心他会不会生病,但少年的身体很好,每日都如此也没见他病着看上去还是生龙活虎的。

不知为何,澜庭蕴一见他便觉得心情很好,就是休息的日子,不用去私塾了,他都会以散心为由让车夫来这边转转其实就是为了多见他一面。

澜庭蕴其实很孤独,看上去周围有很多人,大多人也都乐意同他结交,但他总能感到这些人的别有用心,没一个不是带着目的接近他,他们那些所谓的放松方式也令他抵触厌恶不耻。

他并不认为那个少年会与那些人有什么不同,若他给少年一个接近他的机会,那少年也会变得跟那些人一样吧?

这多没意思,把一个有意思的人变成一个无趣乏味的人不是他愿意看到的,所以他只是看着,只是可怜他,没有动过伸出援手的打算。

观察一个人观察的久了就会发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偶尔一次私塾先生放学的比平时早了半个时辰,澜庭蕴突发奇想让车夫先回去自己同书童一道走走,虽私塾离澜府还有些距离但步行回去也不会有多累着。

这附近大半都是澜府的产业,澜庭蕴也不担心自己会出什么意外,马夫虽稍稍劝阻了几句但也还是由着他去了。

澜庭蕴来到码头前,左顾右盼寻了半天也没见那个少年的身影,心中很是落寞和失望。

书童看他家公子四处张望似乎在寻什么人,见公子面色不虞,知晓公子定是没看到想见的人,便试着开口询问道:

“公子可是在寻人?”

澜庭蕴不语,只是往码头人多的方向走去。

书童赶忙跟了上去。

眼尖的码头管事见一衣着打扮不同于周围粗汉,看上去身份贵重的人走了过来便迎了过来,靠近一看,认出这是澜庭蕴,便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询问道:

“明澜公子可是有何吩咐?”

码头有大半明面上是公家的,私底下是属于澜家的,这些人可精着呢,分的清谁是大小王,一听是澜庭蕴来了便都急匆匆七嘴八舌争先恐后的涌了上来:

“明澜公子可是来巡查的?公子放心这批工人都很老实,没一个会偷奸耍滑的!”

“明澜公子上学如此辛苦还能来此脏乱地慰问俺们这些粗人,实在是俺们的荣幸!”

“明澜公子渴不渴,这有刚刚泡好的茶!”

……

澜庭蕴被这些人吵得头都大了,面上还维持着体面和煦的笑,待他们说的差不多了,澜庭蕴这才开口:

“不是来巡查的,下学路过看看罢了 。”澜庭蕴将目光转向管事:“今日来搬货的人都在这了么?”

“回明澜公子的话,下午的一批都在这了。”管事的人虽奇怪澜庭蕴问这个干什么,介于他的身份,也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

下午的一批都在这了?不应该啊,那少年,这段时间不都是一整日都在这儿吗?莫不是他真的来的不大巧,刚好那少年觉得累了休息一日?

码头上的工钱都是日结的,每日多几个少几个人的,都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澜庭蕴忽然有点失望,左右也寻不到人,想着回去算了。

刚打算离开便听到一少年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张工头!我搬完了,给我结下今天的工钱!”

澜庭蕴直觉声音的主人可能就是他要找的少年,便收回了伸出一步的脚。

张工头自然就是这里的管事,听那少年呼喊,面上闪过一丝慌乱。

那少年没有如往常一样得到张工头的回应,以为是隔太远工头没听清楚便从码头的另一半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大气也不喘一个,站立到张工头面前,直直伸出手,直接到:

“张工头,搬完了,结今天和昨天的工钱给我。”

一听此言,张工头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澜庭蕴便诧异道:

“没有结昨天的工钱吗?”

澜家的产业里竟也出现拖欠工钱的乱象了?

澜庭蕴面露愠色,看向张工头。

张工头,这下是彻底慌了,手足无措,急忙辩解道:

“明澜公子不要误会!码头绝对没有拖欠工资的情况,这人每日干完安排的活就走,昨个儿只干了上午就走了,每日的工资是下午结的,就留到了今个给。”

张工头心有怨气但碍于人前不好发作,便一下子拿出钱袋拨了两串铜钱给了那少年。

那少年点了点,发现好像比往日多了些,又把多的拿了出来,放到张工头手里,说:

“张工头,你给多了。”

张工人看到手里的钱愣了愣,暗想:这人莫不是个缺心眼的?钱都给了他,自己还能拿回来不成?怎么又还给他了!?

澜庭蕴也愣住了,想找的人就在眼前嘴却跟粘住了似的怎么也开不了口,眼巴巴地看着人从自己眼前离开。

可是就算把人叫住了又能做什么呢?他二人并不相熟,人可能根本不认得自己是谁,走了便走了吧……

待那少年走后,张工头打着哈哈上前,低头伏小解释道:

“明澜公子,我真没欠他工钱,每天该给的都给了……这小子是这段时间才来的,听人说还是来京城赶考的读书人,好像还是什么解元来着……我老张虽是个粗人但也敬读书人……这小子年纪太小,看上去家里条件也不大好,在京城没人敢要他做活,但我们也可怜他,才让他来干了这个活,每日给的工钱只多不少,还包了他一餐,别的人都是自己从家里带着吃食来的,我们也是可怜他……”

可怜他?让一个人完成两个人的工作量最后给一个人的工钱是可怜他?

张工头此番话里有意美化自己,他本来也不想要那小子干活,毕竟招童工也不是啥体面光彩的事,要不是那小子能干一人能干两人活还只用发一份工钱张工头也不会招他。

至于那小子是个读书人的事也是后面才知道的,他才不管什么解元不解元的,这不还没飞上枝头?在他眼里,那小子和他们这些人没啥两样,该干活还得干!

不过他还真没拖欠过那小子工钱,事实跟他说的也大差不差,他也没什么好心虚的。

张工头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澜庭蕴自动屏蔽此人一些废话,获取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和他一样是个读书人、专门进京赶考的外地人、还是当地乡试的解元……

澜庭蕴心底由然生起一丝欣喜和骄傲:他就说此人不同于其他的粗汉,果真让他在一堆沙石里挖出颗金子,还是他一眼就相中的!

他耐心的听张工头在那儿絮絮叨叨许久,又得知那少年一有空就拿出经书看极其好学;有时还会心疼一些年纪大了的挑工,主动帮他们抗货物,;每日虽然走的早,来的也很早;好像就住在附近的客栈里;每天除了张工头他们给的两张饼,就和些白粥吃两个馒头……

怪不得这么瘦。澜庭蕴心想。

“管事可知这少年姓名?”全国的解元就那几个,要是知道少年姓名,澜庭蕴大致就能得知此人情况。

“好像、好像叫……”张工头想半天想不起那小子叫个什么名,看澜庭蕴的样子该是对此人上了心总不能随便编个名骗他。

张工头忽然想起,那小子似乎和码头的老李偶尔会聊上几句,让人把还在抗沙袋的老李叫了过来。

老李不识字记性也不大好,不大想得起那少年叫个什么名,只结结巴巴道:

“好像姓何……货还是火来着?记不大清了,但客栈的刘老板会叫他什么问。”

别说澜庭蕴了连张工头听得也是一头雾水,不耐烦道:“问你他叫什么名字,你说个什么问?问问问!问个屁啊!老子要知道费这个劲问你……”

张工头突然想起澜庭蕴还在身边,怕这位贵人嫌他粗俗无礼,一下子噤了声。

澜庭蕴倒看上去毫不介意的样子,还好声问老李道:“李先生口中的刘老板可是留尘客栈的老板刘志?”

老李意识到眼前这个贵人口中的“李先生”是在喊他,激动的手脚慌乱起来,口中喊道:“是的,就是留尘客栈的刘老板!火小子就住那儿!”

留尘客栈也是澜家名下的产业,这刘志似乎还和他沾亲带故的,这下事情便好办多了,他向几人辞别道:“多有叨扰,在下有要事先行离开了。”

这几人哪会拦着,只是嘴上说说

“明澜公子再坐会呗。”

“这么快就走了啊?”

“明澜公子慢走!”

如此这般做做样子罢了。

澜庭蕴的书童一直跟在他身旁,旁观了全程待离开码头后,他才对他家公子说出了他的猜测:

“公子,您寻的那人可能是孔霖和县的霍公子霍问。”

书童的父亲和留尘客栈的老板刘志是至交好友,某日听他们谈论起留尘客栈,听说来了一批入京赶考的考生,其中有个考生从南方来的,没什么钱,住的是最下等的次房还常常交不上房钱,刘志因听说他是孔霖的解元才没有和他多计较,还将房价报的低了些,才让他勉强能有个落脚地。

他家公子本就好学,之前特地花大价钱找了各地乡试前几甲的策论学习研究,在看到一篇来自南方的策论时连连称赞此人天赋极高,行文虽不似他人般流畅但胜在极有灵气,情感真挚,三言两句足见此人抱负远大。

澜庭蕴还特意看了署名和来地,孔霖乡试一甲第一名霍问。

方才又听那挑工,说什么火小子、何小子,什么问的,便有九成把握认定此人就是霍问,这才大胆说与他家公子。

“霍问?”听书童此言,澜庭蕴微微睁大了双眼。

“霍问公子,这段时日都住在留尘客栈,公子若想见他一面我们现在过去一趟便好。”

若真是他晓得的那个霍问,他这可是要非见那少年一次不可了!

澜庭蕴随书童来到留尘客栈刚入门便见那少年拿着两个馒头着一碗白粥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公子,那便是霍公子。”书童提醒道。

少年天才竟过得如此落魄?

澜庭蕴让书童叫来刘志,他想让这个未来的同僚过得稍好一些。

等店小二将吃食端上正在狼吞虎咽的霍问面前时,霍问被馒头撑起的腮帮和震惊的眼神让澜庭蕴忍俊不禁。

待霍问疑惑的将目光转向门口看向他时,他一慌乱便转身夺门而出。

这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生出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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