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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转瞬即至的突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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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完张华业和旻善公主的大婚后,澜庭蕴便时常梦魇。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从睡梦中惊醒。

澜庭蕴这些日子睡得很不踏实,总会梦到山河破碎,脚下横尸遍野。

哀叫声、哭泣声、求饶声、笑声……乱七八糟的声音从四周汇集,宛如人间炼狱般的场景一遍遍在梦中上演。

无助的脱力感和绝望几乎快把他吞没。

梦里的他是清醒的跨过了这些尸体,目光一凌转身望向来人,提着剑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来人是谁?他看不清,他努力睁开眼想让梦里的自己看清来人是谁,可那人的脸上却始终都盖着一层薄雾,看不清面容。

他能感受到梦里的自己在颤抖、在怀疑、在……害怕。

来人周身始终散发着浓郁的魔气,不似凡人。

梦里的自己好像受了很重的伤,但除了嘴角的一丝血迹身上找不到一点伤口。

他几乎快要脱力,连剑都握不住了。

“啪!”

手中的剑掉了下去。

“你快死了。”来人平淡的声线响起,似乎这只是件无足轻道的小事。

梦里的自己对他说的话充耳不闻,还在努力地想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走到那人的身边。

那人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疑惑他一个将死之人还想做什么?

那人身上魔气极重,梦里的他不过凡人之躯,本就是濒死之人实难以承受这么浓郁的魔气。

澜庭蕴能感受到每靠近那人一点,自己身上的痛感便加重一点,等最后自己的手抚上那人的眉眼时,早已痛得失去了知觉。

他听到自己说:

“你,去、哪了?我、我……找、你,找、找了,好,久……”

那人愣住了,连身上的魔气都淡了些。

尽管已经离那人这么近了,澜庭蕴还是看不清梦里那人的面容。

澜庭蕴心里泛酸,不管不顾一把抱住了那人,心里想的是:能死在他的怀里也算此生无憾了,只可惜……

可惜什么?

—————

澜庭蕴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如此真实的场景和情感,梦醒后仍令他心悸不已。

全身上下不住地冒着虚汗,如同一条刚脱水的鱼,狼狈不已。

一连几日做同样的梦让澜庭蕴这段时间都没有睡好,整个人精神状态极差,连霍问都发现了他眼下的乌青。

编修的工作复杂细致的很,如此状态下的澜庭蕴也出任何差错已是很难得了要出什么质量和效率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于是这段时间翰林院急要的文书和草拟都是由霍问来处理的,没让澜庭蕴多沾手。

一开始霍问觉着他状态不对,便关怀过澜庭蕴,只是澜庭蕴说他只是没睡好有些疲惫缓一缓就好,霍问也就没再放心上。

好容易等到休沐,霍问便趁这个时间研究起了早年灵修者留下的心法,花了小半天的时间自觉掌握了个大概便直奔澜府去了。

开门的门童说他家公子身体欠安,暂不见客,将他请了回去。

霍问这是吃了一个好大的闭门羹!

想起自己似乎是可以翻墙过去的,他便起了翻墙的心思。

可这澜府的墙建的极高,常人想翻过去是件难度极高的事。

难过去不是过不去。

霍问想了想,没有退缩的打算,运了气,借巧力越了过去。

翻人家门墙可算不得件光彩的事,霍问入府后谨慎至极,四处张望避着人,花了好大功夫总算是摸到了澜庭蕴所居住的小院。

他来的正巧,来为澜庭蕴整治的医师才从院里离开。

澜庭蕴该是不愿有人打扰,不一会屋内侍候的人都退了出来,屋内只留有澜庭蕴一人。

说来也巧,今日霍问恰好穿了一身翠绿色的衣裳,身形隐入屋外小片竹林之中,因此便无人发觉有外来者闯入。

霍问在竹林之中蹲了一会,蹲的腿都嘛了估摸着澜庭蕴差不多睡下,观察一下四周,没见人便打算悄悄潜入澜庭蕴卧室。

在澜庭蕴房门口,他小声道歉:“对不起明澜兄,知之冒昧了!”

澜庭蕴睡得果然很不安稳,眉头紧皱,额头都渗出不少虚汗,看上去似是被困在梦中了。

霍问瞥见澜庭蕴床头放置了一小小的香炉,沁人心脾的暗香从中散出。

霍问对香不是很熟悉但也曾听闻有一香名为“导芳”,若是失眠,点上一些熏着是极有效的。

这香贵重,舒缓的很,是极助眠的物件。

瞧着澜庭蕴此时的状态,这香可以说是毫无效果。

“怎会如此?”霍问不解,连“导芳”这样的香都不起作用了,十有八九是魇住了,看来霍问这趟没白来。

为了避免澜庭蕴中途醒来霍问运气封住了他的五感,只是他血脉受灵修者所封,虽有先天灵力在身,但能动用运行的灵力极低,只能封住澜庭蕴的五感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够他做很多事了。

霍问入梦的方法极为粗暴,要先将自己打晕与陷梦者建立联系。

与陷梦者建立联系的方法也很简单,在把自己打晕之前肌肤与对方相贴即可。

霍问也是从灵修者留下的书籍里翻到的方法,不知道具体可不可行。

为避免中途出了差错,比如没两人没贴稳因肌肤没接触到缺乏入梦口而失败,霍问索性与澜庭蕴十指相扣,头贴着头顺势躺在了澜庭蕴的身侧。

几乎是躺下的同时,霍问周身便运起气,灵力瞬间将二人包围。

霍问左手扣住澜庭蕴,右手蓄了七分力往额头猛地一拍:

“啪!”

霍问瞬间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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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问走入了一片烟雾缭绕的荒芜地。

他已经在这片区域徘徊了很久都没有找到澜庭蕴的踪迹,这是澜庭蕴的梦境,不可能寻不到人,除非梦里的人自己将自己给困住了。

霍问终于走出了那片满是死寂的荒芜之地,眼前瞬间出现一片庄重宏大的墓地。

每等霍问踏入寻人便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这是澜庭蕴的梦境,窥视他的人也只能是梦境的主人了。

那道灼热的视线几乎要将他贯穿。

霍问顺势望去,果然见澜庭蕴直勾勾的看着他,他试着开口:

“能看到我?”

澜庭蕴没有说话,只是一味地盯着他,浓郁的情绪快要从眼眶溢出,掺这血的泪从中流下。

霍问年纪尚小,人算得上早熟也比一般同龄人早慧,可他却看不出澜庭蕴眼中浓郁复杂的情绪意味代表着什么……

是害怕?担心?难以置信?痛苦?怀念?

好像都不是,但又似乎都有一点。

这是把他认成什么人了吗?

不过做梦嘛,做什么梦的都会有,遇到什么情况都很正常。

澜庭蕴从他踏入这座墓陵之前便一直死死地盯着他,一副生怕他跑了的样子。

霍问的时间不多,他索性直接走到了澜庭蕴身边轻轻拍了拍澜庭蕴的肩膀轻松道:

“怎么在这?”

这不像个突兀的闯入者倒像个熟套亲切的被邀请者。

“你,你能看到我了吗?”澜庭蕴眼神呆滞,难以置信地看向来人。

“当然可以。”霍问笑了笑:“你就在这我怎么会看不到?”

见霍问笑了,澜庭蕴突然伸出了手上前摸了摸他的嘴角也露出一抹微笑:“这是你这么多天第一次对我笑。”

他们靠的太近,血泪滴在了霍问的手上顺着指尖滑落。

霍问将语调放的更加轻柔了些:“为什么会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澜庭蕴一把抓住了霍问的手认真道:“等你。”

霍问只当澜庭蕴被困太久了害怕,便也回握住了他:“明澜兄,我来了,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呢?”

灵修者留下的书里说,陷梦者通常会极度缺乏安全感,会将入梦引导者视作最信赖最珍视的人,这时候要将他陷梦者小心引导出原构梦境,重造梦境。

待陷梦者彻底放松下来,此时便可将陷梦者的困梦境击碎,若引导者为根基尚浅的修者或凡人,没有能力破坏梦境,便可将旧梦境通过引导入外体,装入混沌瓶由混沌瓶虚化。

霍问没有能力击碎困梦境,只能是先将困梦境从澜庭蕴梦里分离引入他身上再导入混沌瓶。

只是……

这困梦境,据书中描述只会出现在三中人身上:一是经千百年修炼终成人形的精怪妖魔、二是有仙缘的凡人或修者、三是上界被贬下界受磨砺的堕仙。

三种情况各不相同。

精怪妖魔的困梦镜是为稳固人形所用,通俗点来说就是将异于凡人的气息通过困梦镜炼化便于融入凡人生活或修行。

有仙缘的凡人或修者出现困梦镜,十之八九是遇高人点化或已受神灵青眼,有意将其引入仙途,此类人要么天赋异禀的不世天才要么是声望甚高为人清贵得人心的圣人,困梦镜也是为炼化,目的在于“脱俗”。

被贬下界的堕仙是少之又少的,困梦镜于他们而言不止止是炼化更是考核和重塑,是极其痛苦和绝望的过程。

澜庭蕴毫无征兆就陷入了困梦镜,着实令霍问想不通。

不过修书上也说过不是没有意外发生的情况,兴许是这几日澜庭蕴别有际遇,当务之急是要先引出困梦镜,重塑新梦境。

怎么在别人的梦里重塑一个梦境,这可把霍问给难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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