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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忘忧—无忧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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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阿落走后,晏九离几乎不肯让自己闲下来,给自己安排了大大小小的事,将晏隧的罪证一条条抖落出来,加上白参精的声讨,现在的晏隧可谓是怨声载道,民怨沸腾。

不过海声偶尔会看到他站在西窗前,向下眺望,那是阿落曾住过的寝房。

晏九离在她走后的第一日就去过那间房子,房子里的摆设布置还像是她还会回来一样。他坐在床头,回忆起阿落蜷缩着身子倒在床上,他抱着她睡了一夜。

他抚摸着床铺,被褥冰冷的没有温度,枕头歪歪的堆着,似乎是放了什么东西。

他伸进枕下,摸到了一串东西,拿出一看,是人牙手串,是当初她要“勾引”自己时带着的那串。

或许是阿落不喜欢原本手串上森白的颜色,便用胭脂混着花汁将人牙染成了五颜六色,乍一看,像是一串五彩斑斓的花骨朵。

微风吹起了烛光,轻轻摇曳中,他好像看到了阿落一脸认真的,坐在那里染手串的模样。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微笑,可胸口却闷闷说不出话来,将手串攥在手里,一遍遍摩挲。

阿落并没在这里住多久,可他觉得哪里都是阿落的影子。她曾趴在那张雕花桌上发呆,曾站在窗前气鼓鼓的瞪着他,曾脸红着躲开他的怀抱......

———————

三古镇的日子要悠闲许多,阿落来到这里快一月有余了。

白日里她就开铺子卖卖茶果,或者坐在铺子前抬头看天,看朵朵白云在蓝天里散开又聚拢,看街边黄白相间的野花,在绿草茸茸中随风而舞。

夜晚关上铺子,能睡得着就睡,睡不着她就围着河流散步。每次这种时候,她就觉得身体很舒服,身上舒服了,心就静了。

就这么过了些时日,四里八乡都知道三古镇来了个开茶铺的美貌娘子。

但她做茶的技术没什么长进,经常是客人满面春风而来,乌青着脸离去。她也就不好意思收钱了,不过她做的糕点倒还不错,便有了传言,“茶娘不善茶,糕果沁心甜。可以去她铺子里坐坐,但别喝她做的茶。”

或许是太魔古山呆了这些时日她的身上沾了一些妖气,偶尔她会遇到一些灵力低微的精灵小怪。

有时是只兔子,有时是株花藤,她就和这些小妖讲讲话,想从它们嘴里听到一些关于魔古山的消息,可惜这小妖连人形都很难幻化出,也未曾踏足过魔古山。

这一日,她穿上新做的衣服,一袭天水碧的罗裙,轻纱上勾勒着银丝祥纹,腰间系着一条浅色丝带,带上串着几颗琉璃珠,随着着步伐摇摆,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乌黑的秀发梳起倾髻,髻上插着那只鹊桥簪,簪下点缀着几多小巧的珠花,在阳光下鹊桥簪闪着微光,剩下的头发就拢在一侧的肩膀,轻轻拂过她如画的眉眼,更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柔美。

这身衣服是镇子上的苏家姐姐送她的,全名叫苏常儿,本是外镇人,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开了家裁缝铺。

她喜欢吃阿落做的甜果,阿落便每日多做一些给她送去,不过她经常回老家,一回就是多日,但她每次回来都会来看看阿落,经常会送阿落一些时兴的衣服料子什么的,阿落本来不想收,这些衣料可比糕点值钱多了,可苏家姐姐执意让她收下,她也推脱不掉。

她照常坐在铺子门口,摘着一些新鲜的花瓣,准备做些糕饼果子。

“阿落?”

她抬起头,身穿素色广袖束腰长袍的少年公子立于她眼前,她一愣,“徐公子?”

徐无厌嘴角上扬,满是欣喜:“真的是你,我听说三古镇新来了一位美艳动人,清丽绝俗的老板娘,听他们描述像是你,就过来看看,你真的在这!”

“徐公子,好久不见。”阿落唇角扬起,眉眼带笑。

两人坐在铺子外的桌椅上,品尝着阿落刚制作的糕点,再斟满一壶从街口阿婆那里买来的桃花酒,似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相对而坐,畅谈不已。

徐无厌的目光炽热,毫无顾忌地注视着她,“你是否找回了你的记忆?”

阿落既点头又摇头,“我不想再找了。”

“为什么?”

“上天抹去了我的记忆,或许是赐予我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阿落淡然一笑。

徐无厌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轻声道:“阿落,跟我走吧,我想照顾你。”

“走?去哪儿?”阿落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笑着说:“我很好,不需要人照顾。”

“那一天,我在城门外等了你很久,直到夜幕降临,师妹才将我拉走,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徐无言神色黯然,“我听师妹说了,你为了救我竟愿意与妖为人质,阿落,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吗?”

“我心里自然是有你的。” 阿落眨了眨眼睛,真是不明白徐大哥为何会这么问。

徐无厌听到她这么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既然如此,你随我回悬光洞吧。”

阿落微微皱眉,将手从他手中抽出来,慢慢悠悠地说:“你好像误会了,你是因为我才进了魔古山,我救你是应该的。”

“只是因为如此?” 徐无厌眉头紧蹙,表情复杂。

“还有...”

没等她说完,徐无厌急忙追问:“还有什么?”

她扬起脸,笑道:“你和青莲都是... ” 她突然停了下来,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好,想了想,说道;“朋友?是我的朋友。”

“原来是这样。” 徐无厌难掩失落,默默弓起了身子。

阿落歪头望着他,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有些尴尬的轻轻咬着嘴唇。

“罢了。” 徐无厌起身,拱手说道:“阿落姑娘,我日后会常来的。” 说罢,他转身离去,背影有些落寞。

后来,徐无厌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每隔几日就会来铺子里坐坐,青莲偶尔也会和他一起来,但看见他的眼睛像是长在阿落身上一样,便气呼呼的走了。阿落劝过他几次,他只说青莲是耍性子,她也不好再劝了。

他每次从铺子离开的时候都会悄悄放下一些小物件,或是胭脂水粉,或是珠钗首饰,阿落只好统统将这些东西收到了一个箱子里,越堆越多。

日子如白驹过隙,年轮经转,春去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落没有再见过那些精灵小怪了,每天按部就班的看铺子,散步,睡觉。

她在后院开了一块田,常年种着花。

春天的时候,她摘些芍药,留着做药材。夏天,开满了洁白幽香的茉莉,一些泡茶,一些做成香包。秋天,火红的石蒜盛开,它还有一个名字,叫“曼珠沙华”,这时她便什么也不做,任凭花朵肆意生长。到了冬天,她种了一些蝴蝶兰,但是久久未开花,她就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天雪花飞舞。

或许,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吧,晨起开店,闲来种花,微风中品茶,月光下漫步,在平淡的时光里,一半诗意,一半繁华。

说来也怪,自从她离开异界,已经很久没再做有关记忆的梦了,也很久没梦到那只巨大的“赤鸟”了。

又是一年,秋意渐浓,铺子门口的桃树已经结满了果子,院内的桂花树也开满了桂花,她抱着筐篓,拿着竹竿在桂花树下敲敲打打,不一会,筐篓里就接满了桂花。

苏家姐姐也回了镇子,给阿落送过了件鹅黄色的织锦长衫,衬的阿落的肤色格外明亮,阿落端着一些新做的桂花糖给她送去。

苏家姐姐很是高兴,拉着阿落左瞧右看:“阿落穿这样鲜亮的颜色甚是好看,等到秋天到了,我再给你做一件雪羽大氅。”

“苏姐姐,不用这么麻烦。” 阿落不好意思的笑着,将手里的桂花糖糕放在她桌上。

“不麻烦。” 苏姐姐握住他的手,拇指不自觉的在她手背上敲了敲。

阿落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那个在梦境中她昏倒在树林时,握住她的手救起她的女子,思索了一下,问道:“苏姐姐,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苏姐姐缩回了手,摇摇头:“你来到镇子时,我是第一次见你。”

“哦。” 阿落垂下头:“那大概是我记错了?”

毕竟,那次的梦境已经很久了。

“你是想起了什么嘛?” 苏家姐姐注视着她的眼睛,问道。

阿落看着苏姐姐担忧的深情,扯了扯嘴角,“不曾。”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没有记忆的。” 苏姐姐坐下来,吃了一口糖糕:“我还以为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原来是这样。” 阿落眼中的一丝疑惑也转瞬即逝:“那,苏姐姐你先忙着,我先回铺子了。”

“好。”

回铺子之后,接待了零散散的几个客人,阿落就像往常一样关了铺门,沿着小镇河边散步。

秋风渐冷,她裹紧了身上的长衫。

“美人~” 空中传来了一声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转身看去,四下无人。

“不会吧,你能听到我讲话?” 声音再次传来。

阿落抬头一看,树枝之上,立着一只绿色的蜻蜓。

她一怔,难道是许久不见的小精怪?她走上前去,细细打量着这只蜻蜓,笑问:“是你在说话吗?”

这蜻蜓煽动者翅膀,在她身边绕来绕去,声音听起来低低的,“哇,你是什么妖精啊,竟然能听到讲话?”

“我不是妖怪,我是人。” 阿落的目光随着蜻蜓转来转去,真好,自己又见到妖灵了。

算了算,已经有两年没见过会说话的小妖灵了,她还以为是自己身上的妖气消失了。

蜻蜓落在她的肩头,她伸出手触碰了一下,蜻蜓就爬上了她的手指,通体湛蓝,薄纱般的翅膀,有着一双像是无数菱镜叠加的眼睛。她轻轻戳了戳蜻蜓的翅膀,好奇的问道:“都秋天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本仙可不在乎什么天气,哪里逍遥,哪里就有本大仙。” 蜻蜓扇着翅膀,莫名得意。

“那,你在此逍遥吧。” 说罢,阿落甩了一下手臂,让蜻蜓飞回空中。

“呀!” 那蜻蜓又飞回了她面前,堵住了她的去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本大仙,迷路了。”

她噗嗤一笑,将手伸出,任凭蜻蜓落在上头;“先跟我回家吧。”

阿落回到铺子里,抬抬手,将蜻蜓放在桌子上,“你先在这里呆一会,我给你找些东西吃,你们蜻蜓要吃什么?花瓣吗?”

说着,她转身从橱柜里找了一些新鲜的花瓣,刚转过身,身子一愣。

桌子上坐了一个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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