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的话说得隐晦又直白,所以晏河清与翠红当即便懂了。
刚好这时,服务员将调制好的Red Spider Lily推到吧台上:“两位,你们的酒好了。”
Red Spider Lily整体呈现浅绿色,液体占了鸡尾酒杯的三分之二左右,杯子底部,细密的气泡晃晃悠悠地升至酒液表面,汇入一圈细腻的泡沫,轻盈地堆积在一起。
酒杯边缘,被调酒师贴心的卡了一片橘子片,鲜艳的晃与沉稳的绿相撞在一起,视觉上倒是不错的效果。
看上去确实有食欲,但男人的话还在耳边,于是两人拿着酒不知如何是好。
喝还是不喝,这是一个问题。
“怎么,你要的酒现在又不喝了?”男人歪头看着面前纠结的两人。
“你管我,我一会儿就喝了。”
晏河清怼完男人,拎着酒杯,背过身直接拽着翠红就离开了吧台。
到了原来的位置,已经看不见吧台处那人的身影,翠红手中拿着的空杯子,眼睛盯着那装满浅绿色液体的杯子,心里直犯难:“这酒,我们还能喝吗?”
晏河清摇头:“谁知道呢,看那男人的模样,似乎并未说谎,这邮轮上人多眼杂,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最终,这杯酒的归宿还是餐厅处的垃圾桶。
再没喝酒的兴趣,思考再三,晏河清与翠红选择逛到餐厅的位置大饱一顿。
水足饭饱后,平素少食的两人直接晕碳,强烈的困意缠绕在周身,没过几分钟,走在地上就像踩在云朵上,头重脚轻的感觉越来越重。
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两人被领到邮轮上层的休息室内。
邮轮二层的每间休息室虽面积不大,但胜在隔音极好,晏河清躺在床上没多久便陷入了深度睡眠。
一觉好梦。
再醒来时,耳边是一阵极其富有规律的咚咚声。
门外,温褚略微着急的声音传来:“醒了吗?开下门,邮轮上着火了。”
休息室的门很快便开了条缝,晏河清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声音又低又闷:“你说什么?”
翠红这时从隔壁的休息室出来,还没说话,先是被浓烟呛了满鼻:“咳咳,这怎么那么多的烟啊?”
不远处传来人群慌乱嘈杂的声音,工作人员全都在疏散人群,路过他们时见他们站在原地,还好心提醒他们邮轮着火了。
起火的地点正是餐厅的后厨位置,不知是哪个粗心的厨师将一口未放菜的油锅落在火灶上,滚油烧得太久,直接窜出一米高的火焰,点燃了后厨与餐厅相连的窗户旁的落地帘。
这艘邮轮的布置多为华丽厚实的风格,也就导致火势迟迟得不到控制,火势最为严重的餐厅直接被烧了个七八分。
受火程度其次的大厅烧了一半,突如其来的大火让人只堪堪记得捡回一条命,很少有人能想起使用消防设备。
此行的所有来宾都被工作人员引导在邮轮的最底层暂避火势。
休息室是最后被烧着的,也因此,晏河清三人下来的时候都没怎么呛过烟。
但从休息室下来后,在最底层的入口处人群堵得水泄不通。
所有人都在火焰带来的恐惧下争先恐后地往门内挤,他们到达时,最外围站着一个哭泣的小女孩。
晏河清走过去,弯腰问她:“小孩,你爸妈呢?”
小女孩哭得过急,抹着眼泪抽噎道:“爸爸妈妈去找弟弟了,让我先跟着大家一起来,但我进不去。”
火势蔓延得很快,楼梯间的位置开始传来黑烟,身体素质不好的人被这烟弄得直咳嗽。
晏河清自然不会对这小孩坐视不管,将人哄好后,叫来了翠红,叮嘱对方照顾好小女孩后,朝着温褚走了两步。
借着温褚的身体遮掩,晏河清双唇默念了一句口诀,将那些浓雾断在了楼梯口。
做好这件事,他立马后退了两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做。
但被拿来当工具人的温褚可就没法这样想了,晏河清施法时,许是过于专注,身子直接贴上自己的胸膛。
夏天衣服穿得薄,仅仅是默念口诀的几秒内,他便感受到对方身体的热度,为了稳住身形,晏河清还无意识伸手攀附着自己。
温褚被这动作惊得顿了顿。
待他反应过来时,晏河清和翠红正轮流对小女孩做鬼脸,惹得小孩咯咯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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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晏河清的手笔下,火势蔓延到地下室的时间被延迟了许多。
众人安全进了地下室,几人在原地等了几分钟,终于等到小女孩的爸妈带着一个小男孩来找她。
女孩爸妈对着晏河清道了无数声谢谢后才领着小女孩进了地下室。
晏河清几人走在人群的最后进入地下室。
刚进去,那个之前在吧台见过的中年男人又凑了过来。
“呦,来得这么慢?”
男人的语气里尽是调侃,手里握着的还是那个眼熟的水杯。
他晃悠悠地走过来,目光在温褚和翠红身上都停了几秒,最后落在晏河清身上,笑得一脸意味深长:“Red Spider Lily的滋味怎么样?”
从见到这人开始,晏河清便对这人生出莫名的抵触,对此人的初印象便是油嘴滑舌的装B中年男人。
“怎么,那么好奇那酒的滋味,等会我给你捎一杯。”
晏河清将这男人那句调笑给挡了回去,语气也下意识染上没好气。
不过那男人似乎并未在乎晏河清话中的不耐烦,语气倒是更甚:“呦,小伙子,我好心关注你们小情侣的□□生活,你怎么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
晏河清身旁的翠红一下子炸毛:“你污蔑谁呢!”
侧耳听见翠红的话,男人神色一冷,一脸嫌弃:“没说你,你还不够资格。”
“嘿,你这说的是人话吗?我看你肥头大耳、年老色衰,不去保养保养竟还有心情来造谣!”
翠红被男人口中的污言秽语激怒,一时之间也顾不上礼不礼貌,什么话难听就捡着什么话说。
果不其然,那中年男人听到翠红的话,立马翻了个白眼:“小红鸟儿,我说的可是事实,不信的话,你且看看你身后站着的两人,看他们是否如你想象中的那般清白。”
翠红回头,便与眼神清澈的晏河清来了个四目相对。
晏河清摆手又摇头:“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看我!”
他歪歪视线,看向沉默多时的温褚。
温褚:“......”
翠红心里门清,晏河清的反应没什么可信度,但他却只得到温褚的沉默。
沉默往往便代表着承认。
翠红吓得声音都抖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温褚:“不......不是吧,他......还真没说谎......”
说完,他又转回去,却未见男人的身影,不知那人混入了人群何处。
翠红:“!!嘿!!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如此怪异。”
翠红被这人气到跺脚,晏河清倒是没怎么在意那男人的话,信奉一套清者自清的法则,甚至还有心去逗人。
“温老板?温家权贵?温先生?别人说我们是情侣欸,你都不生气吗?”
“我倒是无所谓,反正就是个穷光蛋,没啥脸面,但你可不同,你可是旗下有无数公司的温家人啊,刚才都不反驳一下吗?”
“难道,男人真说中你的心事了?”
“你喜欢我?”
呜——
晏河清说得正起劲儿,嘴却被人捂住,余下逗趣的话没能说得出来。
温褚:“够了,莫要再说了。”
见人脸色不好,晏河清便只点头,以保证自己不会再多说半句话。
这事过去后,晏河清在这地下室又开始无聊了。
为了不让人察觉出异常,他刚才的法术不过是延缓时间罢了,并未真得将其熄灭,眼下,火势已至地下室的门口,铁门被烧得滚烫,没人停留在那里,除了闲得无聊的晏河清。
第三次伸出的手被烫得缩了回来时,他听见附近有人刷手机的声音。
“天哪,这火竟然烧了几天了,没想到消防灭了几天也没灭掉。”
“听说这火用水根本浇不灭,很是怪异。”
“......”
他顺着那声音寻去,向人仔细打听了情况。
原是隔壁邮轮附近的山头莫名起了好几天的火,昨日并未烧到他们可以见到的山这面,所以没人发现。
没想到仅仅一晚上的时间,火便蔓延至这边的山头。
彼时邮轮厨房起火,众人自顾不暇,暂避到安全的地方后才有空刷手机,这才发现这场持续了几天,连绵了无数山头的山火。
据说山火出现的第一天,消防官兵便已到达现场,但不知为何,这火并非寻常那般,高压水枪根本没法浇灭。
是故,尽管人家消防尽职尽责根本阻拦不了山火。
听听,光是这几句话,晏河清便知晓这火有问题。
向人道完谢后,他迅速钻过人群与温褚翠红汇合。
“邮轮附近山头的火有问题,并非寻常之火,恐怕又是哪个怪力乱神失控导致的。”
翠红:“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
但二人正对这事兴致勃勃之时,却被温褚一口凉水泼下,他压低声音。
“莫说去山头,眼下你们打算如何越过其他人的注意力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