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并没有。”巫曈说。
“好的,谢谢您。”说着回访员准备挂断电话。
巫曈忽然问道“请问您找安德烈博士有事吗?”
“是这样的,安德烈博士今早突然告诉我们不能参加最后一次会议,因为安排现实安德烈博士是和您一起来,所以想问下您是否知道安德烈博士后续安排,我们想邀请安德烈博士作为H市智能大赛开幕式评委员。”
原来如此,不过虽然安德烈和她一家公司但是她们并不熟。
巫曈选择性遗忘安德烈的告白,那个一想起来就让她心脏砰砰跳的告白。
窗外雷电不知何时安静,暴风雨也在慢慢褪去,C市的雷雨季节就是这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完全没有征兆。
巫曈盯着微信对话框,和安德烈的聊天还停留在上次的对话。
忽然她点开对话框播出语音通话。
嘟嘟声在安静的房间显得格外刺耳。
巫曈的心脏不规律的跳动,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拨通这个电话,只是一时冲动加上祖姥姥说的那番话。
破梦决遇到命定之人才会让你遗忘梦。
安德烈曾经无数次的问过她关于做梦的事,或许她可以推测出现在她梦里的人就是安德烈。
心跳声在巫曈耳腔跳动,和铃声共鸣,震得她眼前晕眩。
直到通话自动挂断。
心跳似乎跟着停止一瞬,巫曈瞪着对话框,看着上头安德烈的头像,那是一只通身雪白的小狗。
“难道真的有急事?”巫曈点了点小白狗。
窗外暴雨已过,可还是有丝丝细雨连绵不绝,组成一块雨幕,把C市分割为无数个忧郁的帷幕。
巫曈站在2908号房间,这是她向研讨会要来的安德烈的房间号,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儿,或许安德烈已经离开退房。
但是心里好似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一定要来,否则会后悔,会错过。
可是等到她真的站在这间房门前时,她又犹豫。
万一安德烈不是她梦里的那个人,不是祖姥姥说的那个命定之人该怎么办。
巫曈深吸一口气,她不喜欢纠结也不喜欢犹豫,既然来都来了。
“砰砰砰”,有节奏的三声敲门在空荡的走廊响起。
巫曈敲完门,垂下眼眸等待着。
不一会门内传来拖鞋声。
原来安德烈还没离开,那他为什么不接自己电话。巫曈看着门缝想。
门开了,光从敞开的缝隙露出,洒在巫曈的脚背上。
“巫曈博士?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疏远客套的名称让巫曈僵在原地。
她猛地抬头,看到来人的脸揪起的心猛地松开。
不是安德烈啊。
是一位参加要研讨会的研究员。
巫曈看了眼门牌号,又看了眼开门的人,拿起手机再次确认房间号。
“您好,安德烈博士不是这间房吗?”巫曈问。
那人说“安德烈博士和我换了房间,住在2320。”
2320?这不就是她隔壁。
巫曈愣愣的道谢,然后呆呆的乘坐电梯下楼,沿着在这几天走了无数次非常熟悉的路走到2321。
她看着旁边的2320忽的笑了。
“这都是什么烂俗小说里才有的情节,要是苏酥肯定要骂作者不专业。”巫曈这样说,敲门的手毫不犹豫抬起,落下。
扑通——扑通——安静的走廊显得巫曈的心跳声很响。
门开了,一道光落在巫曈脸上。
“你终于来了,姐姐。”安德烈笑着,几乎在敲门声响起的瞬间门就开了,好像等了巫曈很久。
明明刚才还很淡定表现的不知紧张为何物的巫曈,此刻看到安德烈脸上的笑容时,心跳却乱了。
“你,你好。”
什么烂七八糟的开场,巫曈暗自唾弃,清了清喉咙,道“别叫我姐姐,我记得你比我大好几岁。”
完了,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个。巫曈低头,脸上闪过后悔。
安德烈不在意的笑笑,他看着巫曈低头时露出的发旋道“进来聊?”
巫曈僵硬的点头,往里走。“要换鞋吗?”
天啦她在说什么,这是酒店不是安德烈家。
果然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不用,我也没换。”
蹭的一下巫曈的脸唰的就红了。
就算面对再大的实验再难的课题巫曈从未紧张,但是在安德烈面前她好像格外容易失控,巫曈同手同脚坐下时这么想到。
“你的房间不是在29楼吗?”巫曈说,“大床房和豪华套间区别很大。”
确实很大,巫曈想问安德烈为什么放着舒服的套房不住,住大床房。为什么住在她隔壁却什么都不说。
如果不是她主动发现,难道安德烈就这样住到研讨会结束?
好多问题堵在巫曈心里,但是她什么都问不出口,她不能问,因为她不能也不敢问。就像她不敢回应安德烈的告白一样。
或许是她过于保守,她始终认为不是一个国家的人永远不可能拥有一样的信仰。
特别是她们这种研究员。
科学无国界,科学家有。
安德烈拿着一杯苏打水递给巫曈,目光温柔,“我知道大床房和豪华套房的区别,瞳瞳我等你很久了。”
等她?等她做什么?难不成安德烈知道自己会来找他?他算计自己?
巫曈狐疑的望着安德烈,猜疑之心在这一刻变得浓烈。
“不是你想的那样。”安德烈失笑,双手举起置于胸前比出妥协认错的姿势,“是你说的梦醒后会来找我。”
巫曈脸上的狐疑变成惊疑,手心收紧,残留的破梦决好似在手心发烫。
所以安德烈真的是她的命定之人?
她的命定之人竟然是个老外?!
“你又忘了?”安德烈见巫曈没有反应,表情变了变。
巫曈低头很快又抬起,“抱歉,虽然这么说很渣,但是我真的忘了。”
房间一时间非常安静,静的能够听到窗外毛毛细雨落在窗户上的声音,滴答滴答。
像极了安德烈此刻的心声。
他虽然早有准备,但是还是忍不住失落。
毕竟在梦里巫曈表现的像是一定会记住,好似等到梦醒他就能一辈子和姐姐在一起。
“抱歉,我有些失态。”安德烈眼皮微垂,提起一抹笑,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光。
就在巫曈准备道歉时,安德烈说“抱歉,我马上要去机场。”
他看向巫曈,逐客的意思非常明显,就差没有明说。
巫曈什么都没说只是站起来低声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但是我应该明白你的意思。可是现在我只能对你说抱歉。”
她说完张了张嘴又闭上,她想说,安德烈她会想起,能不能别走。
但还是那句话,她没有立场,没有身份。她不敢有身份,不敢有立场。
因为她们之间横隔着的不仅仅是文化差异,还有国家。
巫曈只是缓缓起身,低头看着干净能反光的地板,一步一步慢慢往外移动。
安德烈没有挽留,似乎被一次又一次的遗忘伤透了心。
他静静的看着巫曈离开,灰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透不出一丝光。
巫曈手搭在门把手上,慢慢往下压,她的心好似也在被拧着往下压,压的她难以呼吸。
她有种冲动,想要冲过去抱住安德烈,然后告诉他“虽然她什么都不记得,但是她对安德烈有过动心,所以能不能不要离开。”
可惜身为科学家极致的理智是她们的优点,有些时候也是她们的缺点。
“路上注意安全。”巫曈站在门口,门、灯和她成三角形的影子印在地上。
身后没有回答,只有冰冷的穿堂风呼啸着从巫曈身体吹过,最后落在2320房间。
巫曈睫毛低垂,印在下眼睑像是一汪不言语的泪。
“公司出了点事需要回去处理,别担心我很快回来,等我回来在解决你和我之间的事情。”安德烈最终还是不忍心对巫曈冷处理,也不舍得。他一把拉住快要关上的门,另一只手抓住巫曈的手。
巫曈猛地转身,眼睛瞪得大大的,低垂的眼睫毛微微上翘,衬得本就上翘的眼尾更加俏皮。
她定定的看着安德烈,看着他认真的眼睛和紧抿的嘴唇说“好,等你回来,解决我们之间的事情。”
消失的笑容重新回到安德烈脸上。
“等我回来。”
窗外雨过天晴,被暴风雨遮住的太阳重新照耀在C市上空。一架飞机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天际,留下思念和不舍。
——
S市
因为刚出差回来巫曈离开机场直接到MOSS,把肖沛觉的事告诉小方和胡总之后,她又去看了五感AI实验进程,这才离开。
不过她并没有选择回自己家,而是提着行李箱去了苏酥家。
因为在回来的路上她看到一对情侣,一对异国情侣。他们在机场面临即将到来的异地恋,并且他们甚至还不会说彼此国家的话,对话都需要靠翻译器。
巫曈坐在他们对面的椅子,对他们能够跨越语言和文化并在一起,还如此恩爱感到难以置信。
看着他们相拥,泪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