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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章 再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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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沐瑶平复了一下心绪,尽力提高了声量,道:“本宫自知时日无多,为手刃血仇,甘愿担上弑君之罪!今日本宫自裁于此,是非功过,后世自有评说!”

话音未落,李沐瑶猛地将匕首猛捅进自己的小腹。伴随着刀刃刺破丧服与血肉的声音,李沐瑶发出一声闷哼。血自伤口溢出,与李执的血混在一起,迅速将原本就沾染血色的孝服彻底浸润在一片血红之中。

李构下意识地回身,抱住了即将倒地的阿姊,惊骇之下,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灵堂之上,所有人都还处于新帝被刺的震惊中,不防李沐瑶自戕,一时间都呆住了,只有齐太妃高喊着传太医,将众人拽回神。四下立刻嘈杂起来,有惊慌失措失声尖叫的;有强自镇定指挥禁军维持秩序的;有着急和同僚商议对策的;更有有胆小的慌忙后缩,撞到后面没看清情况想往前凑的。整个灵堂乱成一锅粥。

李沐瑶对全场的混乱充耳不闻。她看着父兄的棺椁,只觉得自己被无尽的疲惫和愧疚所包围。

论孝道与情义,她是万万不该在祭典上这么做的。她何尝不知这是下策,可是她找不到比这更好的机会,也等不起了。

不知道见了父兄,他们会不会责备自己,搅扰他们的安宁?可是自己手刃仇人,也谋划下了死后的布局,能算将功补过吗?

所有的感觉都逐渐离她远去,小腹的剧痛也逐渐变得麻木,浑身冰冷:看来自己又要死了。想不到,上天给了自己第二次机会,她挣扎浮沉了这么久,却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身心俱疲。

她不能让李执活着,因为只要他活着,彻查此案,他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将齐太妃拉下水,李构作为齐太妃的儿子和最终皇位继承人,就永远没办法从弑父的流言中摘干净。只有李执死在自己手中,李构才能完全掌握调查的主动权,手握齐太妃弑君的证据,坐稳朝堂。

只是这些都不能让李构知道,否则他绝不会同意踩着李沐瑶的骨头,坐上至尊之位。

李沐瑶的视野逐渐模糊,嘴里涌出鲜血,耳畔的声音也逐渐飘散。她拼尽最后的力气,对李构笑了笑,告诉他自己对自己的选择负责,这是她应该付出的代价。

她已经为她唯一担心在意的人做了能做的一切,对此世再无留恋。

二哥和阿离向她招手,她觉得自己身体轻快起来,她提起裙摆,向他们跑去。

随后,她的意识便堕入了无尽的黑暗。

此处的风霜刀剑、电闪雷鸣或是大雨倾盆,都与她再无关系。

……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几十年那么长,又好像只有一瞬。时光仿若长河之水奔流不息,层层浪涌拍岸,激起无数水花,如骤雨落下。急迫如鼓点般的木鱼声,与磅礴如雷的水流声交杂,似降魔的战鼓,毫不示弱。

咚,咚。

原来不是流水,也不是长岸。而是如鼓的心跳,一下下跳动在胸腔之中。

也不知是谁推开了长乐宫主殿的门,寒风侵入。

李沐瑶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眼。

“殿下,您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沉璧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剧烈的头痛如影随形,李沐瑶额上不知何时沁出汗水,顺着额角留下,打湿了梳理齐整的鬓角。

她撑着头,发现自己回到了长乐宫的内殿,正坐在梳妆台前,似乎是侍女正在给自己上妆,而她不知何时睡着了。

她面前放着一面光洁的铜镜。李沐瑶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妆容精致,身着华服,贵气逼人。胭脂恰到好处地将她衬得色如春花,眉宇间透出不知忧愁为何物的轻快,眼中却流露出疑惑和迷茫。

沉璧从侍女手中接过帕子,轻轻点在她额头和鬓角,生怕把好不容易上好的妆给弄花了。

帕子上传来熟悉的香气,是李沐瑶喜欢的伽南香。

思路在淡雅的香味中逐渐清明,李沐瑶摸着自己的小腹,透过重重的衣料,她清楚地知道那里的伤口随着她的意识消散与回笼,和之前一样,也消失了。之前因为寒气侵体导致的弱症也不治而愈,身体虽柔弱,但相比起上一世一年多的时间缠绵病榻,李沐瑶只觉得此时身上充满了力量。

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既视感,让李沐瑶感到困惑:

自己又还魂了?

上天又一次垂怜?给了她再次重来的机会?

想到此处,李沐瑶才在困惑之余感受到一阵迟来的狂喜,她顾不得想太多,忍受着剧烈的头痛摇摇晃晃地起身,在眩晕中连声问沉璧:“今天是什么日子!”

沉璧被李沐瑶的行吓了一跳,慌忙扶住她,结结巴巴地答道:“回……回殿下,今日……今日是您的生辰呀!”

又是生辰……

李沐瑶抓着沉璧的肩膀,追问道:“那过了今日,本宫年岁几何?”

“回殿下,过了今日,殿下就年满十六了……”沉璧有些迟疑,被李沐瑶抓得生疼,但还是带着困惑回答了李沐瑶,随后便看见她闻言立刻转身,向外厅跑去,“诶!公主!您还没戴头面首饰……”

李沐瑶提起裙摆,一路狂奔。

不知为何,上天又一次垂怜了她。

十六岁的生辰宴还未开始,距离上一世北燕叛国还有近一年的时间。

此时李执还是广平王,父皇依然坐稳江山。

最重要的是,父兄们都还活着!

一切还来得及!

她想要立刻就见到父皇和二哥,她一刻也等不了了!

李沐瑶只觉得身体轻快得像要飞起来,她很久没有这么跑过了。她穿过大殿,卯足了力气拉开沉重的殿门,却被外面满满当当等候的侍从拦住了去路。

她忘了,每年生辰这天,自己要随父皇一同前往永兴楼,出席一年一度的祈福大典。

华丽的步撵停在殿前,高阶下仪官们簇拥着被装饰一新的马车。一支庞大的巡游队伍已经集结完毕,众人身着新衣,神情雀跃,只等公主准备好,按照吉时出发。他们将一路上接受百姓顶礼膜拜,于夜幕降临时登上永兴楼,燃灯祈福,受万民朝贺。

随后他们才会回到皇城赐宴,在歌舞升平、瑞兽报喜,在群臣的恭贺和献礼中,在绚烂的烟花和热烈的爆竹声中开启下一年的新篇章。

在侍从们诧异的目光中,李沐瑶“碰”地一声,又将殿门关上了。

她背对着追上来的沉璧,整理了一下自己面部表情,这才转过身,迎上沉璧疑惑的神情,轻咳了一声:“那个,本宫有些迫不及待了。”

沉璧将信将疑地将李沐瑶拉回梳妆台前,按着她的肩膀示意她坐下。

李沐瑶仔细地看向铜镜,镜中人身着新衣,玄色打底,外袍袄面红底绣金,带着祥云暗纹,上绣九只形态各异的鸾鸟,或振翅高飞,或翔于云端,栩栩如生。鸾鸟目缀珍珠,口衔佛家宝物,尽管异常华贵,却因禅意,观者并不觉得纹样喧闹,反而意境平和悠远。

这是李沐瑶是十六岁这年,天玺帝特批,为她的生辰礼特意准备的。内务府尚衣司的绣官和内廷司造办花了整整三个月,才给她置办出这一身衣服。

天玺帝觉得去年刚过了及笄,不想让公主感觉庆祝的落差太大,是以特批一应制式都与及笄礼的规格持平。

梳妆台边,一排侍女手捧着一整套赤金头面,上面缀满了宝石,工艺繁复,细节精致,一看便知价值连城。这是去年及笄礼时打造的,材料带工费耗费黄金八百两。虽然李沐瑶很喜欢,但她却只在去年及笄礼时戴过一次,便将其束之高阁。

倒不是因为过于珍贵,而是实在太重了。

在她的记忆中,十六岁生辰礼也是她最后一次佩戴这套头面。因为闪着脖子,还她卧床休息好多天,往后的生辰礼她说什么也不戴了。

再之后兵变,再重生时叛军提前围城,重返皇城,私库早已被掠夺一空,这套头面自然也不知所踪。

不过今日这身衣服太过隆重,只有这套头面才能与之相配。李沐瑶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要戴上这副头面的一天。她怀念的目光在首饰上流连,直到它们缀上她繁复的发髻,如沉重的枷锁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头冠重量带来的压迫感过去分明令她难以忍受,但今日,这压迫感却转移了她对头痛的关注,竟意外缓解了她的痛苦,李沐瑶从中感到了一丝心安。

沉璧感到有些欣慰,上次及笄礼时,公主还满屋子跑着不愿意戴这头饰,一年过去,虽然还是想逃,但至少最终还是配合着戴上了,可见公主长大了,成熟沉稳了不少。

梳妆完成,已经接近日落时分了。李沐瑶简单用了点餐食,便离开主殿,踩着柔软的羊毛地毯登上步撵。仪官们稳稳护送着她前往太和殿,她将在那里面见父皇,和皇室成员们汇合,一同出宫前往永兴楼。

李沐瑶在步撵中坐得笔直,倒不是她不想找个舒服的姿势,只是头稍微一歪,沉重的头饰就会将她的头猛地带向失去平衡的一侧,她只能调动全身的力量,小心翼翼地维持住平衡。

天气晴朗,冬日寒风中隐隐夹杂着春来万物复苏的气息。李沐瑶看着帷幔外雪景中竞相绽放的腊梅,心中几多感慨。

远处,太阳依旧高悬在天,散发着寒月中不多的暖意,但李沐瑶知道,就在不久之后,日薄西山,余光横照,一切都将重回夜幕之中。

这一次,她又将如何破除命运设置的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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