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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他的朱砂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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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三里的地方,有红墙四丈,上面覆盖了一层琉璃黑瓦。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流光,大殿白玉铺映着明月流珠,宴会所需的一切早就紧锣密鼓备好。

这处重葺得恢宏,原本是用作庙供的地方,所以大殿内漆得金碧辉煌,正中央横斜一尊金身弥勒睡佛。两边各有四尊天王像,瞠目叱咄。

江拂西坐在万人之上的位置,他不喜欢有人离得近,就连最亲近臣部的坐席,也隔了足足有六阶之远。

相貌年轻的国主袭着一身玄金绣黑飞龙袍,沉重的袍子却一点也压不住那人面上的明媚光彩。他翘起二郎腿摇折扇,冕旒金珠晃得丁零当啷。

群臣盛宴,江拂西自顾自酌酒吃果,除了偶尔有近侍踱步来上报,下面人群的喧哗全然不关他的事情。

陛下的不正经也并非一日。

下首的群臣全都见怪不怪,看不惯的人干脆就选择视而不见。

说来北魏国君江拂西真才实学没有,母族是被废掉的外戚,先皇也一点都不喜欢他,况且江拂西又在前南朝做了将近七年的质子,好几次险些死在那个地方。

这个人的前半生命格坎坷,后半程却如有神助。先是南朝内部大乱,北魏竟然趁乱破了国门,再后来先皇驾崩,除他外的皇子又接连惹怒鬼魔,各种奇葩般的死法,简直成了笑柄。

有昔日的传闻说,江拂西曾经撞见了兄长们千奇百怪的死状,大惊失色,拖着半截龙袍就往宫外蹿,宫人们放了一园子的猎犬追捕也没追上。

他死扣王府大门不愿再出去半步:“不!我不要夺嫡!”

前废皇后的母族们斗红了眼,把江拂西连拖带拽到宫中,用大刀架他脖子,压在龙椅上:“不!你必须继位!”

北魏的皇位就这样落到了江氏最草包的皇子手中。

沈期押着谢尘钰下了马车,但碍于他前朝太子的身份,又不得不让谢尘钰走在前方。

沈期问:“右方次席坐着的,那是谁?”

姜容也看过去,怔了好一会儿,试探接道:“谢舟安?”

此人生得和谢尘钰有几分相似,肤色白腻,瞳里点翠,眉眼和鼻梁昳丽,但却没有太子殿下那样的压迫感,反而时刻挂着得体的笑。笑得恰到好处,不会给人太过热情之感,又不显疏离。

身侧有人上前祝酒,无论官阶高低,身位尊卑,他都会起身倾听。

那是谢尘钰的堂弟,南朝皇族谢氏仅存的余脉。他的坐席正在主位下首,显然很得江拂西器重。

沈期和姜容不语,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恰时面前又掠过一阵冰寒的血气,残风像是塞北午夜的金梆子味。

来者擦着两人桌前走过,腰缠兽面金兽带,肩斜明蓝花团袍,头戴狮子盔,红缨充了发的位置,手拿双枪,面容严峻地像北地孤雪。

一路途经的桌席,抬首见了这人,又怯懦缩首,减小声量。

座上众人交头接耳,小声私语。

“阮将军居然来了,他不是一向不参加陛下主持的宴席。”

“阮执嘛。据说他近来又攻下长川几处城池,总得回来祭拜亡魂。”

“那些可全是鬼魔的死城,哪怕其中一座,也是堪比炼狱。”

沈期忽然笑:“阮冰轮,原来他也在此处。”

姜容:“江拂西宴请了这么多方的势力,还把谢尘钰也专门抓了过来。”

沈期望他,姜容皱眉:“我担心有大事要发生。”

长川亡魂每年都会祭拜一次,各方共同出力镇压,但封印阵法的效力逐年减弱。这次大摆宴会的目的,明面说得祭奠亡魂,暗里为了商议长川封印对策,逼迫各方有兵的出兵,有钱的出钱。

底下人都含笑入了座,北魏国主相邀的无一不是各方的家主掌门,各有势力依仗。众人面上和气地对酌几杯后,笑着相互话里交锋。

长川的封印一旦瓦解了,在座世家也好,宗门也罢,没一个能全身而退。这种晦气事,没哪家想主动惹上,但面上功夫不能少,何况其他门派巴不得趁这次机会削弱旁的势力。

各方你盯我我盯你,派出弟子不能少,但能从江拂西手里讨得的利益能倒也不能落下一点。

有侍卫凑近江拂西耳畔禀告一句,江拂西也不摇扇耍了,目露欣喜,拍案就要奔下座首。

前席的阮执双枪杵地,嗡地锐鸣,硬生生地截住了江拂西刚探出去的步子。

席间一时都静了,说笑的人话说半途,偶然一瞥噤了声。

对面那人不满:“怎么停了?”

“看、看那边。”说笑的人结巴道。

问的人也顺从侧首看去,惊得手中不稳,筷子掉地,酒杯翻倒。

一时席间再没有人敢大声说话,但各处都有物件接二连三掉落的声音。

来的那个人居然是南朝的太子殿下!

季念昭走在谢尘钰身边,手被谢尘钰紧紧十指相扣,一路与坐席间的熟人相视点头,权当打过招呼。

认识两人的宾客全被吓傻了。而不识得他们的后生,只觉眼前一亮。这方庙供华堂生辉,那方来人惊才绝艳。

北魏国宴,江拂西竟把前朝太子请了来。简直是……众人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现在谁都知道了,虽说是祭奠长川亡魂,然而谢尘钰才是这次盛宴真正的主角。

阮执坐在江拂西左下席,明明是瞩目的上首,却也是场内最安静的地块。他周围的人大气不敢出,纷纷敬而远之。

江拂西不搭理他,阮执也不和人谈笑,只一杯接一杯饮酒。

侍从的呵气声惊扰到了独酌的将军。

阮执瞥见了谢尘钰,酒爵扣在指腹,倒转一圈,他默然盯住桌角。沉闷无声。两秒后,如常将酒水一饮而尽。

谢余席前的客人却是从来没有断绝过。各个献了礼,谢余笑着接过,递给身后宫侍,并不去看,而是高举手中杯盏祝酒。他的笑很具迷惑性,任谁都抵挡不住那样沉溺的笑意,让上前祝酒的人全都头晕目眩,口不择言,几乎将自己透了个底。

人群往来间,谢余终于抽空得顾及下方场面。面前那人依旧滔滔不绝,溢美欢笑不断,轻巧瞄一眼太子殿下,谢余就转首接话去了,也并不在意。

沈期露出幸灾乐祸的笑:“看来想找我们太子殿下复仇的人不在少数。”

姜容:“你少说点。”

场上很多人的目光悄无声息挪到大殿中央。

几个互相搭话的人,先说的那个不知道自己在问什么,应答的那个也没心思听,就这样来回“嗯嗯,你刚才说了什么?”“嗷。”“别嗷了,你说什么?”好一通,心思全贴在南朝废太子和北魏君主身上。

仇恨谢尘钰的人自不必说,但绝大多数人抱着看戏的心思,像饿狼见了肉。

只有江拂西笑得最为灿烂,看谢尘钰的眼神急切渴望,眼底却没有阴翳,澄澈到望得见底。他摇着扇子,甩开阮执,从阶梯急忙跑下,脚踩衣袍,差点滚到谢尘钰脚前。

季念昭看不过眼,适时从旁拉了他一把。

扇子押在谢尘钰肩膀,江拂西热切道:“谢小殿下。”

季念昭:“……”

在场的臣属:“……”

好一会儿,众人无语凝噎。哪有君主一上来喊前废太子“小殿下”的,简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谢尘钰站在偌大殿堂的正中央,各样的视线全落在他身上。众人面上起起伏伏,惊惧交加,也有茫然凑热闹的后生。

他们只听一声极其清脆的低笑,谢尘钰面上复杂,抱手任由众人打量。他眼底微妙,却再无别的动作,目里并不在意底下坐席上的那些人。

直到江拂西一把搂住太子殿下,谢尘钰突然扬起嘴角,金乌剑出鞘。

“江拂西。”他凝视江拂西片刻,只眨眼间,剑身被架在北魏陛下的脖颈间。

沈期捏住谢尘钰的手腕。

“护驾!!!!!!”

席间一时纷乱。

季念昭挡在两人中间,举起双手:“好了,莫吵,你们两个也别打起来。有话好好说。”

江拂西惊喜道:“师尊!别来无恙?”

季念昭:“无恙。”

谢尘钰还是安静地看着江拂西,忽然笑了一下,把剑收了回去:“我不杀你,现在还不到时机。”

周遭的人四处乱窜,护卫源源不断地往这处赶。

“护驾!!!”

重重围困的侍卫们避开一个缺口,有人拨开人群,边笑边问:“陛下,怎么闹起来了?”

谢余身后还追了几个部下,他轻巧扫过殿中央扭在一起的几人,面上并无半分变化,既不拔剑,就这样径直走到谢尘钰面前。他面上却极其从容,显然早已不动声色,将场上所发生的一切揽入了眼底。

谢余还是擒着那一抹不浓不淡的笑,与季念昭视线相接时微微一顿,小声地低唤一声师尊。

这声音很轻,似乎怕惊到了某些人的心弦。

季念昭熟稔地望向他,不出所料,谢余的目光转到了谢尘钰的身上,不但不愿意退后,还凑得离谢尘钰更近了一些。他眨了眨那双和谢尘钰像极了的眼睛,笑着唤:“堂兄。”

谢余是一个极其聪慧的人。只是昔年被身世所困,又有东宫那颗明珠在前,掩盖了他所有的光辉。

他和声劝说,每一字的份量却都不轻:“长川未平,北魏在各地都有部署,你今日一剑捅下去,明日岭南又有多少百姓会因为长安大乱,而丧命鬼魔?”

这句之后,有那么一会儿,满堂的人不敢喘一气,只敢等着谢尘钰反应。

谢尘钰黑漆漆的眼盯住谢余,死水般沉寂。

金乌剑不甘心地发出怨鸣,谢尘钰却按住自己的佩剑:“你放心好了,长川没有平定之前,我不会对任何人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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