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大家都会知道我和你是夫妻,你想对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大家都会认同,那么最后我的所有困难都来源于你。人的欲望是满足不了的,会越来越多,你现在想要的是娶我回家,尽管什么都不做你都高兴,可是等真的把我娶回家之后,慢慢地,你就会想要得到更多……”
周久迟呼吸一滞,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应晚真打断了。
“你不用着急否认,其实否不否认都不重要,不是吗?”
*
应晚真想到这突然就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这叹息在这不见五指的黑夜非常清晰。
“怎么了?睡不着吗?”
应晚真循着声音看向周久迟睡觉的地方,虽然只能看到黑乎乎一片。
“没什么,想起以前的事了。”
周久迟心里一紧,“没事的,现在外面已经比前几年好很多了。”
应晚真一愣,随之一笑,“嗯,我知道。你也睡不着吗?”
周久迟确实睡不着,虽然之前都是这样睡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他就是有点睡不着,他知道自己不算是应晚真的良人,可是想到今晚上两人的相处,他又觉得很温暖,想到她为自己准备糖水鸡蛋,还给衣服自己擦头发……
想到这,周久迟狠狠地摇了摇头,不行,不能想这些,当初她说的对,一个人的欲望会越来越多的,也会越来越贪心的,就像现在的他,他已经答应过她的,不能做这种事,不能伤害她,只要她过得好一点不就好了吗?
最初自己的想法不就是这样吗?
“我在想今年的秋收。”
“嗯?”
“今年的收成不错,而且这几天天气也很好,看起来今年可以过一个肥年了。”说起过年,周久迟就有点兴奋了,“你家那边过年要吃什么?”
应晚真不免也被带入到过年的期待中,“我家每年必不可少的就是饺子,从小吃的最多的是包菜馅儿的。这里呢?”
刚问完,应晚真就想起前世在这边过年的情景,这边过年一定会有的就是豆子粄。
“我家这边都是鸡肉,往年生活没那么好的时候就和邻居一起杀一只鸡,分着吃。这几年更好一点了,每年过年自己家能杀一只鸡。我们这以前老一辈以前都说啊,二十三小年那天就吃糖饼,二十四就磨豆腐,二十五做三角饼,二十六做豆子粄,二十七外面集市就开始热闹了,二十八有人家就开始炖肉炸丸子,二十九家里上上下下打扫,三十就吃年夜饭,大年初一就去拜年!不过,这几年日子没那么好过,大家也就捡几样来做。”
应晚真静静听着,脑海中也跟着周久迟的描述开始想象过年时的热闹了,印象中这里过年确实有不同的风味,但是前世应晚真从来没有真正融入过,自然也不能理解这里过年的韵味了。
“今年是个丰收年,大家应该都会热闹点吧。”
说起这个,周久迟眼睛就亮了,“是啊,我前段时间就听到说今年收成好,大家伙辛苦一年了,到时候再不好过的人家都会热闹点的。”
……
不知不觉已经深夜了,应晚真打了个哈欠,
“快睡吧,今天你累了一天了。”
两人也就渐渐进入梦乡。
*
第二天应晚真是被外面的公鸡打鸣声给叫醒的,家里总共三只鸡,有一只是公鸡。
公鸡打鸣的时间早,也才四点多的样子,外面天还有点黑,不过这时候大家都睡得早,毕竟晚上也没什么活动也没灯,电还费钱。
应晚真一醒就发现周久迟早就起床了,“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周久迟本来轻轻下床,“我吵醒你了?”
“没有,听见鸡打鸣了。”
“我给你弄点热水,你再躺会儿吧。”
应晚真点点头却没继续躺回去,她这会儿一点也不困倦,相反很想看看这凌晨的静谧。
已经是十一月了,露水很深重,在被窝里还感觉不出来,可一出来就能感觉到一股凉意,一下子人就清醒了不少。
“怎么出来了?冷不?”周久迟刚进厨房烧火就看见应晚真进来。
“还好,露挺重的。刚刚在床上的时候看外面天还是黑的,现在已经蒙蒙亮了。”
“是啊,凌晨这会儿是最黑的,黑完马上就亮了。”
应晚真看了看锅,里面已经放好了水也不需要她再干什么,就干脆待在周久迟身边看着他生火。
周久迟手里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住,不过他很快就继续干活,一点都不让人看出异样。他本来就是干惯了这些活的,生起火来很快,而火光也把整个屋子照亮,周久迟控制不住地把眼神看向应晚真,虽然手里正在忙活,但是他的心思已经全部都在应晚真的脸上了。
小小的火光中,周久迟眼里只剩下托着腮在发呆的应晚真,等火已经燃起来了,他发现应晚真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周久迟不想打扰应晚真,甚至就想这么看着她,不过很可惜,很快他就听见了堂屋的吱呀声,他一听就知道这是自己娘起来了,他不想周母看见这个场面,便主动起来。
看着应晚真澄澈的双眼看着自己,周久迟心里顿时一阵悸动。
“水马上就热了,等会儿用热水洗漱,洗漱完我再给你涂药。”
应晚真后知后觉想起昨天自己脖子受伤的事,缓缓点了点头。
等换完药,周久迟便拿着自己昨天换下的脏衣服出去了。
吃早饭的时候,周久迟便直接说了今天应晚真不去割稻子这件事。
谢红英也没什么意见,毕竟在她眼里,应晚真割一整天稻子也割不了多少,再说了昨儿出这么大事人坚持一整天割稻子已经不容易,但是周母这么想,其他就不这么想了。
首先提出不同意见的是周二媳妇孙盼睇,她故意勾起嘴角笑,笑意却不答眼底,“老三媳妇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啊?昨天老三没回来,你都割了一天的稻子,今天就不行了,咱家都是干了活的有饭吃,你这一碗基本上都是米汤,看看别人,大家伙都是一半番薯一半米汤,这会儿连稻子都不割了?不知道还以为你怀孕了。”
说完,孙盼睇又刻意地瞟了瞟应晚真的肚子。
本来孙盼睇刚开口谢红英就想训她,但是应晚真的情况确实跟孙盼睇说的一样。谢红英当家这么多年,知道分配不均匀就会闹,所以这会儿她也没再出头。
应晚真也皱了皱眉,她早在拿到自己的饭时就发现自己的饭和平常不一样,番薯非常少,她确实不喜欢吃番薯粥,但是她也知道这是周久迟把自己碗里的米粥分给了她,而他自己的碗里则是一大半番薯。
“二嫂,你要是想吃米粥可以让二哥把他碗里的米粥分给你,我媳妇碗里的米粥是我那份,我愿意给我媳妇吃米粥,而且这粥大家都是一样的份。我媳妇身体不好,她只是今天不割稻子而已,我每个月上班都会给家里交二十块钱,平常要是不上班我也会上工,我想我挣的够我跟我媳妇在家吃饭的了。”
说到每个月交二十块钱,孙盼睇就没声了,毕竟这年头这光景,一个月能给家里交20块钱已经算是顶顶好了,像村子里在地里干活的,到年底算公分也就七八十块钱,再随便买点啥基本上就只有四五十了,所以老三一个月给家里二十块钱真的是不可谓不多。
本来孙盼睇还觉得自己有理,但是这交上来的钱就算是公中的,她家也有份,要是这工作是家里给弄的她还能说上一说,可问题是这工作可是靠周久迟他自己的本事得来的,谁也说不得一点。
但是这还没完,周久迟说完又悠悠地说,“我和我媳妇的事就不要二嫂管这么多了,你自己三个孩子还有娘家一大家子,二嫂要想管可以去你娘家啊,你不是最喜欢去你娘家嚼舌头,说些有的没的吗?”
说这句话的时候,周久迟毫不掩饰冷冷地看着孙盼睇。
孙盼睇有一瞬间被这个眼神刺得头皮发麻,但很快她的怒气就冲上了头,她刚想对着周久迟发作,毕竟一个小叔子竟然敢对嫂子无礼,可下一秒周久迟就淡淡地移开视线,撇了一眼周二周久建。
周久建本来也觉得周久迟有点太狂了,可是一看到他这个没什么表情甚至不是发怒的表情他就有点怵。
孙盼睇看到自己男人就这模样顿时委屈得不行,“周久建,你媳妇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你还跟个孬种似的!”
周久建本来意识到自己在自己弟弟面前怂了就有点窝火,这时候孙盼睇还在闹,他顿时就火了,“孙盼睇你嚎什么嚎?”
孙盼睇一听到这个顿时委屈就变成了怒火,“周久建你说什么呢?我给你生了三个男娃,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亏你还是家里的老二,什么用的都没有……”
周久建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被谢红英打断了。
“够了够了,大清早的又想闹什么幺蛾子,”谢红英眼刀撇过老二两口子,“你们几个,夫妻间怎么着我不管,但是你们也别管人家夫妻的事,还有,家里的活跟饭都是按照各家分的,每家赚了多少交给公中多少大家心里都有数。这个家现在是我来当,要是谁有意见大可以出去单过,这样也不用计较来计较去。还有!管好自己的嘴巴,下次我再在外面听到风言风语,以后就不用回家了!”
谢红英最后一句话说的尤其重,孙盼睇也对谢红英说的那个出去单过给吓到了,虽然孙盼睇一直说老三一家轻松占便宜,但说到底她还是知道凭她两口子是挣不了什么钱的,别说现在一个月能吃上几回肉了,她还有三个儿子,最大的儿子十一岁,正是能吃的时候,要真分出去单过那肯定是自己吃亏。
这么想着,孙盼睇也不闹了,哼了声继续吃饭。
谢红英也没再理孙盼睇,这个儿媳妇她早看透了,跟她娘家那个娘一个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