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倩倩听到这事顿时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这姓应的怎么命这么好。
应晚真也是在中午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的,而且还是从周大娘嘴里知道的。
要不是周大娘来问,她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
这时候,周久迟刚好在河里把自己身上的泥巴洗干净。
应晚真看着他,顿时眼里含了点泪花,他总是这样,做了事却不说。
周久迟看到应晚真眼里冒了泪花,顿时就紧张了,“怎么了,是不舒服吗?脖子疼还是怎么?”
应晚真摇摇头,“其实,昨天我很委屈,但是我今天不委屈了,谢谢你!”
周久迟一愣这才知道应晚真知道了,他的耳根有点烧。他也不是为了这个,只是真的想她能够过得好一点,仅此而已,现在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他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河里也陆续有人下来把身上的泥土冲洗干净,搞得周久迟想张口也张不开了。
下午,他们一到地里就看见已经有不少稻子脱了粒,应晚真就该捆扎了。
周久迟看着这满地的稻草,又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阳,微微蹙眉。
他看见应晚真已经挽了裤脚下地,手上也开始动作了,可几乎就是一瞬间,他就看见应晚真白得反光的胳膊上多了好几道红痕。
周久迟心里就是一痛,腮帮子也一瞬间咬紧。
可一看到周围人的视线,刚好就是一个癞子,他最爱的就是举报了,要是媳妇不做,他肯定要说三道四,到时候吃不了好果子的肯定是自己媳妇。
应晚真是看好了距离打谷机远的稻草,毕竟离打谷机越近,这稻草上的毛灰就越多,落在身上就越痒还疼。
周久迟眼看着自己媳妇干起活来,腮帮子又紧了紧,握起镰刀割得比上午还起劲。
打谷的叔伯看见周久迟这架势,顿时就竖起了大拇指,“老三,你这干活是这个!十里八乡见不到像你这样实在的后生了,我这有打谷机都得追着你干!”
周久迟扯了扯嘴角,动作却并没有因为说话而变慢半分,“秋收嘛,越早收完越好!”
叔伯一看这情形,也不跟人说话了,自己加紧干起来,别他一个打谷的迟迟跟不上还越落越远,那就遭人笑话了。
上午的时候周久迟就已经割完了今天的五分之三,下午他又更加埋头苦干,也就半下午的时间这一块地就割完了。
一割完周久迟就跑到应晚真面前,“晚真,你还有水吗?”
应晚真手里还抱着一捆稻草,她看着额上全是汗珠,嘴唇也有点发干的周久迟点点头,“还有一点,我拿给你。”
说完,周久迟就把应晚真手里的稻草给接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又加了点捆了起来直接拉到稻草堆里。
应晚真被这利索劲给惊到了,这一捆居然是自己的三倍。当然脑子这么想,脚下却不停,她径直跑去拿自己的水壶给周久迟。
周久迟咕咚两口就喝完了,应晚真看着他的嘴角和喉结,“你还渴吗?”说着应晚真也看了看周久迟捏着的属于自己的水壶,觉得它有点小了。
“还有点。”说着周久迟拿着空水壶目光坦荡地看着应晚真,“你渴不渴?我把你的水喝光了,”周久迟见应晚真脸上没有什么嫌弃的表情,心中一喜但很快又被自己的卑劣做法给压下去了,“要不你回家一趟再添点水,帮我也带一壶?”
应晚真没什么意见,视线看向周久迟时,她已经知道他要帮自己捆这些稻草了,接水只是给别人和自己一个借口而已。
回家用自己的水壶装了一壶糖水,再用周久迟的水壶装了一壶凉白开。
等再次回到田里,应晚真发现刚刚自己捆扎的稻谷堆已经堆好了,另一边又新起了一个谷堆。
尽管知道周久迟让自己回去打水只是一个让自己歇息的借口,但她也知道周久迟也是真的渴了。
应晚真走到周久迟身边,将自己那个装了糖水的水壶递给他,“诺,这壶加了你给我买的糖,你先喝点,再喝点这壶水,这壶就没放什么了,省得待会儿喝了甜的口更渴。”
周久迟原本想拒绝糖水的,但一听到应晚真后来的话就不愿意拒绝了。
心里比糖水还甜。
周久迟喝了一点就还给应晚真,“你也喝点,今天一天也累了。”
应晚真拿着自己的水壶,把糖水倒进水壶盖子里,慢慢地抿着喝。
周久迟看到应晚真的模样心底却没了刚刚的高兴,晚真是不是不喜欢别人用她的水壶,以前也没见她这样喝水啊。
怀揣着这样心思的周久迟眉眼暗了暗,手里更加快地收拾起来。
接下来的两天两人都在忙着秋收,周久迟还是割稻,应晚真还是跟着周久迟在他割稻的田里捆扎稻草。
不过周久迟是县里运输队的司机,所以在家里待了两天就又出车去了。
临走前,周久迟又仔细看了看应晚真的脖子,她的脖子现在已经开始结痂了,“这几天也不要去割稻子去捆扎了,再过两三天就能割完了,割完就是晒谷子什么的了,村里人都干惯了,你不用去干这些。”
应晚真点点头,之前她选择捆扎也是因为周久迟在,她想跟着周久迟一起,现在周久迟都出车去了,那自然还是自己重要。
*
周久迟一出车,应晚真再去晒谷场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活计变成了剥玉米粒,剥玉米粒就在晒谷场。
那里可以遮荫,还可以坐着,唯一让应晚真有点不适的就是那里多是老一辈的大妈,人多了是非就多,总是能够从这里听到不少别人家的闲话。
前世应晚真就总是在这种时候在别人嘴里出现,她刚知道自己做这个活的时候是有点惊讶的,因为前世她从来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分配到这样的活,但是看到大队长冲自己笑,应晚真就明白肯定是周久迟离开前给自己打点了。
应晚真前世都活到了不惑知天命的年纪,这些闲话对现在的她来说不过过眼云烟了,所以除了一开始的震惊,她心里倒是对即将面临的各方邻里大娘没什么更多的情绪。
不过在剥玉米的大娘们看见应晚真愣了愣,原本说闲话的也停了下来。
应晚真没多理什么,只是看到了周大娘喊了声,至于其他人,应晚真也不是很熟也认不出来就大致喊了声大娘当打招呼。
周大娘对应晚真感官还是不错的,尽管都在传她是牛鬼蛇神的女儿,但是周大娘这么大岁数了,也不怎么计较这些,况且她还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周家老三娶的媳妇,这邻里邻居的,便也乐呵呵地应了人,还给应晚真指了身边一个阴影处,“老三媳妇啊,你到这边来,这边到中午都晒不到太阳,而且位置大,方便!”
应晚真一听晒不到太阳就心动了,给周大娘道了声谢就坐下开始剥玉米粒。
而这片剥玉米粒的人中也停止了话题,大多数都有意无意地关注着应晚真,但应晚真就只是认真地干活。
应晚真以前并没有干过剥玉米粒这活,前世她都去秋收前线,因为她不愿意沾上一点周久迟的好,只不过就算她拼尽全力,把自己累趴下,也还是只能得那么几个公分,有的时候还会被嫌弃碍手碍脚。
“老三媳妇,你看我,这样再这样!”周大娘拿着两根玉米互相摩擦,用已经脱粒的玉米擦另一根。
应晚真看着便上手试,这样摩擦确实比用手几个几个脱容易多了,只是这样脱粒比较费力,她才脱了十多棒手心就已经红了,跟烧着一样。
可上工也才没多久,应晚真看了天色,太阳还在半空中,距离下工时间还久得很。
应晚真心里微叹一口,前世也不是没有这样的日子,只是后来大家日子都好过了,她也没干这些活了。
但她还是知足的,剥玉米粒这活确实比在地里轻松多了,最起码不用一直晒着,身上也不用沾着毛灰。
大家在应晚真过来剥玉米粒之后聊天声就小了很多,过了大半个小时,看应晚真在认真地剥玉米,尽管之前应晚真拿镰刀闹得那一出大家都知道,可现在她低眉顺眼地剥玉米,大家也就放下了点心防。
“老三媳妇,你家男人上班去了?”
应晚真看了问话的人,是一个村里比较活泼的人,也是个惯会随波逐流的,前世两人没什么直接接触,“毛婶儿,我家久迟是上班了,今天要出车。”
“听听,喊久迟呢,说的这么文艺!”一大婶笑着调侃。
“又出车啊,这次是去哪里啊,能带什么回来?”
应晚真听到前一句脸一热,现在要她跟着别人说自己男人她还真有点说不出口。
不过毛婶儿这眼神中却是明显地打探,她笑了笑,“这不还是和以前一样,到市里去,说是县里有点什么要拉,具体的我也不懂,不过带东西?应该没有什么吧,没见村里谁拖他带物什回来。”
毛婶儿一听撇撇嘴,“我哪是问这个,你家男人工资那么高,每次出车不带点什么回来?”
应晚真余光有看到一位妇人拉了拉毛婶,就是想要她不要再问了,但是毛婶直接躲开,仍是眼含希冀地看向应晚真。
倒是周大娘看不惯毛婶这个德行,啐了一口,“人家要买点啥还跟你有关系啊?再说了,人家这一份工作还不是之前当兵换来的,当初人家保家卫国,现在退伍学会开车在县城谋一份工作,那是人家自己的本事,再说了,老三每次上班不是要好几天,这几天都在路上不累的慌,而且还要防止路上有人对货有什么坏心思,这活不仅得会开车,还得有脑子身上还得有点功夫,都是卖命来的!”
周大娘手上活不停,继续说,“还问人家买点啥,买点啥?还不就是家里的油盐酱醋茶,怎么,毛婶,你家大林上工不买这些?”
毛婶完全不顾周大娘的话,话虽是对着周大娘说,但眼神却不停瞥向应晚真,“酱醋茶这不是谁都买吗?我知道人家工作都是靠自己本事来的,可每个月到手的工资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而且还经常到处出车,见的世面多,那买点啥不就很正常吗?”
应晚真闻言抬眸看向了毛婶,虽然毛婶这个行为让她很不舒服,但是这一世她已经决定不要因为这些那些闲言碎语再和周久迟产生遗憾了,尽管应晚真真的很不喜欢,但现在还是74年,距离她可以远离这个村子还需要三四年的时间,那么这段时间不要让自己的名声变得很差劲,不然人在这里总会受到很多艰难。
“毛婶儿,我家久迟每次出车啊都要在外吃饭,基本还得晚上八九点才能到地方休息,而且这地方啊吃喝都是要钱的,晚上还不能睡的太死了,得守着货,等送完货要是有时间就得帮大家伙带点家里要用的东西,
“虽然他工资高,但是消耗也多啊,外边的吃食都贵,比家里县里可贵多了。平常他去供销社确实方便很多,这不是还有一大家子嘛,每次回来买点什么油盐酱醋茶什么的,每次买点也不买多,偶尔带点糖回来给家里的孩子甜甜嘴。”
毛婶听到应晚真这话撇撇嘴,她倒是不信应晚真说的话,毕竟在她眼里周家那么有钱肯定每次回来都带不少好东西回来,只是人家不愿意说,但她也不想平白惹人烦,只稍微阴阳怪气了一下,“那还不是你们日子过得好!”
“哪有什么日子更好,大家不都是一样的嘛?毛婶你的孩子们现在一个在村里当老师,儿媳妇也是当老师的,教书育人多让人尊敬啊。”
毛婶的儿子就是张林,儿媳妇也就是知青王倩倩。
应晚真说完也没继续说其他的,她并不喜欢说别人家的闲话。
毛婶听到说自己儿子儿媳都是老师的话,顿时话里也没那么紧逼了,嘴角也偷偷翘起,“这算得了什么,不就是个老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