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楼里……死过不少人？你仔细说说，给我说明白了。”
沈鸾抓到了关键字，至于后面请道士那些，她不甚在意。
倒是晏翎听见了熟悉的名字，浑身一震，下意识就看向了沈鸾。
从他的视角来看，只能看见少女浓密的睫毛，以及颇有些严肃的表情。
怪正经的。
他想。
赵三身子一抖，眼珠子在眼眶里面转悠了好一阵，这才敢正眼看着眼前的人，
“这，姑娘你也就别为难我了......那件事可出奇的邪门，老鸨都不让人在私下里讨论，若是让她知道我跟你说了这些事，我这条命就得......”
剩下的话他没继续说了，只是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了个手势。
意思是，人头落地。
这像是……有情况？
沈鸾眯了眯眼，看见赵三恍惚的眼神，还有其犹豫的口吻。
又想到原主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给上一袋银子，于是她也跟着效仿，打开乾坤袋，掏出一个钱袋子，那里面装满了小金叶子。
钱袋子在赵三的眼前晃了一圈。
赵三的目光也跟着转了一圈。
只见赵三心虚地看了一眼沈鸾手上的东西，又低下头不肯说话了。
钱袋子被抛出，稳当地落在了赵三的怀里。
“还有什么事，你一并说出来，这些钱，足够你自己赎身出来活一辈子了。”
迎春楼里的姑娘们和那些端茶倒水的小厮，都是签了卖身契，注定要在这里呆一辈子。
若是想赎身，便是要一大笔银钱，许多姑娘们得存几十年的银钱才能存到那比天价卖身钱，然后赎得自由之身。
“我记得，你早就想从迎春楼出去了。这笔钱，难道你不心动？”
赵三吞了吞口水，抓住了怀里的那个钱袋子，眼神恍惚，心里在不断挣扎着。
一会想到自己在迎春楼里的艰难日子，一会又想到这迎春楼背后神秘莫测的东家。只好又讪讪将那钱袋子还给了沈鸾，笑道：
“姑，姑娘，你就别开这种玩笑了。”
“那就再加上一条，我护你离开洛城。”
沈鸾胜券在握，盯着赵三，眼里似乎盛满了光。
晏翎看见了。
他看见了那道光。
恍惚间他想起了，沈鸾好像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展现过那样的表情。
在他的面前，她总是在害怕，在畏惧。
他不知道对方在害怕什么，在畏惧什么，每次看见他，就好像透过他在看什么人……
心中略有不满，晏翎掀起眼皮，冷冰冰地看了一眼和沈鸾搭话的赵三，在对方看过来之前，又收回视线。
赵三眼睛往旁边晏翎那瞥了一下，见那人没有什么反应，这才把那钱袋子塞进了袖子里，心虚地小声道：
“姑娘你可要说到做到，我可是拿着我这条命跟姑娘你说这件事的。”
沈鸾点了点头，拍胸脯道：“放心，包在我身上！”
赵三这才放下心来，在房间里逛了一圈，将门窗都关紧了，又检查了好几遍，这才转回来，对沈鸾道：
“十几年前，迎春楼里有个花魁，名唤杜娘子。她的歌喉还有舞姿当年可是洛城一绝，许多人憧憬茂名前来，想要一睹芳颜。”
“我那时候还小，只在一次端茶送水时候见过她一面。后来啊，听说她夜里跳湖了，就是迎春楼后面的那个湖。”
“东家派人捞了三天三夜，没有捞上来一件物什！”
“就在那不久后，这迎春楼里就开始闹起鬼来，那个时候都在说是那杜娘子不愿走呢！”
沈鸾托腮，饶有兴趣地盯着赵三讲故事，越听越感觉这故事有些熟悉，就好像在哪听过。
“后来东家请了道士来做法，这才好了些。”
“不过就在几个月前，楼里又闹起来了。算算日子，刚好是牡丹出事的那段时候！”
脑海中有一道灵光闪过！
原著七八十万字里面，提了一句话，说伥鬼依人怨气而生，亦可附身活人，不受人间术法限制。
怪不得，怪不得那些术法伤害不了她……
沈鸾突然毫无预兆地站起身来。
因为起身太快，导致原本放在桌上的酒水撒了一地。
上面放置瓜果的小盆也跟着四仰五翻，稀稀拉拉地掉在地上，发出好大一声声响。
赵三被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弯下腰，看了沈鸾一眼。
“沈，沈姑娘，你还有什么事吗？”
晏翎也跟着看了过来，眼中似乎带了些疑惑。
“无事，我不过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沈鸾抬眸看向晏翎，“我们该走了。”
......
“所以，这就是你去迎春楼打听到的消息？”
纪淮安一脸嫌弃地从桌子上捞了一块糕点，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然后囫囵吞进嘴里。
“你们怀疑那伥鬼，是多年前溺水而死的杜娘子，后又在几个月前借了迎春楼牡丹的身子，还魂人间，为非作歹？”
顾灼此时看了眼沈鸾，开口问道。
沈鸾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可是手握剧情之人，这消息可作不了假！
“伥鬼是依附水里怨气而生，必要有一人血祭。”晏翎这时候出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引了过去，“杜娘子坠湖的时候，和伥鬼第一次在人间现世的时间，基本是吻合。”
“你又是如何知晓，伥鬼出世，要有人血祭？”
宋江月原本是站在众人身后的，听到这句话时，不免将目光落在了晏翎的身上。
此人乃是一介凡人，却不知为何有着筑基的修为。
相貌堂堂，却掩饰不了眉宇间的黑煞之气。
谈吐不凡，看样子并非池中之物。
顾灼似乎也才注意到这一点，跟随着宋江月目光看过来。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看着晏翎。
除了沈鸾。
此时的沈鸾，正在想方设法地为晏翎解决这件事。
她一个穿书的人，关于伥鬼知道的事都没晏翎多，谁知道他究竟是从哪知道的这些事！
系统似乎看出了宿主的焦虑，想到晏翎幼时差点死在伥鬼手里的遭遇，连忙安慰沈鸾。
【宿主，你别急，反派他其实——】
话还没说完，晏翎就抬起了头，不慌不忙地道了一句。
“我十岁那年，差点死在伥鬼手上。”
说完，他自顾自地笑了一声。
“幸亏命大，得一高人相助。”
“所以，伥鬼那些，是那高人告诉你的?”顾灼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