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关上，我靠在冰冷的墙面上，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三个违规者...日落前...这意味着我必须亲自挑选三个玩家送他们去死。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我迅速调整表情，看到程见远抱着一摞文件走来。他金边眼镜后的眼睛眯起，像能看穿我的思绪。
"校长给你布置任务了？"他语气随意得像在讨论天气。
我警惕地后退半步："与你无关。"
程见远轻笑一声，突然压低声音："选林小雨、王明和张子豪吧，他们最弱。"
我瞳孔骤缩——他怎么知道校长要我处决玩家？而且王明昨晚已经被我设计死在草坪下了。
"王明已经..."我下意识开口，又猛地住口。
程见远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哦？看来我们的情报有延迟。"他凑近我耳边，呼吸冰冷得不似活人，"别担心，我们不是敌人...暂时不是。"
说完，他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留下我站在原地，脊背发凉。
这对双胞胎究竟是什么来头？
上课铃已经响起，但我没有回教室，而是径直走向天台——我需要思考，需要重新掌控局面。
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冷风迎面扑来。从高处俯瞰，整个校园尽收眼底：东侧的教学楼，西区的施工地带，中央广场的钟楼...我的王国，我的猎场。
"三个名额..."我轻声自语，指尖敲击栏杆。
林小雨已经死了，王明也是。张子豪...那个戴眼镜的瘦弱男生，确实是个容易下手的目标。但校长要的是"违规者"，我需要制造让他们违反规则的机会。
"原来你在这里。"
我猛地转身，看到沈砚舟站在天台入口处，银边眼镜反射着冷光。他手里拿着那枚怀表，有节奏地开合着。
"翘课是违反校规的，沈同学。"我强作镇定。
他缓步走近："你刚才见了校长。"
这不是疑问句。我下意识后退，后背抵上栏杆："作为纪律委员，汇报工作很正常。"
沈砚舟在离我一步之遥处停下，打开怀表。里面那张照片上的女孩——沈念，正对着镜头微笑，背景赫然是这所学校的天台。
"她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里。"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那天晚上，有人看到她和纪律委员在一起。"
我的记忆闪回到三年前，那个雨夜。沈念确实来过天台，她发现了我的秘密，威胁要告诉所有人...
"我说了不认识她！"我提高音量，声音在天台上回荡。
沈砚舟突然伸手扣住我的后颈，力道大得生疼："你在撒谎。"他的拇指摩挲着我的颈动脉，"每次说谎，这里的跳动都会加快。"
我挣脱不开，只能怒视他："放开我！否则我记你违规！"
"记啊。"他冷笑，"然后向校长报告，你是怎么被一个玩家识破真面目的？"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我头上。他知道了多少？
仿佛看穿我的想法，沈砚舟继续道："我知道你不是普通NPC，但我不确定你到底是什么...直到昨晚。"他的声音降到冰点，"我看到你把那个女生引向花园。"
我的血液凝固了。他目睹了我杀害林小雨的全过程。
"那又怎样？"我扬起下巴，"这是游戏规则。"
"不，"沈砚舟的眼神变得危险，"杀玩家不是NPC的常规行为。你觉醒了，对吗？你在自主猎杀玩家。"
被完全看穿的恐惧让我浑身发抖。在这个距离，如果他要杀我，我几乎没有反抗余地。
出乎意料的是，沈砚舟突然松开了手："有趣。一个觉醒的NPC，系统居然没发现。"
他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袖口："我会继续调查我妹妹的事。如果你配合...我可以暂时保留你的秘密。"
"配合什么？"
"帮我找出真相。"他的眼神暗沉如夜，"如果最后发现与你无关，你活；如果有关..."
他没说完，但我们都明白后果。
天台门突然被撞开，季临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哟，打扰你们约会了？"
他的右臂上缠着崭新的绷带，显然是苏晚晴的杰作。想到医务室那一幕，一股无名火窜上我的心头。
"我们在讨论校规。"我冷着脸说。
季临咧嘴一笑，露出犬齿："讨论到快贴一起了？"他大步走来，一把搂住我的肩膀，"小纪律委员，你偏心啊。"
沈砚舟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你们慢聊。"说完便转身离去。
等他的脚步声消失，季临立刻扳过我的脸："你跟他什么关系？"
"关你什么事！"我挣扎着，却被他搂得更紧。
"当然关我的事。"他低头，鼻尖几乎贴上我的，"你是我的猎物，记得吗？"
他身上还带着医务室的消毒水味和苏晚晴的香水气息，这让我莫名烦躁："去找你的苏学姐吧！她不是给你包扎得很开心吗？"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听起来简直像...吃醋。
季临的眼睛亮了起来："你看见了？"他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你吃醋了？"
"胡说！"我用力推开他，"我只是讨厌玩家和NPC勾结！"
"哦？"季临挑眉，"那你和江予怀约的音乐教室晚餐算什么？"
我震惊地瞪大眼睛。他怎么会知道？除非...
"江予怀那混蛋告诉你的？"
季临大笑："所以是真的！"他突然沉下脸，"取消它。"
"凭什么？"
"凭这个。"他一把扯开自己的绷带，露出那道狰狞的伤口——已经神奇地愈合了大半，"看到没？我的恢复能力是普通玩家的十倍。我可以是最强的盟友...也可以是最难缠的敌人。"
我盯着那道伤口，确实异常。普通玩家在这种副本里受伤，至少需要三天才能愈合到这种程度。
"你在威胁我？"
"不，"季临突然温柔下来，粗糙的手指抚过我的脸颊，"我在请求你。那家伙很危险，我不放心你单独见他。"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不知所措。玩家不应该关心NPC的死活，就像我不会在意他们的命运一样...至少不该在意。
"我自有分寸。"我最终说道，转身走向门口。
季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放学后旧教学楼见！我等你！"
我没有回头，但心脏却不争气地加速跳动。
下楼的路上，我撞见了正在张贴新公告的程见深。公告上写着新增校规："即日起，所有社团活动必须由学生会监督——苏晚晴副会长"
"看来学生会要扩权了。"程见深推了推银边眼镜，"顺便，你的小男友在找你。"
"谁？"
"江予怀。"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他似乎很着急确认今晚的...约会。"
我咬住下唇。消息传得这么快？还是说这些玩家之间有某种信息共享网络？
"告诉他一切照旧。"我冷冷地说，然后压低声音，"你们兄弟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帮我选处决名单？"
程见深左右看了看，确保没人后，凑近我耳边："我们和你一样...都是被困在这个游戏里的'异常存在'。只不过你是NPC觉醒，我们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苏晚晴正从走廊尽头走来，白大褂随风飘动，像只优雅的食人鱼。
"程同学，虞同学，"她甜美的声音传来，"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社团活动的事。"程见深立刻换上公式化的微笑，"虞棠同学对音乐社很感兴趣。"
苏晚晴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是吗？真巧，今晚我要去音乐教室检查设备...也许能遇见你？"
我背后渗出冷汗。她知道了？是江予怀告诉她的？还是...
"可能吧。"我含糊地回答，"如果作业写完的话。"
苏晚晴轻笑一声，那声音让我想起玻璃碎裂的声音："作业很重要呢...特别是校长布置的'特殊作业'。"她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日落前要交哦。"
说完，她翩然离去，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程见深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苏晚晴明显知道校长的命令，她在监视我。
"三思而后行。"程见深低声说完，也转身离开。
我独自站在走廊上，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校长要三个违规者，苏晚晴在监视我，沈砚舟调查他妹妹的死，季临和江予怀为我争风吃醋，双胞胎神秘莫测...这局游戏比我想象的复杂得多。
午后的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图案。我抬手看着光线在皮肤上跳动，突然意识到——我越来越像人类了。不仅仅是外表，还有那些纷乱的情绪：愤怒、嫉妒、恐惧...甚至一丝丝期待。
这很危险。情绪会影响判断，而在这个游戏中，一个错误的判断就意味着死亡。
"虞棠同学？"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转头看去，是张子豪——程见远建议我处决的目标之一。他推了推厚重的眼镜，手里抱着一摞书。
"能...能请你帮个忙吗？图书馆的新规则我看不太懂..."
机会来了。
我露出最甜美的微笑："当然可以，张同学。"
日落前的第一个猎物，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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