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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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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浪闻言顿时欣喜若狂,声调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度,他再次确认道:“你没在说笑吧?当真恢复到以前的境界了?你可莫要骗我啊!”

“我从来不骗人。”盛玲珑淡道。

闻人浪:“……可我怎么觉得你这句话就是在骗人。”

“随便你,爱信不信。”

闻人浪沉吟了片刻,终是说服自己信了她,他拍了拍怀中的藏风剑,下颚微抬,说:“好,我姑且信你一回。既然你武功已然恢复,那便快些同我打上一场吧,我已经要等不及了。你是不知,这两年我又在闭关了,逍遥剑法已更上一层楼,这回定能胜过你那无梦剑诀。”

他战意十足,凤目迸发出骇人的光彩,自信满满地握着拳头比划了两下,道:“此番,我定要一雪前耻。”

盛玲珑看着跟打了鸡血一样的闻人浪,婉拒道:“改日再说吧,我最近有要紧事办,没空跟你比试,且先往后排着队吧。”

闻人浪一听这话,顿时便急了,凤眸圆睁,气冲冲道:“怎么?你怂了吗?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盛玲珑,你难不成忘了当年同我的约定了?”

“自然记得。”盛玲珑不疾不徐地说:“但那时不是说,三年之后我武功恢复再同你打吗?如今这才过了两年,你且再等上一年吧,等我把该办的事情办完再说。”

闻人浪一时噎住,眼皮也耷拉了下来,不甘心地小怒了一把:“……就、就不能提前一年么?”

盛玲珑心想这人真是个剑痴,等履行极山之约时不如给他放点水吧,不然再输了怕是哭啼啼地又要怀疑自我了。但转念一想,放水又有些太羞辱人了,那不是明摆着轻视对方么?也不妥,罢了,届时再说。

她瞥了闻人浪一眼,问:“你很急?”

闻人浪挠了挠头:“急……倒也不是很急,但是……”

他支吾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从白露峰一战算起,到现在已有五年了呀,虽然你当时说三年后武功恢复再比试,但极山之约是早就过了的!是你不占理的!”

盛玲珑轻叹一声,说:“也罢,既然你执意要比,那就明日速战速决,打完你赶紧回太阴宗吧,我真的有要事在身。”

闻人浪感觉自己被轻视,也察觉到了盛玲珑的敷衍和无奈,他恼怒道:“你究竟有什么天大的事啊?难不成比跟我之间的约定还要重要么?”

盛玲珑声音沉了下来:“自然是为我父亲报仇,难道你以为我忙着寻花问柳?”

闻人浪哑然,他抓了抓耳朵,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这事儿好像确实挺重要,为父报仇,天经地义,他要是耽误了她的正事,那罪过岂不是大了?

经过两年的闭关苦修,他的逍遥剑法已臻化境,万一自己下手没轻重,把盛玲珑给打伤打残了,她又得在那狐狸精家里休养好几年,那岂不是没办法报仇了?不行,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思及,闻人浪一脸正色,很是识大体道:“……那好吧,我就等你报完仇如何?那时你可不能再食言了。”

盛玲珑“嗯”了一声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闻人浪颔首道:“ 一言为定!我先去宴客厅了,你忙吧。”

说罢,他拍了拍盛玲珑的肩膀,正欲离去,又忽地驻足,转身狐疑道:“等一下,方才我忘了问,你怎么会在此处啊?还把脸化成这个样子……你做贼来的?”

盛玲珑:“……”

“你怎么不说话?”

盛玲珑眸光微闪,她真的不太会骗人,一时半会儿没找出合适的借口,索性冷声道:“不要多管闲事。”

闻人浪的眼睛顿时瞪得跟檐角的铜铃一样大,他不可思议道:“你该不会是偷偷混进来的吧?真的是来做贼的?你要偷什么啊?胆子也太大了吧!今日武林群雄汇聚于卫宅,你要是被发现了,怕是会被吃的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盛玲珑四下望去,确定此处极为隐蔽,没有来往的宾客和宅中下人到此走动,没有暴露的风险,便朝闻人浪勾了勾手指,“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

闻人浪见状,也学着她左右张望,然后凑上前去。

“我是跟着别的宾客混进来的,但我伪装的很好,认出我的人只有你而已。”盛玲珑贴在他耳畔,极小声道:“闻人浪,若是除你之外还有别的人知晓我在卫宅,那定是你把我的身份泄露出去的,我要是死在这儿了……”

盛玲珑忽地将嗓音压得更低,拖长了尾音:“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哦。”

这阴森语气听起来格外诡异渗人,直吓得闻人浪寒毛倒竖,他打了个冷战,浑身僵硬,颤着声音道:“不、不会,我嘴巴很严的,我要去吃席了,你去偷、偷东西吧,我先告辞。”

说罢,他便脚底抹油,惊慌失措地跑了,跑时还因为慌不择路,一头撞在了拐角的廊柱上。

盛玲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她耸了耸肩膀,继续沿着方才柳剑纯消失的方向寻去,闻人浪个碎嘴子,话实在是多,这一耽搁就小半晌过去了。

.

卫宅古朴苍劲,青砖红瓦间沉淀着百年岁月的痕迹,院墙高耸,朱红大门有些褪色,隐见其斑驳,宅子格局开阔,曲折的回廊相连,院中老树盘根错节,青石地板被磨得发亮,两侧房间门窗上的雕花繁复雅致,可见其匠人精工。

后院假山旁倚着一株垂柳,曳在水面上轻荡起波纹。盛玲珑拈起假山石缝间掉落的干枯柳叶,无意识地在指间揉成碎屑,任其飘落在了波光粼粼的池面上。

这座宅子据说已有百年历史,是前朝某个侯爵在外置办的府邸,占地颇广。她七拐八绕地避开来往的人群,待将宅子转上一圈回来,天色已经沉了下来,玉兔东升,月光笼罩着整个寒山郡,覆上了一层银白的光晕。

柳剑纯这两日在卫宅的起居规律她已摸清,因着卫夫人思女心切,夜夜与爱女卫棠同榻而眠,母女俩枕边体己话不绝,卫荀被赶去了其他房间安歇,柳剑纯便独居一室。

忽闻宴会厅方向传来笙箫声,其中夹杂着女子咿咿呀呀的唱曲儿声。

盛玲珑合上眼睛倚着假山,聆听片刻,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往宴会厅方向靠去,她悄然走近后并未入座在徐清至身旁给她留的位置上,而是在一旁寻了处隐蔽的假山掩住身形,透过嶙峋的石隙,冷眼审视着厅内坐着的两排人。

主厅内灯火通明,两排席位井然有序地摆放。被安排在主厅的人不多,除卫荀妻女外,其他大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八大门派的掌门只来了一个金麟宗的谢扶摇,太阴宗是闻人浪代表叔父闻人曦山前来贺寿,四方堂的高承歌代兄端坐其间,还有流云宫大弟子白依然,余者多是与卫荀年岁相仿,已然半隐退的老前辈了。

但在高承歌身侧,坐着个无端让她觉得危险的男人。

那人生了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容貌艳丽妖异,眼波流转间尽是风流意味。一身红衣华丽的像是婚服,他浑身没有骨头似的斜倚在檀木椅中,衣襟半敞,露出一截苍白的肌肤,锁骨嶙峋,极为明显。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手中的白玉酒杯,薄唇勾着一抹弧度,唇色殷红的仿佛刚刚饮过血一般。

明明容貌惊人姿态慵懒,却徒生了股令人不适的邪气。

盛玲珑眉心轻蹙,她虽不知此人是谁,但直觉他绝不是个一般角色,如非必要,还是莫要扯上关系。

她重新将目光放到今晚的目标身上——柳剑纯赫然撑着一副病骨支离的躯体,脸色青白,强打着精神坐在一侧席位上。卫棠心疼他,低声劝说他早些离席无果后,便悄悄将他面前的酒杯撤了,换上一杯热茶来。

见状,柳剑纯侧着身子掩唇轻语,病殃殃的脸上浮现一抹无奈却甜蜜的笑来。

盛玲珑有些疑惑,方才回廊处看见柳剑纯的背影,那身姿矫健的并不像是重病到需要卧床的样子。

她手指轻抚下颌,双目一瞬不瞬地盯着厅内。

酒过三巡,众人纷纷起身敬酒。流云宫大师姐白依然执着酒杯,道:“卫前辈德高望重,晚辈代家师敬您一杯,愿前辈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徐清至拂袖起身,抱拳一礼,握着酒杯嗓音沉静:“祝伯父松柏长青,鹤寿延年。”

卫荀抚着胡须笑着点头,举杯一饮而尽。

高承歌眸中隐有敬慕,他恭敬道:“卫前辈虽已隐退,但江湖人无不敬仰前辈风采,今日有幸得见您老尊颜,实乃三生有幸。晚辈代家兄敬您,笑傲红尘,豪情不减当年!”

接着,闻人浪抱拳朗声道:“卫前辈当年双刀震江湖,豪气干云,何等意气!晚辈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罢,他仰头一饮而尽,尽显豪迈之色。

“好好好!”卫荀双颊酡红,不禁抚掌大笑,似是忆起了当年的快意江湖。

卫荀故友壶山克举杯叹道:“老卫啊,当年你我并肩闯荡,如今你倒是先享上清福了,老哥我敬你,祝你以后天天舒心,夜夜安眠。”

另一人亦笑道:“卫兄风采不减当年,实在令人羡慕。”

......

灰袍老者眯眼笑道:“卫荀啊,你这老家伙,隐退后可比我们这些还在江湖里打滚讨生活的老东西还要活得滋润!今日你五十大寿,老夫别无他求,只希望我们情谊长存。”

卫荀朗声大笑,举杯与其隔空相碰:“有诸位相伴,此生无憾!”

盛玲珑侧身靠着假山,有些心烦,柳剑纯怎么说也是今日寿星的亲女婿,怎的到现在还不给卫荀敬酒?

正当她等得心急,面上隐隐露出郁色时。卫荀独女卫棠盈盈起身,纤白玉手捧着茶盏,她深深一拜,眸中含笑,嗓音却隐有哽咽:“父亲,女儿出嫁后不能常伴您身侧,是女儿不孝。往后女儿定当时常侍奉您膝前,才不负您多年养育之恩。这一杯酒,愿父亲长命百岁,岁岁安康。”

盛玲珑唇角提起,微微一哂,眸中有几分讥诮。

柳剑纯这上门女婿当得也算是独一份儿了,分明是入赘之身,却能哄得卫棠离开父母与他在外同住,真是占尽了便宜。

此时,席间传来几声压抑的轻咳,盛玲珑眸光一凝,侧目望去,只见柳剑纯强撑病体,他面色苍白到有些发灰,身形消瘦如枯竹,声音虽弱,却字字清晰。

“岳父大人,小婿惭愧,缠绵病榻多时未能尽孝,反累岳父挂念。这一杯敬您,敬您不嫌小婿病弱,仍将掌上明珠托付。小婿虽无大才,但定会以余生来护棠儿周全,更祝岳父福寿康宁,日月同辉。”

他仰首饮尽,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丝血色,辛辣酒液滑过喉头,刺激的他眼睛微微有些湿润。

烛光摇曳间,厅内众人欢声笑语,举杯共饮。

他的声音与当年小院里,其中一个戴面具的男人相重合,甚至于五年过去,声音没有丝毫变化。

“不愧是‘云中刀客’盛无名啊,命真硬,竟然还有握刀的力气。罢了,让晚辈送您最后一程吧。”

“噗呲——”

柳剑纯……

盛玲珑扶着假山,目眦欲裂,几乎要将牙齿咬碎,她极力地平复着心情,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已然落座的柳剑纯,强行压制住了内心想要冲进厅里一掌把他打死的暴戾欲望。

不能冲动,不能。

从他嘴里问出其他仇人的线索之后,再将他千刀万剐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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