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
‘人傻钱多’的alpha。
宋景邻靠在沈一潇身上,懒洋洋地拒绝了:
“别,我不会从学校搬出去的。外面多近,我都嫌路远。所以还是别买了,浪费。”
如果老师能住在办公室里,宋景邻就会住在办公室里。
习惯性赖床的他每天都是踩着点准时走进教室的。
如果住得稍远一点,他就不能赖床了。
所以,他真的不想搬出学校。但是,沈一潇送他的肯定是顶好的别墅,不住,放着积灰是真的有点浪费。
——又来了。
‘恬淡寡欲’的beta。
沈一潇有时候是真的搞不懂宋景邻。一般人听到男朋友要送自己别墅,房子,怎么着也应该激动得抱着男朋友来个香吻吧。
可宋景邻的反应也太淡定了些。
沈一潇并不知道宋景邻的个人财产。他只知道宋景邻的omega爸爸是个畅销爱情小说作家,家境称得上小富小贵。宋景邻从小到大应该从来没为钱发愁过。
但是——
宋景邻的物欲太低了些,这对沈一潇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
就像长得好看的人会希望喜欢的人是一个颜控,智商高的人会希望喜欢的人是一个智性恋,有钱如沈一潇,他就希望宋景邻是被他的金钱魅力折服的,然后死心塌地,跟他在一起。
所以,沈一潇又跟宋景邻“杠”上了:
“也就是你会放着联排别墅不住,偏要住在学校的教师宿舍里。你不要,我偏要送。你、能、拿、我、怎、么、样?”
最后一句,沈一潇直接欠儿欠儿地附在宋景邻耳边说。
“啊?”
宋景邻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都说了他暂时不需要,沈一潇为什么非送这个别墅不可啊,他们是在谈恋爱吧,不是他被沈一潇包养了吧。
于是,他有些无奈地:
“那好好的别墅只能放着积灰了,可惜了沈总辛苦挣来的钱。”
沈一潇噎了一下,然后他才想起来,他送别墅的真实意图。
于是他忽然有些扭捏地:
“难道,你不想跟我住在一起么?”
沈一潇少见的有些不自然的声音飘在空气中。
这是一道送命题。
宋景邻必须思考好了才能回答,否则——
宋景邻首先肯定要回答:“想过。”
才怪。
他根本就不敢想。
——“亏我以前,真的以为你是朵身世可怜,无依无靠的小白花,其实,你的心机比谁都深……比谁都心狠,你这种人根本没有真心!”
——“你这个人就是这样,凉薄,自私,冷漠,心狠。”
白渝声嘶声力竭的声音仿佛再次响在宋景邻耳边,宋景邻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柔弱无害,天真单纯,楚楚可怜,无依无靠……这些确实是宋景邻一直以来的“保护色”。
初中时总是年级第一,被每一科老师深深喜爱,但是被alpha同学霸凌,被beta同学孤立,只能和少数omega同学抱团取暖的宋景邻就明白一个道理:
太过聪明和敏锐的人是会被别人视为异类,怪物……嫉恨,畏惧,并避之不及的。
宋景邻曾天真的以为,曾经甜言蜜语,对他百依百顺的白渝声会接受这样的自己,事实却是他一旦显露了自己“聪明”和过分“敏锐”和“敏感”,便没人会喜欢这样的他。
所以,如果宋景邻想继续跟沈一潇谈恋爱的话,不得不继续装得没那么敏锐,没那么聪明。
如果天天住在一起,他知道,时间一长,他迟早要暴露真实自我。
再然后,宋景邻找了一个充分的“理由”进行推脱:
“但是,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质,是陪高中生高考的,平时又忙又累,日夜颠倒。跟你住在一起的话,会影响你良好的作息的。不仅会耽误你赚钱,还会影响你的身体健康,这样可就不好了。”
“能这样,隔三差五跟你出来约会,我就很高兴,很满足了。”
只有最后一句话,才全部是他的真心话。
说完,宋景邻伸出白嫩如藕的胳膊温柔地勾住沈一潇的脖子,然后情真意切,温柔缱绻的眸子注视着沈一潇。
沈一潇深深沦陷在他眼里的柔情里,暂时说不岀一句话,也暂时无法思考,只是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
然而,就在宋景邻以为自己成功糊弄过去了时,沈一潇却忽然不死心地反问他:
“那节假日你总能搬出来跟我住在一起吧。学生放假,你也放假,不是吗?”
该死,还真把他问住了。
宋景邻低估了沈一潇想和他同居的执着,也没想到,他越是这样“善解人意”,“温柔可人”……沈一潇就更想天天跟他在一起了。
外面,雨声霖霖,车内,响起沈一潇深情,真挚的声音:
“景邻,我想每天早上起来,第一眼就能看见你。”
“你就不想……也每天第一眼就能看到我吗?”
说句话时,沈一潇少有的,有些紧张和忐忑。
他真的害怕,宋景邻来一句“沒想过”,或者“还没这么想过”,或者“你怎么会这么想”。
然而,宋景邻的真实想法是——
想,但是。
宋景邻犹豫了,他不由自主地低头,回避着沈一潇的视线。
沈一潇知道他在犹豫,在考虑。
尽管宋景邻沒有像他希望的那样,果断的,肯定的答应他,但是沈一潇开始情不自禁给犹犹豫豫的宋景邻找借口。
怪他的“不婚主义”,听上去就很没有安全感。怪白家,怪白渝声……一定是这样。
想通后了,沈一潇又忽然有信心了,于是他很坚决地宋景邻说:
“我虽然是一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但是,爱,忠诚,尊重,金钱,关心,呵护,自由,安全感……这些所有,作为合格伴侣必备的基本条件,我绝对会做到最好。”
沈一潇想,除了婚姻,宋景邻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他只愿意对宋景邻这样。
“还有,白家,我一定会让其破产,且再无翻身的可能性。”
“至于白渝声,我把他打到‘半身不遂’,然后让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听到沈一潇居然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要把白渝声打到“半身不遂”这种狠毒的话,宋景邻总算愿意抬头,直视沈一潇的眼睛。
而沈一潇眼里是一片真诚。
但宋景邻想的则是,沈一潇听了,信了,还愿意去做,居然不觉得他可怕,狠毒吗?
有意思。
虽然现在宋景邻是真的想白渝声死,但是沈一潇的态度还是给了他希望。
也许,沈一潇真的和别人不一样呢。
宋景邻感觉自己又开始天真了:
“嗯,好。”
他望着沈一潇的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
得到他的应允后,沈一潇高兴地低头吻了吻他的发稍,额头……并一路向下。
alpha激动喜悦时的亲吻是控制不好力道的,亲的就重了些。
被亲得有点懵的宋景邻则眨了眨眼。
就这样……就这样,就能让沈一潇这么高兴吗?
车窗之外,夜色如墨,雨势渐急,渗着寒气的雨珠穿过树叶的间隙,纷纷砸在车上,激起千朵银花。
与温暖舒适的车内截然不同,小树林深处涌来的阴风裹挟着初冬冷冽彻骨的寒意,刮过宋景邻的脸颊,并将他的发丝吹得凌乱不堪。
宋景邻被冷得整个人瑟缩了一下,然后他裹紧了身上的浅卡其色的羊毛大衣。
这雨更是湿冷得仿佛带着鬼的阴气。
"这种天气..."
宋景邻撑开透明雨伞,仰头望向黑云压顶的夜空,心中仿佛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于是他面色有些凝重,很不喜这种天气的样子:
"实在是太让人不安了,总让人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身后突然传来沈一潇带着笑意的暧昧的声音:
"那不如你陪我回车里再待一会儿?"
宋景邻侧过脸——
沈一潇已从另一侧车门迈出,黑色伞面在他头顶撑开一片阴影。伞沿下,那双含笑的眸子在雨夜中格外明亮。
"流氓。"
小声骂了一句,宋景邻扭头,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小树林尽头走去。
沈一潇低头笑了一下,然后紧紧地跟上了他。
两人并肩走在通往学校左门的偏僻小路上,但雨势越来越大,似乎变本加厉,风也是配合着雨,嚣张地向两个人袭卷而来。
宋景邻皱眉:“等回到宿舍,我一定要洗个热水澡。”
沈一潇扬眉:“一起?”
宋景邻瞥向他,信以为真:“你认真的?教师宿舍的浴室可没有供暖器,我会冻感冒的。”
沈一潇盯着他,又开玩笑:“我开玩笑的。我可舍不得你挨冻,咱们走快点吧。”
说完,沈一潇一把抓起宋景邻冷得发凉的手,并把他拉到自己的大伞下面,并拉到自己怀里。
alpha身上可真暖和,像烤红薯一样。宋景邻想。
然后,他收起自己的伞,就这么跟沈一潇回教室宿舍了,还好,一路上没什么人看见……嗯,其实看见了也沒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