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若莲看了一眼满脸挑衅的小婷,想也不想便站起来,沉声下逐客令:「董家果真好教养,还没嫁进来便狗仗人势,恕我不奉陪了,请回吧﹗」
「你说谁是狗﹗」小婷气不过来,抬手想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扯回来,却忽然被一股无形冲力,震住虎口及膝盖,迫得撒手跪了下去。
砰﹗
双膝重重落地,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小婷不禁哭喊出声:「吖,我的脚要断了…呜…」
余若莲闻声回头,呆呆地看着跪在身前的小婷,惊魂不定,半响才反应过来,内心吶喊:「小白疯了吗?在这么多人面前使出妖法,想吓坏人吗?」
「还轮不到我出手。」小白没有现身于众人面前,躲在阴暗角落处,两颗蓝眼珠一直盯着董卓淇。
「尚大少奶请见谅,确实是我董家没把下人管教好。」董卓淇上前一步,躹躬道歉,随即毫不犹豫向小婷甩出干脆利落的一巴掌。
啪﹗
小婷被打至跌倒地上,半边脸高高肿起,唇边吐血,更咳出两颗大牙来。
余若莲一怔,看着满脸怒容的董卓淇,没想到一向柔柔弱弱,大方得体的董家大小姐如此暴力不仁。
噢不,千年前董卓淇也曾暴打过她,那时话还没说够两句,便要置她于死地﹗
「狗口长不出象牙,谁给你胆子这样说话?」董卓淇撇头望向小婷,冰冷眼神不带丝毫情感,好像从不认识她一般。
「小姐…我只是替你抱不平,她一个私生女有什么资格批评你…」小婷抚着半边脸颊,委屈不已,眼底写满不服气。
她自小跟在小姐身边,没功劳也有苦劳吧,小姐对她的态度却是不愠不火,冷漠疏离,她只好不断博取表现,获得小姐认同和信任。
怎想到,今天小姐竟为了私生女,当着众人面前暴揍她一顿,叫她如何服气?
啪﹗
又一记巴掌落下,小婷脸肿如猪头,门牙尽数剥落,口水鼻涕横流,全身瑟缩发抖。
「在我身旁待久了,便把自己当回事了?」董卓淇寒着一张脸,蹲下身,单手捏住她的脖子,杀意弥漫。
「不,我知错了,咳,小姐求求你放过…」小婷再没有桀骜不驯,目光惊恐,挣扎着后退。
余若莲看见如此残忍一幕,感觉喉咙也跟着发紧干涩,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不知道的,还以为穿越到没人权的古代,见证主子教训下人,滥用私刑,她不会是想在这里杀人吧?
那个小婷不是她最信任的佣人吗?见她每次出席任何场合,也是小婷在身边打点一切,怎么现在为一丁点小事便要喊打喊杀?
正犹豫该不该上前制止,免得她搞出人命,谢伯适时地走了过来,向身旁保镖打眼色,识趣地劝喻道:「董小姐把这人交给我吧,不必扫了你和少奶的雅兴。」
众人抬着神志不清的小婷退出去,空荡荡的客厅独留下董卓淇与余若莲二人。
……
「…不是说不能用灵力杀人吗?你不怕混沌之力?」余若莲眼见四下无人,禁不住把话说开,刚才小婷莫名其妙地跪下来,肯定是她施展了妖法。
董卓淇缓缓转过身来,双眸含泪,轻颤出声:「你觉醒了。」
余若莲愣了好一会儿,对了,上次董卓淇到访,也说了这句话。
相同的台词,相同的惊吓,不同的是多了一份困惑。
是了,明明穿越回千年前,已劝告董卓淇不要留下遗憾,她理应不该来尚家,苦寻九尾白狐才对,为何历史又在重演?
难道说,一切也没变,命运依然跟着固有轨迹运行?
余若莲摇头叹息:「果然是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
对比余若莲的失望,董卓淇却是满眼星光跃动,热情地握住她的手,宛如多年没见的朋友,开怀大笑:「再不可能,也让我找到你了﹗」
「唉…你找上我也没用啊。」不忍再次见她流泪满脸,余若莲不动声息地抽回手,假装要坐下喝茶,悄悄拉开距离。
董卓淇热切目光随她流转,唇角止不住笑意,「怎么会没用呢?你可是无所不能的九尾白狐。」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听不懂人话。
「…不是…我不是九尾白狐,也帮不了你。」余若莲面有难色,低头看着手中的茶水缓缓冒升的热气,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像千年前一样,被人抓住把柄了?没事,我会帮你的﹗」董卓淇急切坐了过来,取走她用来暖手的茶杯,关爱地注视她。
呃,很熟悉的套路。
之后的对话,余若莲大概也猜到了,并不想继续浪费时间,决定直接一点,鼓起勇气与她对视,硬邦邦地说:「其实,九尾白狐并不能改变命运。」
董卓淇一愣,随即展开一抹温柔的笑容,说:「怎会呢,我可是亲眼见证九尾白狐操控时间,那时她可厉害…」
「不﹗你只看见九尾白狐停顿时间,却不是传言般那样,任意回到过去,往返未来。」
淡淡语调,犹如暮鼓晨钟,敲碎了董卓淇这些年来的期盼。
她拼命摇头苦笑:「不是…能够停顿时间,不也代表操控时间吗?我只是想回到千年前的那一天,求你帮帮我…」
余若莲垂眸摇头,再三表示这是能力范围外的事,不是不愿意帮,而是事实摆在眼前,真的深感无力。
「怎么会…连你也没办法…」董卓淇跌坐在沙发上,满脸爬上了绝望,彷佛灵魂一下子被抽走。
她目光失去焦距,喃喃自语:「我太想念那饺子的味道了,千年来吃什么也味如嚼蜡,早已失去食欲,若不是为了孩子,倒不如饿死算了。」
饺子?
余若莲猛然抬头,心底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一颗心跟着噗通噗通地狂跳,试探地问:「你吃了那顿饺子?」
董卓淇恍似被饺子鲠到喉咙了,浑身震了一下,瞳孔瞪大,脸色剎白,嘴唇颤抖:「是…那是我们一家三口的最后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