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这么一段,到家时已经是傍晚。冷鸢等不及,给哥哥发了无数条微信询问进展。冷鸾在到应霖宿舍时才看到。
见到他们,冷鸢立刻冲过来:“怎么样,抓到了吗?”收到肯定后欣喜溢于言表,抓着应霖的手跳起来:“太好了!你要过好日子了!”
应霖陪着他一起笑,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冷鸾翻个白眼,把头扭到一旁,不想闻酸臭味。李敬和张江齐则笑眯眯的看着欢快的小情侣。
开心了一段,冷鸢兴奋劲儿过去,脑细胞开始思考,转过来问道:“应霖的运势未来还会受影响吗?”
“周毅导过来的厄运无法完全消除,还会纠缠一两周,但他的好运大部分已经回来了,接下来不会遇到大劫,只是会有一些小倒霉。”张江齐仔细相看应林的面相后答道。
小情侣的心又揪起来了,冷鸢抢道:“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立刻就好起来吗?再小的倒霉,也是不好呀。”应霖在旁边狂点头。
“可以做个顺星礼斗科仪,通过星辰之力把他身上的不洁气息全部扫除。不过做这个科仪需要众多道友协同,还要点燃九曜星灯,成本比较高。”李敬故作无意,实则开始钓鱼。
冷鸢果然上钩:“钱不是问题,我还有一些积蓄。大师,你就按最高规格的来多少预算,我这都有。”
李敬想矜持,但面上的笑意怎么藏都藏不住:“好,我明天就请几位师兄帮忙,做一个最规整的科仪。”
真好,冷家兄妹分别成为李敬天师出道史上的冤大头一号和冤大头二号,冷鸾安详闭眼。
不对,他又把眼睛睁开了,看着李敬:”明天你不是要上班吗?”
李敬笑容不变:“不是有你吗?只要你说话,老总多长的假都给哈。”
“那你还跟大师兄说你明天要上班,没空问我一下不就行吗?”
李敬笑得咬牙切齿:“冷总,帮助您的妹妹和工作怎么能一概而论,你也不想令妹因男朋友而焦虑哭泣吧?”
中国有句老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冷鸾从心,现场拿出手机语音:“x总,我这边业务有需要,张江齐和李敬再驻场几天,下周再回去。你看行吗?”
对方几秒内回复:“没问题没问题,冷总,您需要他们到什么时候就到什么时候。对了冷总,我听说贵公司最近有个项目正在招标,您看……”这是顺势又开始谈业务了。
冷鸾郁卒地看了眼李敬和张江齐,走到一边开始聊公事。
第二天李敬和张江齐拉来了昨天聊的热络的年轻师兄。这位师兄道号正阳,出自正一道青门洞,名门正派,传承悠久。又借来京郊一个小观的场地,点燃七七四十九盏明灯,三人身穿法衣,手持朝简,庄严肃穆。
仪式上,三人脚踩天罡步,朝真礼斗,持身颂祷。
香烟袅袅,李敬的脸在摇曳的灯火中显得格外璀璨。她梳着道士髻,巴掌大的脸上眼睛大而圆,仰头看着殿前神像时,人与神交错,一高邈一纤弱。
她吟诵祷词:“请圣恭闻道香三清大道六御至尊周天星主北极紫薇大帝……”神情专注,秀美的脸上神性与人性并存,偌大的神殿中她虽只占一隅,却夺走所有光芒。
冷鸾突然想,如果她看的是我就好了。接着悚然一惊,我在想什么?我为什么希望她的双眼只注视我?
他再度看向李敬,随着渴求目光的欲望而来的,是自己响彻天地的心跳,他心动的一塌糊涂。
天地之间,神殿之上,他对神女俯首,交出全部的自己。
仪式结束后,冷鸾一直没什么精神,比累了两小时的三位道长看着还萎靡。
李敬很疑惑,凑到他面前指指他的脸:“金主你怎么了,也没中邪呀,怎么看着跟被吸干了似的?”
这场法事最终由冷鸾赞助,因为冷家小妹一哭三叹,咏唱调一般诉说自己私房有限,接下来要跟老爹打长期拉锯战,如果现在就花了,以后每顿只能吃楼下沙县,再也无法去五星酒店。冷鸾不堪其扰,最终花钱买清静。
看着放大的李敬的脸,冷鸾的脸不由自主得红了,他后退两步,随便找了个借口:“没事,就是看的有点累。”
“看你就累了?你没事儿吧?我站了两小时都没累呢。你真的,虚就多练。”
“你这是对金主的态度吗?”冷鸾气的敲她脑袋:“谁虚了?初次接触神秘学,不允许我心神震撼啊?”敲完有点心疼,又揉了揉发顶。
李敬“嗤”一声,冲他做了个鬼脸。旁边张江齐突然走过来,插到两人中间:“什么时候去接元宝?”
不是第一次了,每次只要有人和李敬离得近,张江齐就会插进来。难道他也?
冷鸾心生警惕,下意识眯起眼睛盯着张江齐,正对上同样警觉的视线。
同样的情感在对峙中流动,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气氛开始变得焦灼,两人的表情都锐利了起来。
“停停停停停!”李敬在他们中间一只手劈过去:“你俩干嘛呢?对视这么久,怎么,恋爱了?”
旁边的正阳道长和他们身高在同一水平线,倒是看清楚了两人脸上的敌意。但他不知原因,以为只是两个人有矛盾,故此笑眯眯的打圆场:“是不是看我们的装束羡慕了?这套是拜斗专用的法衣,信众日常很少见到。”
小情侣也跟着插科打诨,开始聊起道士法衣。
冷鸾和张江齐各自别过头去,假装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接着聊天。
回城路上,冷鸾又拾起话题,试图让李敬陪他接元宝,李敬还没回话,张江齐已抢先道:“我陪你去吧,我也想元宝了。”
李敬想歪了,坏笑道:“江齐你怎么回事儿?是在追冷鸾吗?啧啧啧,看来你不想努力了。”
张江齐失笑:“你想多了,我还是想靠知识赚钱。咱们的团队还有好多点子没实施呢。”
“也是哈。”李敬志得意满:“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新时代捉鬼天团舍我其谁!我们必定名利双收!”
冷鸾白眼都要翻到后脑勺:“我是什么歪瓜裂枣都要的人吗?”看着李敬和张江齐言笑晏晏,他深觉刺眼,转过头赌气不看。
先后送李敬和小情侣回家后,又捏着鼻子与张江齐一起接元宝回家。
周日李敬要去青云观学习,群里张江齐和冷鸾都积极发言,想各种歪理要求参加。
李敬非常迷惑:“??不是,你们有大病吗,周日还要学习,而且是蹭我师兄学习??冷鸾你又不懂,去了干什么?”
冷鸾:“我遇见这么多事,想学法防身,弘扬民族文化,怎么了?”
李敬:“……”
李敬:“江齐你去干什么?咱俩又不是一派的。”
张江齐:“我仰慕上清派已久,想和大师兄切磋交流,期待.jpg”
李敬:“……你俩真的有病,大周末这么上进。”
李敬:“明天早上8点,清风观门口见。”
冷鸾:“笑脸.jpg”
张江齐:“笑脸.jpg”
周日清早,清风观门前,大师兄皱着眉头,看着连一只睁开的眼睛都找不着的三人组。
他恨铁不成钢的骂李敬:“已经8点了,怎么还困成这样?”
李敬气若游丝,脑袋不住得往后仰:“大师兄,青云观在南六环,我住北五环,来这打车都花了180,我5点就起床了,真没时间跟你闹……”
冷鸾很想保持清醒,但眼皮还是不争气得往下掉,脑子里时不时黑屏,每黑一次就少一分钟的记忆。
张江齐也好不到哪儿去,挂着硕大的黑眼圈,精神一直涣散:“大师兄好,我们上班久了,清修的习惯被迫改了,现在已经没时间和力气做晨课了。”
大师兄叹口气:“我之前以为万丈红尘皆是软刀子割人,温柔乡中让人不能守持道义;看了你们才知道,哪有软刀子,都是刀枪剑戟硬着扎人,扎的你们浑身是血,站都站不起来。”
李敬破防,闭着眼睛流泪:“大师兄,我好苦啊~要是学会卜算,哪里还用上班,靠给富贵人家看看风水就能年入百万。如果有了钱,我肯定晨课晚课课课不落,守身持正,天天给祖师爷上香祷告,还要给他再塑金身。”
大师兄再叹气,转过身去不回答,只是吩咐道:“跟上来吧,我带你们去静修室。”
察觉到大师兄态度有所软化,李敬再接再厉,一路上眯着眼睛,揪着大师兄的膀子,喋喋不休的诉说自己上班以来的苦楚。说到动情处,泣涕涟涟。
张江齐也不时垫上一句,衬得自己和李敬愈发凄苦,公司老板更丧尽天良。
冷鸾想开口,但作为公司老板,虽然不是李敬和张江齐的老板,也还是心虚。只得全程半睁着眼睛,扯着张江齐的衣服,自动跟随。
到了净室,四人团坐蒲团之上,大师兄开始发问。
“太上清净咒咒文怎么念?”
“嗯……”
“太阴感应咒怎么念?”
“这个嘛……”
“李敬,你都不记得,怎么捉鬼?”大师兄恨铁不成钢,手里的浮尘直直甩过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投掷到李敬脸上
“不直到咒文也能用啊。”李敬比个法印,冷鸾只觉耳边有轻风吹过,大师兄和张江齐却一脸震撼。
大师兄不可置信:“你不记得咒,只凭法印就能用出来?”
“是啊,你不能吗?”李敬有点迷惑。
“……李敬我真没时间跟你闹了。你是不是故意逗我,其实在心内存想默念?”
“没有啊,我真不记得了。”李敬非常诚恳,手指三清,示意自己绝无诳语。
大师兄非常崩溃:“我和你们这些天才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