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结束,艾莉西亚和特蕾娅在终点站愤慨,她送贝斯和罗德回家。
一路上,贝斯紧紧攥着艾莉西亚的手,仿佛她稍微分神,艾莉西亚就会消失一样。
艾莉西亚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贝斯。
一直以来,她都尽量避免在贝斯面前暴露超凡世界带来的危险,但很显然,她的努力失败了。她被困在魔法塔的那一年给贝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而命运的残酷之处就在于此,不但艾莉西亚有这样特殊的能力,连罗德也觉醒了天赋。
车子到了家门口,让艾莉西亚很意外地,她看到了皮尔。
皮尔换了一身衣服,站在放在外的小道上,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进去。按理说丽塔大婶她们应该回家了才对。
看到艾莉西亚她们回来,皮尔疏远地朝贝斯点点头,也没有想要进去的意思,他和艾莉西亚说,“艾莉,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贝斯冷着脸,牵着罗德的手,一语不发地回家。
罗德想要挣脱贝斯,但被贝斯一个眼神压了下去,她愤恨地盯了一眼皮尔,不甘心地进了家门。
“艾莉,我希望你对罗德多上点心,让她不要再去找路易莎的麻烦。”
皮尔脸上有着深深的疲惫,头上长出了斑驳的白发,艾莉西亚有一瞬间的恍惚,从他的朋友跑路到现在,也就几个月时间而已,皮尔好像老了十岁,看起来再也没有过去的英俊洒脱了。
但皮尔的话又让艾莉西亚感到愤怒,什么叫“不要去找路易莎麻烦”呢?不过是恶作剧,他还要亲自跑来教训罗德?
艾莉西亚立刻竖起防备,她尖锐地指出,“爸爸,罗德只是不想看到自己的爸爸因为疼爱别人的孩子而忽视自己。”
皮尔的表情变得尴尬起来,“你…你知道了?”
艾莉西亚阴阳怪气地说,“我知道什么?知道您因为罗德和别的孩子打架,却只责备罗德吗?”
皮尔沉默了。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艾莉,你知道我和你母亲离婚的时候,家里的大部分财产都留给了你的母亲,我自己承担的债务吗?”
艾莉西亚,“所以您是把养育罗德的责任也一并甩给妈妈了吗?”
“当然不——”皮尔先是否认,但似乎他自己也觉得这话很没说服力,他颓然地止住话头,深吸一口气,用命令式的口吻说,“总之,我希望你能管住罗德,不要让她滥用她的能力,在这一点上,你一直做得很好,不是吗?”
艾莉西亚深深地看他一眼,她再次看到皮尔额头上的皱纹。
她忽然收敛了浑身尖刺,轻声问,“爸爸,你是在害怕吗?”
皮尔浑身一震,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艾莉西亚,眼眸里透露出一丝恐惧,那是对艾莉西亚的恐惧。
艾莉西亚觉得荒谬,继而又释然。
“你其实可以直接告诉我的,”艾莉西亚平和地说,“我和罗德的能力引发的事故,一定让你很困扰吧?”
皮尔张张嘴,他想说没有,但那个否认的单词像是卡在他的喉咙口,任他如何努力,也发不出声。
艾莉西亚笑了一下,带着点自嘲,“我很抱歉,爸爸,给你的生活带来了不幸。”
皮尔没想到艾莉西亚会突然这样说,他有点愧疚,忙说,“没,没有——”
“但是,爸爸,我没办法像你说的那样去约束罗德,你知道小孩子最喜欢和大人对着干了。我越束缚她,她会越逆反的。”
皮尔愧疚先是变成愕然,继而又变成带着点隐忍的愤怒,艾莉西亚几乎能从他眼底看到火光。
艾莉西亚只当没看见,她继续说,“罗德是个好孩子,她不是听不进道理,但前提是,您也要有道理。我不知道她去找您的时候经历了什么,但我想,她一定受到了伤害。小孩子的想法都很简单直接,谁伤到了她,她就会去找谁的麻烦,不是吗?”
皮尔大为光火,责备的话脱口而出,“那她也不能欺负别人!更不能恶作剧!”
艾莉西亚说,“爸爸,在责备您的孩子前,您不要先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吗?您说罗德欺负别人,那么一开始时谁欺负她呢?”
皮尔,“那个样子,谁还能欺负她?”
艾莉西亚冷笑,“您不就这么做的吗?”
皮尔哑然。
艾莉西亚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怼了皮尔而感到高兴,她为罗德感到伤心。可这个事又完全是皮尔的错吗?他也只是个普通人。
皮尔会爱他的孩子,但谁又能说他不能收回他的爱呢?
皮尔是一个父亲,但他也有着趋利避害的本能。艾莉西亚引起的事故让他吓破了胆,他对此感到恐惧。
艾莉西亚缓和了语气,说,“爸爸,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我不能保证过度的约束后罗德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或许她从此会变得乖巧,但也有可能变本加厉,不是吗?您也该知道,逃避是无法解决问题的。如果你觉得我们的能力很可怕,也应该告诉她,让她知道。如果你想要推开她,就更应该说出来,她不会听不明白的。”
皮尔骇然地看着艾莉西亚,似乎不明白,艾莉西亚为什么要这么说,好像她多残忍似的。
可艾莉西亚知道,真正的残忍不是把鲜血淋漓的现世摆在罗德面前,而是钝刀子割肉,让她在钝痛中失去了对爱的真切感受,对感情的正确判断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