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臣狡黠地将选择权抛给珍珍。

他，从不轻易替别人做选择。

当然，在漫长的生命中，有过意外。

珍珍感觉到生命的流逝，她心下已经有了主意。

“咬我吧。”

未来、堂本真悟、马叮当：“妈妈/雪姨/珍珍。”

珍珍扯出一抹脆弱的笑，她回头望着摇摇欲坠的黑洞入口：“我还想……等他们回来。”

她的孩子。

她的爱人。

她的朋友。

总要亲眼看着他们平安归来，才能瞑目。

珍珍祈求而又决绝地对马叮当说：“告诉小玲，如果我陷入疯狂，请她，一定、一定要杀了我！”

小玲，请原谅她的任性。

她只能赌一把。

赌自己不会陷入疯狂。

但，如果真有万一……大抵，也只能麻烦她了。

将臣深深看她一眼。

仰头之时，露出獠牙，身后伸出一对黑色翅膀将珍珍完全包裹住。

马叮当别过脸去，已是不忍心看。

未来哽咽着，哭泣着，几乎快要晕倒在堂本真悟怀里。

就连碧加都被一幕震撼。

千钧一发之际。

黑洞骤然剧烈抖动。

下一刻，两道身影被黑洞给送了出来。

“慢着！”山本一夫心急如焚，不顾一身狼狈，扬起手。

“圣灵珠，我带回来了。”

山本一夫小心翼翼摊开手掌心，圣灵珠许是感应到女娲后人的气息，当即从他手里飞出去。

直直没入珍珍体内。

将臣收起獠牙，将珍珍还给他们。

与圣灵珠合二为一，珍珍灵魂与身体所有的不适，在这一刻都被抹平。

通体舒畅。

那种神魂合一的感觉，实在舒心。

然而，睁开星眸时，珍珍却笑不出来了。

星眸倒映着两道身影，一道是山本一夫，另一道是——况天佑。

她拼尽全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玲呢？”

去的时候，是三个人。

回来的却只有两个人。

小玲呢？

为什么小玲没有跟他们一起回来。

更令珍珍无法接受的是，在山本一夫和况天佑回来的霎那，黑洞彻底关闭。

这下，他们才看清楚碧加手里的命绳——不知何时，丢失了一条。

****

通天阁

静悄悄的。

明明危机已经解除，御命十三死了，珍珍拿回圣灵珠，未来、碧加这些人都好好的。

可气氛真的很凝重。

谁都知道，珍珍和马小玲是挚友，她们的交情铁到能为对方付出生命。

事实证明，马小玲的确这么做了。

这一趟跨世之旅，除了拿到圣灵珠，并不是没有别的收获。

况天佑回去查看了，港城已经找不到复生的踪影。

看来，他成功了。

回到六十年前，成功阻止了将臣对复生下手。

这一世的复生，应该是寿终正寝吧？

命运到底还是挥舞了翅膀。

“不对。”珍珍瞬间抓住况天佑话里的漏洞。“既然你改变了复生的轨迹，改变了命运，为什么大家都还记得复生？”

这不符合时空逻辑。

提起这个，况天佑眼中闪过一丝心虚。

这扭扭捏捏拖泥带水的样子，山本一夫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替况天佑回答这个问题：“他去了第八号当铺。”

此话一出，众人侧目。

尤其是马叮当。

浅色的瞳孔变了又变。

马叮当似乎对八号当铺格外熟悉。

她走到况天佑面前，柔荑在他肩头轻轻一拍，果然，上头还残留着八号当铺的记号。

她问：“你典当了什么？换取保留与复生有关的记忆？”

况天佑闷着，顶着众人询问的眼神，最后才松了口：“爱情。”

异口同声。

与此同时，马叮当也说出这两个字。

况天佑倍感意外，她为什么会知道？

马叮当耸肩：“很好理解，你这个人，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你圣洁的灵魂。”

然而，可惜的是，走进当铺的是已经变成僵尸的况天佑。

僵尸是没有灵魂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爱情，可能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人，失去爱情，会变成什么样？

未来等人好奇的打量况天佑。

嗯，看着，似乎与从前没什么不同。

就连况天佑自己都这么认为。

在场恐怕只有马叮当，才能真正了解什么是典当爱情。

那意味着，往后漫长岁月，况天佑永远都不会再遇到令他心动的女人。

“看来，果然如传言所说。”

什么传言？

马叮当眸光微闪：“上一任当铺老板，专做亏本买卖。”

她曾提过，第八号当铺要的是无上价值的灵魂，一切典当都以此为终极目标。

上一任老板——韩诺，明知僵尸没有灵魂，却还接了这单生意，可不就是奔着亏本去的。

有了马叮当的解释，这事儿便过了。

见珍珍又耷拉下脑袋，马叮当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她的手腕处。

她失态上前。

握着手腕，翻过来覆过去。

“小玲的情况，可能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糟糕。”

马叮当举起珍珍的左手。

“这是马家的红绳铜钱，一般会将它送给最重要的人。”

“若红绳未断，那么它的主人就还平安。”

“若有一天，红绳断了，那便说明，红绳的主人已经魂归地府。”

马家的女人，不能谈情说爱。

所以，历代马家女人，有的将它送给亲人，送给挚友，送给令她心动却又注定无疾而终的男人。

是啊，马家女人虽任重道远，一生都为信仰和使命奔波。

但归根究底，始终是一个平凡的普通女人。

每一个女人的一生中，总会遇到一个令她难以忘怀的男人。

只可惜……

小玲太过年轻，还没来得及遇到那个人，就去了一趟危险之旅。

不过幸好，幸好她临走时，将红绳铜钱留给了珍珍。

珍珍的心情好比过山车，一会儿沉入谷底，一会儿飞上云霄。

堵在胸口的那团浑浊之气，总算吐了出来。

“红绳还在，也就是说，小玲没有生命危险。”

“她只是被留在六十年前……”

“只要我能够重新开启法阵，就有希望带她回来，是不是？”

珍珍迫切地想要寻求肯定。

马叮当不忍再次打破她的希望，点了点头。

其实，确切的说，珍珍所言的确是个好办法。

此法难就难在，妙善死了，想要学习她的阵法，需要时间。

“小玲一身本领，她一定能够坚持得住的。”

珍珍斩钉截铁，她亦是这般由衷希望。

纤纤玉手抚摸着红绳铜钱，珍珍暗暗发誓，她一定会倾尽全力，而灵灵堂她亦会替小玲守住。

待她归来，一切如初。

小玲，你一定要好好的，答应我。

【马小玲异世之旅，后面会出单篇】

马叮当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离开通天阁后，她没有在第一时间回酒吧，而是去了一趟灵灵堂。

马小玲迟迟没回家，马丹娜的魂魄找到了求叔。

求叔只知道与珍珍以及她腹中的孩子有关，再多的，也是一无所知。

这会儿，求叔正在灵灵堂安抚马丹娜，暗暗琢磨着，实在不行他亲自跑一趟通天阁。

“娜娜，你别太担心了，小玲做事一向稳妥。”

求叔这才将珍珍怀有魔星之事告知。

“那丫头和珍珍从小感情就好，许是因此被耽搁了。”

马丹娜这几日心头总是七上八下，时不时老是想起六十年前在洪溪村的事。

有种说不上的感觉，使得她倍感焦虑：“有事儿回不来，那电话呢，你打通她电话没有？”

“这……”求叔迟疑。

显然，马小玲的手机处于无人接听状态。

一人一鬼正琢磨着，门铃声响起。

马丹娜当然开不了门，去开门的求叔。

莫不是客人登门？

门外一片寂静，马丹娜察觉不对，喊道：“有求，谁来了？”

何有求没有回答。

他一向对马丹娜是有求必应的，着实有些古怪。

就在马丹娜按耐不住想要出去一探究竟时，求叔领着人走了进来。

静默。

这张脸，这个人，就是化成灰马丹娜都不会不认得。

马丹娜当即背过脸去，一溜烟钻回青铜鼎炉。

马叮当无奈失笑。

这个人，还是老样子。

死都死了，依旧是个任性的暴脾气。

马叮当当年离家的时候已经成年，她和求叔自然是认得的。

求叔叹了口气，他拍了拍青铜鼎：“娜娜，别这样，那件事都发生多少年了，何必还生孩子的气。”

青铜鼎抖了抖，还是不肯出来。

马叮当摇了摇头，使出杀手锏：“当年我答应过你，永远都不会再回马家。”

“实在是事发突然。”

“小玲出事了。”

求叔心头猛跳一拍。

马丹娜哪里还稳得住，当即现身。

听马叮当说完，马丹娜轻飘飘落在沙发上。

她喃喃自语，透着一股子不可置信：“所以，六十年前，遇到的那个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精怪，真的是小玲。”

那是一段马丹娜几乎快要遗忘的记忆。

那年，马丹娜还是个小姑娘呢。

那日，蹲在河边偷看帅哥洗澡来着……咳咳，这不重要。

不知打哪里跑出来个精怪，幻化成她的模样，口口声声唤她姑婆。

当年的马丹娜：开玩笑，她正值花样年华，哪里来这么大的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