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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因果(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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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和三十二年夏,烈日高照。宋时微强忍着夏日的倦意,来到了听雨楼。她和老师约好了,今日有事相商。

顾景已经到了,旁边站着的还有顾修然。

“老师。”

顾景抬眼看向宋时微,眼底带着笑意。他抬手指了指对面的凳子,“坐下说吧。”

宋时微在顾景对面坐下,顾景从袖口中掏出一封信件,推到宋时微面前。

宋时微拿起那封信,熟悉的字体映入眼帘。宋时微眉心不自觉地微皱起。

“那位春生先生又来信了?”

顾景点了点头:“你先自己看看。”

宋时微拆开信封,等看清信上的内容后,脸色越发严肃。

那信件上写了当年江都一案,押送赈灾银的官员的口供。

“阿棠,这是今日收到的信。”顾景开口道。

宋时微指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信笺,信纸泛着淡淡的墨香。字迹清隽,可却稍显虚浮,想来不是常用的字迹。

这已经是第三封了。

自从她重生归来,这个自称“春生”的人就一直在暗中相助。

准确来说,是帮助顾景。

第一次,他给顾景送来了阿雾,和秦晨逼良为娼的消息。

第二次,他送来了秦晨和太子相互勾结的证据。

就是这两封信,帮助他们除掉了秦晨。

起初她以为是陷阱,可每一次的线索都准确无误,让她不得不相信此人的诚意。

他们也曾处心积虑地去查过,可那人的能耐属实不低。无论是顾景还是宋时微,都查不到半点消息。

可他们如今在做的事情本就是危险,偏偏还有一个有能耐,又躲在暗处的人看着他们,这叫他们怎么能安心?

宋时微目光落在那最后一行字上:"城南柳巷破庙,人放在那。"

宋时微沉思片刻后,浅浅叹了口气:“老师您不要动,我晚点派人去探探虚实。”

顾景点了点头,“只是这人身份不知,又知晓我们在干什么,属实让人难安啊。”

……

夜色如墨,宋时微独坐书房,案上的烛火摇曳不定,在她凝重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

窗外传来更鼓声,已是三更天了。

她握紧手中的信笺,视线落在那落款的“春生”二字上。

这封来自春生先生的信,却让她感到莫名的不安却又带着几分希冀。

若是当真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那对他们是极有利的。

“小姐,丁原已经去了。”阿雾轻手轻脚地进来添茶,声音压得极低。

宋时微点点头,目光落在案上的烛火之上。

烛火忽然跳动了一下,她的心也跟着一颤。一旁的铜镜映出她紧蹙的眉头,那双眼睛里藏着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殿下,时间不早了,人丁原也不会带来沈家,不如您就先去睡吧。”

宋时微摇了摇头:“这种时候,怎么睡得着。”

阿雾看着宋时微疲倦的模样,欲言又止,“殿下……”

“不必劝了,你先下去吧。”宋时微挥挥手,声音有些沙哑。

阿雾走后,书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棂。

夜风裹挟着凉意扑面而来,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她摩挲着手中的手串,来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

突然,她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小姐!”丁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喘息。

宋时微快步走到门前,却又停住。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进来。”

丁原推门而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寒气。

“小姐,人确实在那。我审了一遍,确是当年押送赈灾银的官员,我将他关在听雨楼了。”

又是真的。

宋时微很难形容自己心里想法,一边对这位春生先生的帮助带有感谢,一遍有对他的存在不安。

她实在是不喜欢这种被窥视,被拿捏的感觉。

……

几日后是皇后的生辰,宋时微现在已经无法用生病为借口躲掉,只能老实去赴宴。

细细算来,这还是她成为沈棠舒后第一次参加这种宴席。

宋时微到了后便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待着,她想着那位春生先生,心中总归是不放心。

那晚过后,宋时微去见过那个人。也派人去查过那人的底细,确是二十多年前押送赈灾银的其中之一。

当年那些人都被杀害,唯他一人侥幸存活。

那位春生先生,不仅能查到他还活着,如今还能将人找到送到他们面前。

其中本事,宋时微不敢细想。

宋时微也曾问过那官员,试图从他口中问出关于那位春生先生的蛛丝马迹。

可那位春生先生谨慎得很,莫说见过了。那押送赈灾银之人,甚至连他的声音都没听过。

每次都是身旁之人代为询问,他只是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听着。

那人每次都被蒙住双眼,若非他之前当过官,耳朵还算灵敏,能察觉到还有一个人的存在。不然他甚至都不知道,之前的那几次闻讯,还有其他人在场。

她站在御花园的廊柱旁待了许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间的手串。远处传来阵阵丝竹声,皇后的生辰宴已经开始了,她却迟迟不愿入席。

夏日的风带着浓重的燥意,吹动她月白色的裙摆。她抬头望向远处的瑶池,那里是她以前常来的地方,她喜欢在这岸边躲清净。

忽然,她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如有实质,让她不由自主地转过身去。

瑶池的另一边,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那里。

他身着玄色锦袍,腰间系着一条暗红色腰带,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宋时微的心跳漏了一拍。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他的面容又隐在树影中。宋时微看得并不真切。

可即便看不清面容,宋时微都能感受到,那人那种与生俱来的孤傲气质,那种仿佛与周遭所有都格格不入的疏离感。

宋时微从未见过他。

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檀木手串,那人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那人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挺拔如松,步伐稳健,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寂寥感。

宋时微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小姐,我们不能再待了。”念春在一旁小心提醒道。

宋时微回过神来,两人往正殿走去。

正殿内,宋时微再次看到了那人的身影。这次,他不是独自一人。

他身边围绕着一群官员,他站在中间,笑着回应着所有人。

只是不知为何,宋时微总觉得他这人凉薄得很。

他虽是笑着,但是却目光淡漠。明明站在热闹的中间,却仿佛周围的热闹都与他无关。

朝中的官员她大都没见过,更何况是这般年轻的。

母亲徐芝开口唤她,宋时微收回目光,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抬头时,正好对上那人的目光。

这一次,她看清了他的眼睛。那双琥珀色的双眼,在阳光下明明那般通透,却莫名让人觉得深不见底。仿佛藏着无数秘密,却又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那人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仿佛从未看过她一般。

他的眼神依旧淡漠,却多了一丝探究的意味。

宴席开场,乐姬舞女们陆续上场,挡在了两人之间。

宋时微百无聊赖地应付着这场宴席,手中的茶盏已经凉了。说到底,这种场合她尚为公主时便不喜欢。

“思年啊,你与阿舒的婚期是否将近?”主位之上的宋弘和突然开口。

乍然提及自己,宋时微手中的茶盏差点脱手。

是啊,她差点忘记了,她原是有婚约在身的。她刚成为沈棠舒就被宋弘和赐婚,那人是大雍最年轻的状元郎,江淮直。

只可惜那人入仕之后,结党营私,排除异己,趋炎附势。彻底成为了宋弘和的爪牙,如今看来是亲帝派。

宋时微自然不喜这桩婚事,切不说她如今有事在身,就单论江淮直这人,她都是不喜的。所以借口病重,将原本在春日的婚期,硬生生拖到了秋末。

她想起昨日听闻的消息,那江淮直又在朝堂上弹劾了一位忠良之臣,那人被贬至边关,家破人亡。

“多谢陛下关心,确是如此。”

声音从熟悉的方向传来,宋时微猛地抬头,正看见江淮直开口回答宋弘和。那一瞬间,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怎么会是他?!

宋弘和看见宋时微这般表现,开口问道:“瞧阿舒这模样,怕是还未见过思年?”

宋时微还未开口回答,江淮直便先她一步回答了这个问题。

江淮直放下酒杯,目光在宋时微脸上停留了一瞬。“回陛下,臣公务繁忙,还未得空拜访沈小姐。”

接下来的话宋时微已经听不真切了,她没有说话,关于婚事的问题大都被江淮直和沈善回答了。

宋时微看了眼对面的人,那个人人为之不齿的奸佞之人,一个和自己脑海中完全不一样的人。

原来,他就是江淮直。

她的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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