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钟昭仪钟意兰缓缓走到殿中跪下说道:“既然小陈将军已有所爱,又怎么能让臣妾相信他会真心对待四娘,还请圣上体恤臣妾爱女心切,收回成命!”
方承尧脸上并不好看,但也没有言语,众人正屏气敛息。
这时太后陆嫣突然出声:“本也是一件美事,可毕竟也是婚姻大事,既是双方都不情愿,那便也不强求。”
“谢太后!”陈子洵谢恩后并没有起身。
方承尧面色渐渐有点变化,挥挥手,“罢了!”
方承尧免了钟意兰的礼,让她坐下,钟意兰这才款款地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看向方昭浅。这时陈家父子才谢恩起身,陈子洵跟着一脸不知所以然的陈其武立到了一旁。
沈安宁看着这位钟昭仪心中一阵疑惑,自幼在赤州长大的她自然是第一次见到钟昭仪,可为何钟昭仪却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一旁的阿月视线也一直紧紧跟着钟意兰,直到她落坐。
太后侧身看向方承尧,“圣上今日高兴,既然想成全一桩喜事,倒不如就成全了小谭将军和三娘吧!”
坐在父亲身后的谭谨微微歪过头看向了公主们坐的位置,正好和三公主方昭清目光对上,一瞬间,方昭清便红着脸微微低了头,谭谨只看到了她低头和自己错开的目光,于是也眼带落寞地收回了目光。
方承尧看着此景也心知肚明,谭守杰原本就是宫中金吾卫出身,当初先帝立国之初,为笼络人心,特意下令五品以内的官员,家中若有适龄的孩童可送进宫与皇子公主一同学习,他即位后也遵循着先帝这一指令。
谭谨身为谭守杰之子,当初就因为和皇子们年纪相仿,被选进宫同皇子们一起听学,更是从小在宫里长大,和方昭清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
方承尧扫了一眼底下的谭谨又看了看一脸羞红的方昭清,心中一番思忖,“此事……”
“自从湘儿远嫁去澧国,小辈们就五郎娶了门亲,如今个个都大了,我也老了!却还未能抱上曾皇孙,这宫里啊!也该是要有些喜事了!也热闹些!”太后虽然是说给方承尧听的却看着德妃陆如丽。
皇后陆如华闻言神色有些异常,片刻又恢复如初,也顺势看向德妃。
陆如丽是方昭清的生母,虽说谭家确实是个不错的亲家,方昭清和谭谨又从小就相识,肯定也不会亏待了方昭清,况且陆如丽也明白太后的意图,谭家镇守南方,如今正是圣上选太子的关键时候,不过是为了陆家拉拢谭家而已。
只是这谭家毕竟常年在边境,万一将来要是有个什么……陆如丽担心自己女儿的将来,可知女莫若母,她看了一眼羞红着脸偷看谭谨的女儿,便附和太后道:“是啊!圣上,三娘和小谭将军自小就相识,自是般配的。”
方承尧并没有表情,而是问道:“谭将军你觉得如何?”
谭守杰自然也明白自己儿子多年来的心思,急忙笑着上前回道:“公主若是不嫌弃,犬子定会好好服侍公主的!”
方承尧抬眼看了看已经把头低得看不见脸庞的方昭清,笑了笑,“那朕就做主了!为三娘和谭谨赐婚!”
“公主金枝玉叶,是犬子高攀了!承蒙圣上、太后和德妃恩赐,臣携犬子谢过圣上、太后、德妃!”
谭谨一直沉默着,直到最后了才和父亲一同跪下谢恩。
方昭清手中拿着一个草编的蜻蜓,脸上还有着没走远的笑意和红晕,看见谭谨父子谢恩后,笑着拿着自己的丝帕轻轻盖在了蜻蜓之上。
太后和陆如丽都很高兴,方承尧也笑了笑,“今日也算是成全了一桩喜事,各位将军请落坐吧!”
邵盛看着殿中谢恩的父子,冷哼了一声,又转头瞟向谭守杰位置后端,这时正好一个位置紧挨着谭守杰的男子看了眼殿中的谭家父子,端起来一杯酒在邵盛的注视下喝了下去。
方承尧喝了手里的酒又示意身旁的康公公倒了一杯,对着沈海道:“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如今看着小辈们都长大了,着实是欣喜,都说虎父无犬子,今日一看这两位小将军,果然也不输其父年轻时的风采,听闻镇北侯的千金今日也来了,可得一见?”
沈家立即起身行礼,沈安宁乖巧地跟在江秋妤身后,无视邵晨一脸的不屑。
“上前来。”方承尧见到沈安宁后,唤道。
沈安宁也不怵,大方得体的上前福了福,祝贺皇帝生辰。
“果然是仙姿玉色,你自小跟着镇北侯在平川长大,可曾想过进京啊?”方承尧如同老父亲般问道。
沈安宁微微抬头,太后随意地看着沈安宁,皇后陆如华则是面带笑容,俨然一副和方承尧成对的慈母脸庞。
“回圣上,洛京繁华无比,自是人人都向往的。”
“那你可愿到这洛京生活啊?” 方承尧倒是也不转弯抹角。
沈安宁自然知道她这次进京怕是会很难回得去了。
沈海一听这话立刻面色一紧,却也瞬间恢复如初,江秋妤更是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沈海上前,“圣上,小女自小在边境长大,微臣对她又是疏于管教,养得她的性子最是野调无腔、凡才简识。留她在洛京,微臣怕是更加难以管教了,又怕她冲撞了圣上,还是由微臣带回平川,将来为她寻个平常人家的夫婿上门,也算是全了微臣这辈子的一点心愿。”
方承尧笑了笑说道:“镇北侯这是什么话,朕见令爱大方得体,镇北候是谦虚了,况且若真如镇北候所说,何不让令爱和公主们一同听学,让这宫里的讲学博士教教,朕不时也会派朝中学识过人的大臣去教导公主们,这样一来镇北侯也就不必担心令爱的学识了,不也正好?”
公主们都坐得谦和恭敬,方昭溪看着陈子洵满脸担忧地看着沈安宁,觉得无趣,拿起桌上的酒一口便喝了下去。
“圣……”
沈安宁悄悄拉了拉沈海的衣袖,随后大方地回道:“谢圣上隆恩!”
方承尧反倒是顿了一顿,片刻就又笑道:“若镇北侯这般不放心,不如留下夫人在洛京照看着,你在平川也能放心!”
“圣上!我既是同公主们一起听学,自然不敢放肆,这洛京也比平川方便,要什么有什么的,又有家仆伺候,相较于我,远在平川的阿爹更是需要阿娘的照顾。”
“这女儿家自然是和娘亲在一起比较好,朕也不愿做那让人骨肉分离之人。这样吧!朕封江夫人为一品镇国夫人,就留在洛京,镇北侯一直在边疆守护姜国,回来时也要有地方吃口热饭。”
沈海还想说什么,最后看着方承尧的神色也没再说出来,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行礼谢恩,在陈家父子和张千等人担忧的眼神中落坐了。
“从澧国送来了一批舞姬为朕祝寿,今日朕就同镇北候和各位爱卿一同观赏一番。”
澧国和姜国素来交好,尤其是前几年大公主方昭湘前去和亲后,两国更是重视着这种亲家关系,此次方承尧寿辰澧国专门送来贺礼和一批舞姬前来祝寿。
坐在皇后身边的邵贵妃邵欣笑着劝道:“圣上,皇子们为圣上寿辰都准备了礼物,不如先看看再来赏舞?”
“那就呈上来吧!”
邵欣得到允许后转头看向皇子们坐的方向,最先起身的是十皇子方景淳,得到母亲的示意后迫不及待地走上前了行礼。然后命人把礼物抬上来,好一会,四人抬着一个精致的大木箱子上来。
方景淳一脸得意,“父皇!儿臣给您送上从东海来的一颗夜明珠,此珠晶莹剔透,发光时方圆十里如同白昼,儿臣见到它时就想起父皇也像这夜明珠一般照亮姜国各处,所以儿臣特意寻来给父皇献上!”
方承尧笑着点了点头,邵欣见状立马接道:“圣上,淳儿找这颗夜明珠可是费了不少心呢!可见他对圣上的孝心!”
方承尧笑道:“好,夜明珠好!淳儿今年也有十八了吧?”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面面相觑,表情各有精彩,沈安宁规矩地坐着看着陆家和邵家的热闹。
方景淳开心地回道:“回父皇,儿臣今年是满十八了!”
邵欣又即刻接道:“淳儿之前还说要好好用功学习,想着将来也能和他的哥哥们一样,在朝堂上为圣上分忧呢!”
方承尧笑道:“是吗?那明日便也过来同你的哥哥们一道学习吧!”
“淳儿还小,不如再过两年再说吧!”
太后的声音传出,语气不像是在和皇帝商量,更像是在命令。
众人闻言都看向了太后和皇帝,又不敢太过放肆,方承尧似乎想说什么,沉默了片刻最后却又没发出声来。
沈安宁自己倒了一杯酒,整个姜国无人不知皇帝孝顺,太后仁慈,可如今看来圣上和太后的关系并不像传闻中那样。
“十八岁也不小了,他的哥哥们除了六郎和九郎,哪个不是十四五岁就开始学习处理政事了?太后也不要太过宠溺孙儿了,到把孩子给宠坏了!明天就过来吧!也该好好学一下怎么处理政事了!”
方承尧虽然是在反驳太后,却也给太后留足了面子。
太后似乎没想到方承尧居然会在百官面前反驳自己,但毕竟身为太后,惊诧在脸上一闪而过,转而是得体的仪容。
方承尧又道:“淳儿既已十八了!是要出宫立府了!正好趁着今日朕便封你为鲁王,以后要好好向兄长们学习!切勿懒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