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渝抬头道:“镇北侯府的侍女,阿月!”
闻言,众人皆安静了下来,太后脸色有些难看,盯着方景渝看了一眼后,又转头看向江秋妤,孙雪燕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盯着方景渝的阿月。
方承尧沉默地看了一眼苏映婵,见她正看着自己儿子,于是回过头道:“既是镇北侯府的侍女,你是如何认识的?”
方景渝答道:“之前京中瘟病盛行的时候,儿臣曾去帮忙,在那时认识的!”
方承尧见苏映婵正看着自己,于是也看向苏映婵,他并不想方景渝和沈家牵扯上关系,更何况还是沈家的侍女。
白雪道:“晋王殿下!一个侍女而已,殿下想要便向江夫人求来便是,也不妨碍殿下娶文小姐,何来耽误了她一说!”
方景渝看了一眼自己的娘亲,随后掀袍跪下道:“父皇!太后娘娘!儿臣本想阿娘正在病中,不宜谈论这些事,现在既然父皇和太后娘娘提起,儿臣也就顾不得这些了!儿臣此生只想娶阿月一人!”
方承尧和太后的脸色越发难看,方承尧道:“不行!一个侍女,如何能做王妃?”
毅王妃周紫玉闻言身形一顿,一旁的陆如丽见状抬手按在了她手上,方昭潇紧挨在母亲身旁,见母亲这般于是也学着将自己的小手放到了周紫玉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周紫玉微微抬起头看了她们一眼,心跳慢慢缓和下来,才听见前方跪着的方景渝道:“那儿臣便不要王妃!”
方承尧盯着前方跪着的方景渝,这时苏映婵在阿皎的搀扶下缓缓走到儿子身旁跪下,只是因为还生着病,身体一晃,方承尧立即紧张地就要起身,苏映婵跪好后看着儿子笑了笑,随后才回头道:“圣上!太后娘娘!臣妾以为,再合适的人也比不过心爱的人,臣妾身为六郎的母亲,只求六郎一生平安健康快乐就好,旁的都不想强加给他,求圣上和太后娘娘成全!”
方承尧闻言,沉默地看向跪着的苏映婵。
太后轻笑一声,道:“什么心爱之人,无非是些年轻又好看的皮囊,现在觉得是此生唯一,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六郎年轻不知事,淑妃还不知吗?任由他胡闹?”
苏映婵拉住了正要说话的儿子的手,道:“将来之事臣妾不知,但现在,臣妾知道,六郎喜欢这位姑娘!不管姑娘出身如何,只要是真心待六郎就好。”苏映婵缓了缓,“臣妾自知没有多少日子了!太后娘娘也为人母,想必知道臣妾若是……最放心不下的莫过于了六郎了!臣妾想若是能看见六郎和相爱之人相守,臣妾便也就能放心走了!”
太后眉头紧皱,侧头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方承尧,方承尧不知在想什么,康公公上前躬身轻唤了一声,“圣上?”
方承尧这才收回看着苏映婵的目光,冷冷道:“此事容后再议!摆驾回宫!”
说完方承尧就起身了,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映婵后转身离去。
太后见状,也挥袖离开了!众人送走了方承尧和太后,才一边纷纷地小声议论起来,一边往回走,方景渝和阿皎一起扶起苏映婵,苏映婵笑着拍了拍他的手就离开了。
方昭溪看着方景渝,眼中满是不解,随后跟着母亲离开了。方景渝回头小跑向阿月所在处,先向江秋妤和孙雪燕行了一礼,随后看向阿月道:“我有事想和你说!”
江秋妤回头看了一眼阿月道:“殿下!今日时候也不早了……”
“夫人……”阿月的声音打断了江秋妤的话,江秋妤回头看向阿月,见她只低着头不说话,随后叹了口气向阿月道:“早些回来!”
方景渝道了声谢,就带着阿月离开了!江秋妤和孙雪燕也离开了,众人都纷纷退场后,邵暮依旧坐在原处看着方景渝和阿月离开的方向,王明珠正要回府,回头见她正在发呆,道:“发什么呆!走!”
邵暮缓缓抬头看向王明珠,满眼祈求,却不见开口。王明珠厌恶地甩了手就离开了,山桃想要扶邵暮起来,邵暮抓着她的手道:“怎么办?”
山桃看了一眼周围已经没了什么人,道:“小姐!不如我们去求求老爷?”
邵暮想了想,随后立即起身,两人急忙往邵府赶。
方景渝和阿月走到了一个满是桃花的水旁,方景渝回头见阿月眉头紧皱,“阿月!对不起!我不该擅自做主,应该先问问你的想法的!”方景渝低着头偷看着阿月,“但是……我觉得我的心意你应该能明白,只是……你呢?阿月!你愿意和我相守一生吗?”
阿月低着头,“可是……你不知道我的出身,你……”
方景渝急忙道:“这有什么关系!不管你是何出生,只要你是你!是阿月!我就喜欢!”
阿月一愣,抬起头看向他,心中不知在想什么,沉默了许久后道:“你真好!”
方景渝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一旁水中的桃花荡漾,“你比我好!”
阿月也红着脸看向了一旁,方景渝偷看了阿月几眼,随后道:“今天的桃花真好看!”
阿月看了看周围的桃花,觉得似乎是比往常要好看,方景渝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上次听你说起月见花,我就去翻阅了许多书籍,还真让我找到了!原来这种花只长在赤州以北,难怪这些年都未曾听过!”
阿月闻声一怔,方景渝笑着,又道:“书上只有文字,并未画下月见花的模样,将来若是有机会,你带我去看看月见花怎么样?”
阿月抬头,见他满眼笑意,垂眸道:“平川有一处长满月见花的山谷,平常少有人去,小姐没事的时候就会过去练武,久而久之那处就成了小姐练枪的地方,我时常就坐在一旁看着她练,有时候我躺在花丛中睡了一觉了,小姐还未练完,或是我有时饿了,小姐就会给我烤野兔吃。”
方景渝笑着看着她讲,随后问道:“满山谷的月见花,想来一定很美,以后你一定要带我去看看!只是我还不会烤野兔,不过我会学!那时,我烤给你吃!”
阿月抬头看向他,方景渝脸色微红的笑着,一旁的湖水像是映到了他的脸上,许久后阿月点了点头。
沈安宁回来时见众人都已经离开了,于是自己也往回走,忽然察觉到一处不太友善的目光,沈安宁抬眼望去,是正看着自己的穆文钦,沈安宁只瞟了一眼就继续走自己的路。
还未走片刻,就见自家马车和陈府的马车都还在,虽然其他的马车都已经离开,但沈府和陈府的马车相伴也不显得孤单,阿忠本在和陈府的车夫聊着什么,一见沈安宁,便立即一边挥手一边笑着唤道:“小姐!小姐!”
沈安宁走近后,阿忠指了指马车,小声道:“夫人和孙夫人在!”
沈安宁点了点头,提裙上了马车,刚进马车晴云和彩云就起身让了位置问了礼,沈安宁看着阿月不在,又见几人面色不对,问了礼后忙问道:“阿月呢?”
晴云小声道:“小姐!阿月被晋王殿下叫走了!”
沈安宁闻声一怔,随后回过头看向江秋妤和孙雪燕,孙雪燕见状急忙道:“你是不是知道她和晋王的事?”
沈安宁回头看向晴云,晴云简短地将刚刚方景渝求娶阿月一事告诉了沈安宁。
沈安宁听后一愣,若的刚来洛京那时,沈安宁确实看不明白,但现在,若说她看不出阿月和方景渝之间的事,那她自己也不相信,她犹豫了片刻,向孙雪燕点了点头。
孙雪燕一拍大腿,“糊涂啊!”
江秋妤眉头微皱,“若他是真心待阿月倒也好,只是身为皇家子嗣,就怕将来阿月受了委屈!”江秋妤想了想,“阿宁,你说该如何是好?”
沈安宁道:“如今圣上还未明言,且先等等,我去将阿月带回来!你们先回府吧!”
江秋妤听后点了点头,道了声小心,就看着沈安宁下了马车,随后两辆马车往城内赶去。
邵暮急急忙忙地回到了国公府,得知了邵盛在书房见客后便向书房跑去。
书房内的邵盛坐在书案旁,手中将一封信装好,递给了书房中间站着的人,“一定要亲手交到吴涛手上,小心行事!”
那人拿了信行了礼就转身离开了,这时雷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听闻南州的战事已经稳定了许多,照这样下去,等陈家父子空出了手,看来这位吴将军的日子不会好过了!”
邵盛自然知道是谁,能悄无声息的进来自己的书房本来也没几个,最近倒是有一个总是时不时的出现,他头也没回地问道:“雷先生还真是消息灵通!不过雷先生怎么还来?就不怕我叫人将你抓起来吗?”
雷炎笑着在邵盛书案旁坐下,“既然我人已经在这了!便任由中书令处置了!”
邵盛回头看着坐在自己位置上的男子,“你家主子不是已经放出来了?下月初就能回去了!你还想要什么?”
雷炎缓缓抬头,正要说话时忽然听见书房外有人前来,步伐匆匆,细听是个女子,他想了想,或许是王明珠,于是装作没有发现,依旧看着邵盛准备开口,谁知他还未出声,邵暮就直径冲了进来。
“阿爹!”
邵盛吓了一跳,急忙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阿爹……”邵暮也自知不该无礼,正要解释,忽然见到坐着的雷炎,她不知这是何人,只是想来是邵盛的客人,于是低着头认了错。可是她又不想转身离开,紧跟而来的山桃见状,赶紧低着头上前求了邵盛几句,随后想拉着邵暮离开,邵暮却像是定在了原地。
邵盛从未见过这样不知礼数的邵暮,心中有些疑惑,可碍于雷炎在这,还是怒道:“出去!”
雷炎看着此情此景笑了笑,随后起身道:“中书令,我们的事不急,你先处理府中事务吧!我就先告辞了!”
说着雷炎大摇大摆地从邵暮来的门口走了出去,却留了个耳朵在书房中。
邵盛见雷炎走了以后,挥袖转身坐下,不耐烦道:“什么事!”
邵暮这才缓缓上前,跪下道:“求阿爹成全女儿!”
邵盛端起茶正要喝时,才发现茶已经冷了,于是又放下,“成全什么?”
邵暮低着头犹犹豫豫,邵盛不耐烦道:“说!”
邵暮抬头道:“求阿爹去向圣上求情,女儿……女儿心悦晋王殿下!”
邵盛像是吃了一惊,“谁?”
邵暮却好像突然来了勇气,将头抬起看向邵盛,“晋王殿下!”
邵暮见邵盛听后未发一言,赶紧又道:“晋王殿下的母妃淑妃娘娘不是陆家的人!”
邵盛看着邵暮,如今邵家一心想助方景澄夺得大位,若还扯进来一个方景渝岂不是乱了军心,更何况关于邵暮的一切他都没办法做主更别说婚事了,想到这他怒道:“身为女子!你看看你说得什么话?此事休要再提!回去!”
邵暮急忙道:“阿爹!算我求你了!”
山桃看着自家小姐快要哭出来了,于是壮着胆上前,“老爷!山桃求你成全小姐!要不然晋王殿下就要娶那个阿月了!”
邵盛哪知道谁是阿月,只一拍桌子,已经冷了的茶立即倒了,吓得山桃赶紧低下了头,怒道:“你身为一个女子,竟然如此不知廉耻?你的娘亲到底是怎么教你的!还有你!怎么照顾小姐的!竟也跟着做这种不知廉耻之事!我看你是不想待了!”
邵暮一听便楞了,一旁山桃赶忙低头认错,口中一直念叨着:我错了!求老爷开恩!
邵暮这才道:“阿爹!这事和山桃没关系!是我的错!”
邵盛起身一挥衣袖就离开了!留下绝望的邵暮和还在一直磕头的山桃。
方承尧回到宫里后便一直待在御书房,身旁的康公公见他一路上脸色都十分难看,安静地站在身后,御书房内十分安静,个个都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这时忽然有一个小公公上前像是有事禀报,康公公看了一眼方承尧的脸色,于是示意了一下那个小公公,小公公才开口道:“圣上!晋王殿下在外求见!”
方承尧未发一言,康公公见状眼神示意了一下那个小公公,小公公便退了出去。
还未片刻,又一个小公公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康公公正要开口,又见那人是惠兰宫的小公公,这才住了口等着,那人急忙跪下道:“圣上!淑妃娘娘……咳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