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在发抖，察觉异常时，两人已行完对拜礼。

玉浊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心跳声变得很快，浑身从内到外的热意，让他的脸发烫起来。有过第一次发作，第二次再出现状况时，玉浊便很快知道这是因为那枚情蛊。

他在玉雪亭躺的数月，因为陷入沉睡，蛊没有爆发，然当下，蛊的发作没给他任何反应机会，他身子一软，一时连站也快站不住。

梦悬借力握紧他，好在礼结后，他们回了房间。

梦悬：“师尊的蛊发作了？”

玉浊挣开抓住他的那只手，在床上蜷缩成了一团，越来越热，他便将自己裹的更紧。

梦悬坐在一旁，在等，须臾后又把人抱了起来，“师尊为何不碰我？”

“是啊……师尊又为何碰我呢……”，他自言自语，“可现在我们是道侣了，师尊。”

梦悬压抑着某种情绪，“我们已经不同了，这样你也不碰我吗？”。

“还是你本就厌恶我，又想抛弃我……”

前言不搭后语，玉浊不解梦悬所谓的抛弃，到底是他受伤离开的数月？还是另有所指，他道：“先离我远一点。”

梦悬的靠近在当下无疑会让蛊发作的更厉害，他并不想变成那副样子。

玉浊不知自己能忍多久，蛊能摧毁人的意志，就同上次一样，他最终会变得不像自己，那般任人宰割，他不喜欢。

这件事本就是错的。

玉浊一时看不清自己的心，他明白自己在意梦悬，他们的距离也早就超越了师徒，可某些事，他的确不喜欢。

“师尊……”

梦悬叫他，嘴里不知何时含住了一枚丹药，离得近时，他闻到了苦涩的药味。

梦悬不知第多少次给他吃奇怪的东西，玉浊紧闭口齿，梦悬便强制的往他嘴里送，掐着他的喉咙想让他吃下去。

挣扎之时，玉浊打了人一巴掌，“滚！”

第二次……同样的原由，这人强制喂他吃不明来路的东西，完全不经过他的同意。

梦悬愣了愣，又凑过来强行喂他，苦涩的味道混着两人的唾液，玉浊被迫往下咽，眼底起了一片红意和水雾。

“你疯了？！”

“师尊说的是，弟子是疯了！”

“你可以爱世人，可以爱天下！！！你可以为了他们，就毫不犹豫的抛下我，……我永远都是最后一个！！！永远！”，梦悬声音抖的厉害，说着渐渐生出哭意，“你不是爱他们吗？你这么爱……我便杀光他们，你不在我身边的每一日，我就杀一日，直到将他们屠尽，一个不留！”

“他们都该死！”

“全部都该死……”

“师尊……你看看我……”

“不许抛下我！”

黑色魔纹在短时间内爬满了近半张脸，梦悬情绪开始失控，大口喘着气。

这么严重的魔气侵蚀，必生反噬。

“我说过，我没有……”，玉浊想控制住这人，可他偏偏蛊发作了，意识渐渐不清。

“你先冷静，听话。”

玉浊手被钳制住，这人又开始吻，从上到下，他整个人被压在身下，衣物被扒了近半。

狼狈不堪，在一片混乱里，玉浊强行运清神咒，想让人尽快平静下来，结果一口鲜血喷出。

呛咳声伴随着血往外流，玉浊觉得好痛，他的心口，连接着整个五脏六腑都在痛。

“师尊！？”，梦悬很快发现了他在吐血，那双漆黑的眼睛此时透出了一点白色，“师尊？”，再一次呼唤，玉浊没有应声，梦悬顿时急出眼泪，那张爬满魔纹的脸，既恐怖又诡异的在流泪。

伸手帮人擦着嘴角的血，梦悬抱着人，握住他的手腕狂输灵力。

“师尊！？”，梦悬急着道：“我错了！”

“弟子错了！！！”，他声音发哑。

他太害怕，数月前这人突然就消失了。

师尊的魂灯灭了，他急着想护住那灯芯，可闽南却要杀他。既要杀他，他便杀了那人，抽了他的魂魄。

没有踪迹他便去寻，可密林里，奇时只留给了他留影石，他一遍遍的目睹师尊被杀，便再也控制不住那股力量。

他失控了。

想杀更多的人，想要泄愤。甚至，他渐渐记忆开始混乱，分不清自己活在何处，是身处前世那片漆黑的混沌之中，还是真的重活了一世。

前世师尊撇下他一个人死去，这一世，还是撇下他。

他不知道什么是真的，怀疑着所有都是假的……他把自己困在了黑暗里，每日都在询问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重新再见到师尊，他能想的只有把人困为己有。带着回到魔渊，他们成婚修成道侣，最后，为了让人能够听话，能够乖乖待在他的身边，又喂人吃下一味丹药。

他以为这是对的，这是他所求的。

可师尊被气的吐血，因他而伤……手上全是师尊的血，他在他的怀里，气息微弱。

梦悬心脏在抽搐发痛，紧绷的神经濒临崩溃，为什么？到底为什么？！魔渊境内，地面剧烈晃动，地面出现了数不清爆开的裂痕。

每任魔主的精神力不稳，又或身体受了重创，就会发生诸如此类的奇怪现象。若是魔主陨落，整个魔渊的生灵都会陷入沉睡，沉于地下，直到新的魔主力量传承。

殿堂内，一派魔修和主事门主正在吃酒玩乐，终于彻底放开没了约束，不想一时地动山摇，酒盏吃食摔了一地。

“是何人闯入？”，迷迷糊糊说着。

颜巫就近踹了青蛮一脚，“闯入个头，魔主出事了。”

不止是她，凡是宴上没喝醉的，都瞬间知道魔主出事了。几位门主慌手慌脚，忙掐了缩地阵赶往魔主的殿房，不久后，齐齐在殿房外跪了一排。

“主上？”

门内没有回应，颜巫向前跨了一步，大声道：“主上，我们察觉魔渊内有异象，主上可有受伤？”。

没有回应！！！

没有回应便是真出了事，寻常来说，这位主上在他们话没说完时，就会震出道灵力让他们滚了。

几人争先恐后全冲了进去，一阵手忙脚乱，进到门内，就看见了那床上场景。

两人紧紧相依，一人抱着另一人还在输灵力，床上白色的被褥到处都是血渍，一时分不清是谁的血。

“主上？……仙长？”

颜巫疾步走近，见两人皆是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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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浊睁开眼，看见了一张放大的年轻女子的脸，那女子见他醒了，顿时喊了声仙长。

胸腔的疼痛还在，但能感觉好了许多，从床上坐起，“梦悬呢？”

一幕幕画面在脑海闪过，梦悬当时的状态很差，遭遇反噬可能极大。

“仙长，你往那边看。”，寻人视线一回头，梦悬安静躺在他身边，脸上的魔纹少了一半，还在沉睡，

颜巫道：“可能输灵力输太多了吧……魔主很虚弱。”，只是输了灵力，堂堂魔主怎会虚弱？可颜巫实在找不到好的解释。

“他渡了灵力？”

“是。”

“仙长伤的很重。”

颜巫道：“仙长中的毒素影响五脏六腑，不能太动气。”

玉浊揉了揉额，点头。

气急攻心，又是那般场景，他原本的伤就被带了出来。

“那仙长先好好休息，有事唤我，门外有人守着。”

“嗯，”，玉浊想起件事，“魔渊可有地图？”

颜巫道：“图纸是有的，不过……若是图纸丢失，难保修士闯入做些什么。”

玉浊明了，不再询问。

他到底是仙门中人，仙魔之间本是敌对，要寻到出路，归还那些魂魄，他只得另寻他法。

回过头看着梦悬，玉浊探了探人的手腕，体内平息，状况是稳定下来了。

玉浊下床，有东西缠住了他，一根粗壮的黑色藤蔓往他身上爬，环住他的手不让他走，他摸了摸，那东西便再往上爬，玉浊听到了一声模糊的师尊，是这东西发出来的。

或许他的猜测有误。

比起这是独立的一个个体，它更似梦悬的一部分。

玉浊坐在床边，最终那也没去。

魔渊内不见阳光，屋内的光都是燃烧的幽火带来的，玉浊不知在坐了多久，身体每到入夜的嗜睡本能，还让他睡了一觉。

等再次醒来，手上缠着他的东西还在，玉浊重新查看了梦悬的身体，见他脸上的魔纹又退去一半。

情况在一点点在变好……

玉浊心情好了些，依旧守在人身边。

同样的姿势让他的腿脚麻木，玉浊摸索着换为跪坐，膝下枕着被褥，并不会觉得疼。也是这时，梦悬醒了，玉浊看到那双眼睛睁开，见那本侵蚀布满黑意的双眼多出了一些白色。

“醒了？”，玉浊问着，“有没有不舒服？”

两人对视，梦悬一顿，淡淡应下，他坐起身，不知说什么，一时无言，两人陷入沉默。

玉浊也卡壳了。

昨日闹得那般，现在他要做些什么？

梦悬还没有完全稳定，至少那双眼里还有侵蚀的黑意，脖子上也还有没褪去的魔纹。

他是师尊，要踏出这第一步。

手捏了捏，片刻后，玉浊抬手凑近去摸了摸梦悬的头，掌心发丝柔软，同年少时的触感相同。身高体型差距，他做这个动作要直起身，如此便也对上了梦悬的眼眸。

黑色的瞳孔发颤，梦悬垂了垂了眼睫，像是做错事般的逃避，视线微微瞥开。

“好了，没事了。”，玉浊说着，又轻轻摸了摸人的脸颊，他很想让这人知晓，他不是一个人，自己也不会抛下他。

从今往后，他会一直待在这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