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靠靠！！！听听这贱到至极的话！！！
墨银噌的一下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幻象中的淮阴反应和墨银一模一样，登时怒指着萧凌：“阿尘你听听他说的什么？！魔者修道，成何体统？何等荒谬！”
江暮白面色一沉，魔者修道，成何体统……
“他之前残害了我们多少仙友？如今你将此等穷凶极恶之徒带在身边，就不怕有朝一日引火烧身？！”
墨银连忙点头，一个从无间黑暗诞生的魔尊要跟着自己的死对头修行，这话说出去谁信？
只是当墨银再次抬头看向萧凌之时，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油然而生的恐惧感。
是的，恐惧。
因为画面中的萧凌似有一瞬在透过幻象盯着他自己，让他回想起被封印八百多年来的无尽黑暗。
可归尘总是给人带来一股莫名的安全感，只见他起身拍了拍淮阴的肩膀，安抚道：“他自愿被我下了控心蛊，这下你可放心？”
“什、什么？！”
淮阴仿佛是听到了让他怀疑人生的话，诧异不已地看向萧凌，后者则是不屑地嗤了一声。
他没听错？萧凌为了跟在归尘身边，竟愿意把自己的性命交于他人之手？！果然魔界之人的行事风格当真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理解。
墨银却听不明白，转头问身旁的江暮白：“喂，那控心蛊是个什么东西？”
江暮白紧紧盯着画面中的三人，仿佛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随口解释道：“被下此蛊之人，不论成仙成魔、修为高低，生死皆由下蛊者一念之间。”
墨银眉心一跳，这、这……这萧凌到底想干什么啊？据他所知，萧凌那艹天艹地的性格本应该谁也不服才对，怎么会愿意将自己的命门交付于他人之手？！更何况此人还是他的死对头。
看来八百年前发生的事情，可远远不止在古书上记载的那么简单。
江暮白自到云梦泽以来，听到的都是以归尘与萧凌为首的仙魔两界势不两立、水火不容的传闻。哪曾想，他们私下竟还有过交情？
若不是亲眼所见，江暮白万万也是不敢相信的。
归尘、淮阴……等等？！
江暮白敏锐地发现，他和墨银在画面中所见到的淮阴，耳边并没有痣！
晓山青曾和他说过，当时他被晓山青当成怀疑的对象，就是因为江暮白耳边上有着和淮阴一模一样的痣。后来他们二人到静幽岛掘开淮阴之墓时，也的确看到那尸身上有着一模一样的痣。
而晓山青得知这个信息，是从古今阁的史书中获得。那么，眼下只有两种可能。
一，晓山青所查阅的资料记载到淮阴的尸体，全部被人动过手脚，真正的淮阴耳边根本就没有什么痣，一切都是背后之人的刻意安排；
二，眼下他所见到的淮阴，是假的。
但江暮白更倾向于第一种可能，归尘与淮阴相识多年，若淮阴被人冒充，归尘不可能毫无察觉。所以，只有可能是他和晓山青都被幕后之人所迷惑了。
会是江九思动的手脚吗？目的是为了让晓山青对他起疑，转移视线？
“喂！”墨银突然喊了他一声，“变了！”
江暮白这才察觉幻象发生了变化，原本背对着他们的归尘早已离开，只剩下淮阴、萧凌二人仍在对峙着。
淮阴始终认为萧凌绝对是别有用心，可他做不了归尘的主，只能恶狠狠地对着萧凌道：“你接近阿尘究竟是什么目的？！”
萧凌悠然自得地在淮阴面前坐到了归尘方才所在的位置，斗篷下的脸却一直隐在暗处：“你怕什么？担心本尊将归尘吃了不成？”
淮阴眯了眯那双细长的眼睛，透露出极为危险的意味：“外界都在传你将阿尘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处心积虑地想打败阿尘。打不过你便与你那两个属下去四处危害人间，给仙门百家带来多少麻烦？你们身上背负了多少条人命你可还记得？！”
“也不知你是不是以潜心修行为幌子，暗地里让魔灵双煞秘密在造什么孽！如今你做出一副弃暗投明的模样，实在教人觉得虚伪至极！”
淮阴这番话，险些让江暮白推翻自己先前的猜测。因为眼前的淮阴，一言一行都实在不像是会做任何违背归尘之事的模样。
幻象中的萧凌忽然哈哈笑出声来：“你以为归尘就是什么好人吗？淮□□长不妨去问问，他到底将本尊最得力的两位下属如何处置了？”
淮阴当即不悦：“阿尘不是好人，难不成你是？此外，你若诚心向善，却从来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萧凌反问，仿佛窥透了淮阴的内心，“淮□□长何必对容貌一事如此执着？魔界之中长相丑陋的魔物数不胜数，可它们却未必会为此困扰。因为在生存和权利面前，容貌长相无足轻重。”
萧凌站起身来，远处看过去两人的身高几乎持平。
萧凌斗篷之下的嘴角勾起：“另外，淮□□长又怎知……本尊不是为你而来呢？”
“或许，本尊就是为了接近于道长……而心甘情愿地服下了控心蛊，来到这仙门之中呢？”
“你！”淮阴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浑身一阵恶寒，那张原本因胎记显得狰狞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哈哈哈……”
随即萧凌便在淮阴错愕的眼神当中仰天长笑而去。
淮阴望着萧凌离去的背影，满是忿恨。
可恶！竟让萧凌这般糊弄过去了。淮阴不仅什么也没问到，还被恶心了一回，直道这魔界之人果真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货色。
幻象中的画面到此也就结束了，江暮白和墨银两人皆陷入了沉思。
江暮白问道：“我听闻，当年你与萧凌一战后，他的法器月溪明留在了你的身上？”
墨银闻言，虽有些面色不霁，却也实诚：“不错。”
江暮白风轻云淡：“若这法器能受我驱使，是不是就证明我与萧凌有关？”
“理论上，没错。”
月溪明与魔尊萧凌同时出世，一出现就为萧凌所用，认了萧凌为主。
这世上唯有萧凌，无人可使。
但是这江暮白有没有搞错？之前还不承认自己和魔尊萧凌有什么关联，此刻又求着他来给自己打脸？！
他非常明显地翻了个白眼，不过……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他最近还一直苦恼着该怎么证明自己的直觉没有错，现在江暮白主动求他打脸，他怎么能拒绝？！
可是他仅有三片护心鳞，之前为了加固人魔交界线已经用掉了一片。一旦月溪明被重新唤醒，以他目前状态……是否还能够支撑得住？
感觉到江暮白貌似有些怀疑自己，墨银不禁有些得意：“本座早说了你与那魔尊萧凌有着一样的气味，方才进封印之前，那老头还说你就是魔胎！敢情你本就是魔界中人，竟还在仙门众派之内当起了仙君？”
“如今一看，你与那萧凌不仅连以魔界之身混迹在仙门的行为都如出一辙，甚至连身形也有七八分相似。这回，你又当如何辩解？”
江暮白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倒也不会托大，认为自己就是那魔尊萧凌，这也并不是什么值得他得意的事情。
只不过，的确去墨银所说，方才在幻象中的萧凌，除了戴着斗篷看不清样貌外，那身高实际上和江暮白他自己竟也是大差不差。但左不过是因为他们都是魔界之人，魔界之人身形普遍高大，这一点他一直都知道。
但江暮白坚信，他和萧凌，没有关系。
“阿寻的话你不信也罢，本君没义务向你解释。”
说完江暮白便转身向这院内走去，与其在这和情敌争论，还不如赶快将他的小徒弟找回来。
越拖一会，萧寻的危险就多一分。
墨银摸不着头脑。喂？这人刚才的意思不是要自证吗？当真是变化无常。
*
归尘内院。
当那把放置在桌上的琴被淮阴以十分轻柔的动作打开时，萧寻的心情莫名有些难以言喻。
没想到当初江暮白让他送给林牧时的霜天琴，竟是送到了归尘道友——淮阴的手中。
回想起那一日林牧时激动到无以复加的神情，当真是没参半分虚假。
看来是淮阴算准了今日会回到这里，所以便提前把霜天琴收到了乾坤袋中，放回了原位——物归原主。
“小亭玉，你可知道这琴是从何处得来？”
淮阴看上去似是心情很好，竟还有时间和他闲聊。
也不等萧寻回答，淮阴便自说自话：“霜天琴，是当年阿尘到寒川之地修行时所带回来的极品冰晶。”
“阿尘深知我在仙门众派之中不受待见，仅仅是因为……我那与生俱来的样貌！当时的我修为低微，阿尘担心我被他人所欺，便将这块凝聚了天地灵气的晶石转赠于我。”
“阿尘待我这般好……琴技更是一绝，我也想他高兴，于是我便将这块晶石制成了霜天琴，转赠给了他。”
“没想到……最后这把琴又通过你，回到了我的手中。”
淮阴仿佛是想起了当年的回忆，沉浸在无限的哀伤之中。
许久不语的萧寻蓦然开口问道：“你是淮阴，那真正的林牧时去哪了？三百年前，你究竟是不是真的死了？”
江暮白和萧寻说过，晓山青怀疑江暮白就是淮阴一事，因此萧寻知道淮阴的面部特征。
可眼下他知道林牧时就是淮阴，然而“林牧时”那张脸却不像作假，若是作假，又怎能在晓山青和江暮白面前隐瞒了这么多年？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
“嗯……”淮阴从哀伤中抽回神，煞有其事的思考了片刻，回答道，“死了。”
“我呢嘛，就借用了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