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后山药庐出来,已经快要申时,书院的前面讲堂还是冷冷清清的,很显然,他们还没有回来。
井见失望地坐在了门槛那里,托着腮发呆地看向书院那蜿蜒向下的台阶,她都要一天没看到祈姐姐他们了。
“呀!”她被眼前出现的东西吓了一跳。
待到定睛一看一下欢喜了起来,原来是一只被竹笼装着的小蛊虫,模样生得没有那么可怕恶心,反而很是可爱,白胖胖的在竹笼里面翻着滚,露出白乎乎的肚皮。
应青很是得意地笑着,坐在了她的身旁,低头往竹笼里面的蛊虫发出指令,“小河,跳一跳!”
那只蛊虫应声而起,努力蹦跶的模样引得井见心都要化了,眉头中凝起的愁都被一扫而空,她手指轻轻地点着蛊虫的脑袋,它像是很享受一般往她手掌里蹭着。
“好可爱啊,它叫小河嘛?它很听你的话哎。”井见爱不释手笑着逗弄那只卖萌扭动的蛊虫。
应青被她一问回过神来得意道:“是啊,这是我炼制出来的,虽然不凶也没多大用处,但是很听话,送你啊。”
井见讶然地偏头去看他,“送我?”
“是啊,我问过祈教谕了,她说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也不知道送什么,想来想去,就只能把小河送给你了,来,把你手指头给我,给我啊,你相信我。”应青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
井见迟疑地将右手给过去,应青麻利地在怀里摸出一根银针,小心地在她食指上扎了小洞,血珠顺着竹笼滴落在蛊虫的身上,血水很快便渗透进去。
应青用自己的衣袖给她手指擦拭干净,笑了笑道:“可以了大功告成,小河认你为主了,你想要让它跳也好扭也行,都可以!你叫叫它试试!”
井见在他期待的目光下,尝试地叫了叫小河,那蛊虫欢快地爬起来朝她扭着屁股,她眼睛都亮了。
“祈教谕他们回来啦!”应青笑着站起来。
秦陌是走在最前面的,他眼里的光彩在看到并排而坐,相谈甚欢的两人后,一下子黯淡了下去,沉默地落在了人群后面。
“祈姐姐!你可算回来了,你的衣裳全是泥水,你有没有事?”井见握住她的手追着问道。
祈乐知笑了,“我还不至于上山采药出事,阿见,等下钱无忧在酒楼设宴,你也一起去吧。”
“好啊。”
“阿见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哦,应青给我的,对了,祈姐姐我和你说......”
江元风懒散地落在后头,斜眼看到郁郁寡欢的秦陌,当即凑了上去,一把勾住他的肩头,嘴里咬着枯草笑笑道:“你小子是不是看到阿见和应青那小子吃醋了?”
秦陌眼神一下清明过来,“我不是。”
“得了吧,兄弟我都是看在眼里的,哎,胸口鼓囊囊的,藏的什么玩意?哟,不会是给阿见买的生辰贺礼吧?”江元风笑着拍了拍秦陌的胸口。
秦陌也不否认,“是簪子。”
江元风打开锦盒瞧了一眼笑道:“成色不错啊,不便宜吧,你小子是真的舍得,下回兄弟我过生辰,你也别搞那么多花样,直接折成铜钱银子给我就成啊。”
秦陌看了他一眼,“三十个铜板。”
“喂!做兄弟的做成这样?”
“就这样。”
书院给他们住的的两个幽静的偏院,刚好两人一间。
祈乐知回来后迫不及待的泡了个澡,在山上下来,又碰上大雨,武功再好也免不了滚成一滩烂泥。
这一趟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知道了藤石寨垌的位置,来贵州前,孟先生特意去找了她。
“这一趟不仅是去避开京都的祸水,你到了顺石县后,或可多留意藤石寨垌,数十年来,一向相安无事,但近年来,贵州多地州县隐隐有不臣的心思。”孟景渊坐在桌后同她说道。
她站在堂下皱眉问道:“需要学生到寨垌去?”
孟景渊摇头,“若是有异变,修书即可,余下的事情不需要你参与进去,阿见,当街斩杀周临,已是众矢之的。你权当是闲来无事的随手而为,且做壁上观便是。”
浴桶内的热气氤氲,模糊了她的视线。
说是这样说,要真的生了变故,她怎么能作壁上观,她注定是不安生的,那时候,孟先生也管不到她了。要知道她的胆大妄为,估计要气得把她逐出暗行司吧?
她思绪飘来荡去,直到一桶热水都要凉了,方急忙出来。
既然要去赴宴,也不要太随意了。
院中,井见满心满意都在竹笼中,连有人进来都没注意。
“应青那小子,我问他还有没有蛊虫,都不搭理我,阿见,这么好玩借我玩两天呗。”江元风笑着坐下来道。
井见摇头道:“小河是认主的。”
江元风托着下巴笑道:“阿见,你这样宝贝它,可有人要伤心了,知不知道?”
井见还是摇头,“江大哥你伤心我也不能给你。”
江元风愕然地笑了,行吧,一个赛一个难搞定。
“江元风,你何时连别人送的阿见的生辰贺礼都要抢了?”祈乐知推开门走了出来。
江元风在心里无语地笑了,他无奈地抬眸,忽然间怔住了,余下的话像是卡在了喉咙中。
祈乐知的衣裳一向都是短打居多,今日她竟然换上了淡青色的衣裳和同色的襦裙,往日里扎起来的马尾也被她放下来,黑发如瀑散落在肩后,碧色的簪子斜/插在发髻中。
那似远山秋水的眉眼也被衬得温柔了,清丽的好颜色像极了池中青莲,卓尔不群,只需一眼,再也无法忘却。
“祈姐姐,你今天真好看!”井见笑着跑过去。
祈乐知也笑了,“往日不好看吗?”
井见笑道:“是不一样的好看,我还是更喜欢今日的祈姐姐,江大哥,你说呢?”
江元风不自然地转过头去咳嗽道:“都好看啊。”
祈乐知笑着挽住井见,“看来,我是需要多穿穿这样的衣裳襦裙了,走吧,去赴宴。”
江元风也起身跟上,眼眸里倒映的都是她的背影。
斯人若此,谁敢撷取?
他忽然释怀地笑了,往前面追去。
钱无忧家是顺石县最有钱的富商,定的酒楼也是顺石县最好的酒楼,他们一到,便有人给他们引路上去二楼了。
祈乐知到了发现二楼空无一人,问了那小二,原来竟然是钱无忧花钱包场了,还真是大手笔。
她转过屏风,一眼看到了坐在桌前的钱无忧,他的旁边还有个和他很相似的中年胖胖富商。
一看就是亲父子无疑了。
“哎,几位请坐,请坐。听说书院来了新的教谕,我就一直想给几位接风洗尘,可我那点生意实在走不开,今天得了空便让犬子请来了几位。”钱余笑着起身向他们拱手道。
荀庆之笑道:“钱老爷不用客气了,你也坐。”
钱余取来酒壶又给几人一一斟上酒。
祈乐知接过酒杯,起身道了声谢,“钱老爷,我们几个晚辈自己来就行,您这样盛情,我们几个晚辈都要不敢用饭了。”
钱余笑笑,坐了下来,“犬子愚钝......”
“爹!这么多人呢!合适吗?”钱无忧急忙道。
钱余横了他一眼,“多嘴。几位见笑了,见笑了。”
“钱老爷,钱无忧那是大智若愚,荀山主和祈教谕那都是赞不绝口。”江元风吃了口菜笑道。
钱余听得眉开眼笑,“少侠真是会说宽慰话,你和祈教谕,一个少年俊逸,一个清丽不俗,真是万分登对啊”
“啊?”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