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后把报表发给姜春艳，她简单地去卫生间洗了个澡。
擦头发的空挡一直在刷某个探险类的综艺节目，那个游戏嘉宾在土地里挖了很久挖出来一个土豆，难过地仰天长啸。
舒子阳被逗笑了，正想打开评论区看看网友的热评，上窗跳出来李冉禾的信息。
李冉禾：【（咒骂)】
李冉禾：【子阳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刚知道，彭忽给的不是应跃的微信。你没聊什么不该聊的吧。】
舒子阳点开评论区发现都是一些没营养的“哈哈哈”，又关掉了，打开聊天框：【有什么不该聊的？】
李冉禾：【俊男美女干柴烈火，当然什么都能聊嘿嘿。我看你的小竹马应跃还对你恋恋不忘呢，彭忽说他这么多年也没谈过恋爱，八成是忘不掉你。】
舒子阳：【确实还记得我名字，是没忘记我。】
舒子阳：【小禾，别瞎猜了，给你说个炸裂的。】
李冉禾：【快说，别卖关子！！！】
舒子阳：【我刚和他相亲去了，你信吗？】
刚打完字，李冉禾的电话就打来了。
她接通，对面的女人大吼：“什么！你们背着我偷偷和好也就算了，居然还谈婚论嫁了？”
舒子阳气笑了：“你不看完整信息吗，我后面写的是你信吗？”
“信啊，应跃脾气这么好，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这么闯实一人，肯定早就不放心上了。”
从前应跃脾气很好的，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生气，很像一位慈母，跟在小孩后面处理烂摊子。
李冉禾作为局外人是这么想的，她自己曾经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应跃却真的，这么多年，还是放在心上的。她知道，只是因为她做的事情对他来说伤害太大了。
舒子阳没再仗着自己是知情人就乱说，斟酌一下把刚才的事告诉了她。
李冉禾震惊：“也就是说，你把应跃认成了相亲对象？”
“是的。”
“他什么反应？”
舒子阳简单地抚了抚半干的头发，也想不起来他什么反应，于是又回：“没什么反应吧，他还给我和相亲对象让座了。”
“什么！！应跃给你俩让座？”李冉禾不顾形象地大叫，“他该不会真对你没感觉了吧，还是说，一直在装不在意？”
“你扪心自问，那个面大？”
李冉禾扼腕：“后者。”
“滚吧，”舒子阳不客气地骂到，“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会喜欢一个人喜欢这么久吗？而且应跃直率得很，不会装不在意的。”
她继续说：“他放弃一个东西，主动也好被动也好，都是真的不在意。”
“可是，”李冉禾小出了下神，提醒道，“子阳啊，过了这么多年，你又凭什么拿他过去的性格判断他，你现在真的了解他吗？没有人会这么久不改变的啊。”
——“你现在真的了解他吗？”
挂了电话，屏幕上的游戏嘉宾又传来哀嚎声。他又向队友吐槽：“你挖到的是洋芋吗？”
队友笑着看他：“什么洋芋，是土豆，土豆！你不会吃土豆丝时候对人家说我要吃洋芋丝吧？”
“对呀对呀我就这么说，洋芋丝咋了，就吃就吃！”
明明不好笑，评论区的网友还是“哈哈哈”地往上发。舒子阳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又把评论关了。过了会，又觉得综艺节目有点索然无味。
心里头想起李冉禾那句“没有人会这么久不改变的啊”，有点不是滋味。
浑浑噩噩上了几天班，她感觉头晕晕的，“待完成的事”和“贺汹连”都安静地躺在列表里，有时候盯着聊天框出神，觉得好不真实。
一转眼又到了下班时间，舒子阳想一天又混完了，干什么了，好像什么都没干。鼻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连带着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过了会，姜姐来到她工位上，看着她趴在桌子上，只是敲了敲桌子：“晚上陪我去个酒局，还是那个客户。项目快谈拢了你可别不去，转正的好机会啊子阳。”
舒子阳迷迷瞪瞪的，也不知道姜春艳说了什么，趴着转过脸来点头，然后就被姜姐拉起来走了。
“是不是感冒了，吃药了吗？”姜春艳看她也醒的差不多了，顺势又问。
她摇头，步伐沉沉的：“没事，不是什么大病。”
“好吧，那你注意点。一会看见客户了别病殃殃的。”
怎么说呢，听这话就是不太舒服。舒子阳费力地看着姜春艳，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过于敏感了。
她是在关心我，只是方式不太对，舒子阳告诉自己，不能多想，过度解读是一种不好的行为。她点点头，强撑精神：“放心吧姐，我在车上睡一会，到了喊醒我就好。”
姜春艳点头：“行，那你睡一会吧。”
——
饭局上舒子阳不负所托，在唇上涂了大红色口红，气场全开，一点没有扭捏的样子，对着客户敬了好多酒。
她站着身，又给自己倒了杯白酒，看着那个干练的女客户，笑容满面：“刘总，我干了，您随意。”
她嘴唇抿着酒杯，一点没露怯，把酒想成乳酸菌味的无色饮料，对着自己猛灌。
真是辣，辣的她感觉自己一会清醒一会迷糊。估计一会连自己家在哪都不知道，家里还有个小侄子等她回家呢……
舒子阳又想到。
真是奇怪，她以前为什么这么喜欢喝酒？
每糊涂一下笑容就加深一下，她的耳朵都快扯到耳后了。
客户看见了她的笑容，以为是她喝高兴了。
“小舒今天很开心嘛，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她不明所以地加大笑容，慢慢又给自己倒满酒：“您知道，上一次喝的这么开心的人最后怎么样了吗？”
客户兴致也高，配合地问：“怎么样了？”
姜春艳瞪了舒子阳一眼，看着那人连站都站不稳了，也怕从她嘴里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来。
于是姜春艳“嗖”一下站起身，挡在舒子阳前面，她没舒子阳高，只遮住了半张脸，后面的舒子阳眉毛轻扬，眼神犀利，看起来又不像喝醉的人。
姜春艳笑容满面：“喝的开心自然是生意谈的顺利了，刘总，这杯我敬您，愿我们合作愉快事业长虹。”
“好，”刘客户今天兴致也挺好，这会喝酒也是满脸通红，“子阳快坐吧，都站好久了。”
她闻言要坐下，姜春艳拉了拉她，递给她一个眼神。
“子阳，去倒酒。”
舒子阳没什么感情地离位，先去给刘总倒酒，又给她带来的几个男同志倒酒，男同志年龄各不相同，也许都因为喝了酒，眼神大胆极了。
酒精真不是好东西，那天那个刘总的助理看起来极为绅士，跟她对接时从不眼神交流。这会时不时瞥她的脸。
混在烟味里，舒子阳有点想吐，敷衍地倒完酒就说了几句客套话，想要抽身。
刘总开口：“小舒有对象吗？”
“暂时还没有。”
“你看看你旁边，大量优质男青年，据我所知啊，都单着呢，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刘总打趣。
一群男同志抬头看她，目光有探究和好奇，舒子阳却觉得他们的目光不怀好意。
怎么着，一个两个给我介绍对象，最近命没犯桃花犯助人情结了是吗？
舒子阳不由心地想到，她看起来很可怜吗，好像是的，已经可怜到要靠男人了。她一时有些支撑不住胃里的火辣，说了句：“我犯怂了刘总，你吓得我想去卫生间。”
客户哈哈大笑：“去吧去吧，回来再选选。”
得到指示，近乎落荒而逃。
一边跑一边捂嘴，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她感觉自己更想吐了，跑着去洗手间。
干呕了几下，没吐出来。但是依旧很难受，胃里在反酸。
酒劲也上来了，晕头转向丝毫不为过。
舒子阳瘫在洗手池旁边，有几个女人过来，她也丝毫没理。用着九牛二虎之力爬起来洗了把脸。
脸上的水没擦，顺着脸颊流下。
水滴留下来，传来冰冷又舒服的感觉，舒子阳随便抽了张擦手的纸往脸上擦了擦，有些干燥的感觉，那个纸会往脸上贴，还是很舒服。
她准备再拽一张纸继续擦，就看见旁边似乎有人再盯着她。
不是吧，多拽张纸也不行。
舒子阳撇了撇嘴，就拽，然后就麻利地扯下来。
旁边传来一个男人的轻笑。
什么，嘲笑吗？
舒子阳更不爽了，准备回头看看是哪个闲人挑她刺。
然后，她就看见了这辈子不想看见的那张脸。
男人的脸与应跃有几分相似，但又不尽相同。他比应跃的五官要邪一点，尤其是笑起来，特别像不怀好意。
就像现在这样，他单手搭着门框，就那么盯着她看。
舒子阳脑子有点抽了，看见他忍不住地后退一步。他挑了下眉，喊她名字：“舒子阳，好久不见。”
这下逃不走了，舒子阳止住脚步：“嗨，好久不见。”
“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男人步步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