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次商谈(死缠烂打)后,阿不福思终于点头同意了辛迪的主意,为此辛迪喝了两杯黄油啤酒以示庆祝。
接着最难的部分到来了,辛迪紧张地攥着手指,表情纠结。
“想说什么吗?”戴安娜问。
“哦………妈妈,你知道霍格莫德吗?我在书上看到的,它是英国唯一一个只有巫师的地方。”辛迪语气犹豫。
“当然,我三年级开始每周末就去霍格莫德玩了,是个非常有意思的地方。”戴安娜脸上带着怀念。
“那你可以带我去吗?”辛迪期盼地问,这是她为了铺垫自己真正目的的方法:让对方以为自己的目标是另一个。
戴安娜惊讶地看着她,又觉得这是合理的,谁会不喜欢霍格莫德呢?三年级以前,经过高年级的描述,她和朋友们都对霍格莫德十分向往。
“我也很想带你去,抱歉辛迪,我不知道除了从霍格沃茨进入还有什么其他的入口。”戴安娜说。
辛迪窃喜了一会儿,看来自己是唯一一个还没入学就去过霍格莫德的小巫师啦!感谢伟大宽容、英勇讲义气的阿不福思!她道出了自己的真实目的:
“妈妈,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我认识那儿的一个店主,他叫阿不福思邓布利多,是我的第一个巫师朋友,我能不能在假期的时候去他的店里兼职呢?”辛迪飞快地说完。
“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巫师?!你知道陌生巫师会有多危险吗?!”戴安娜很生气。
“冷静,妈妈,阿不福思是个好巫师,他还带我参观了霍格莫德!如果你担心我的安全,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这样你们就能互相了解了!在霍格莫德我还可以提前练习魔法,我不想再一个人待在家里了,这简直是一箭三雕!”辛迪手指飞快地比划,表情雀跃。
“不行!!你一点没听我的话是不是?!不准再见那个巫师,好好待在家里复习功课!”戴安娜严厉地说。
她没发现,辛迪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辛迪质问她,语气咄咄逼人:“你想控制我,是不是?听到我交了巫师朋友—一个你不认识的人,这不在你计划当中,是吧?!”
戴安娜大喊:“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我是你妈妈!当然要管着你不做错事!”
“当然了,我亲爱的妈妈!”辛迪怒吼:“我几乎以为从前的你消失了,变成现在这么一个魔鬼!我所有事情都要在你的掌控之中是不是?!你以为我忘了是吗,你给过我一个巴掌!”
“闭嘴!!”
“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限制我的自由!我做的那些事……我支持你,帮助你,因为那是对的,我该保护我的妈妈!我只是个孩子!我做了远远超过一个孩子的职责,我本应该哭泣、崩溃、挽求你不要离开这个家庭,我做了那么多为什么没有一点奖励?!你回报我的就是限制我的自由、因为我和爸爸的相似厌憎我吗?”
她撕心裂肺地大喊,仿佛要把所有委屈从心里倒掉,她知道症结在哪里。
接着她又开始来回踱步,沿着心里累积已久的困惑转圈。
“因为你遇到了不好的朋友,因为没有人支持你…所以你就要告诉我—世界上没有朋友是真心的—凭什么?!我是你哪里讨来的洋娃娃吗?就因为这个,我无法再与人交心了,那本该是我自己领悟的道理,你有什么资格提前告诉我,在只有我站在你身前之后,你回报我的就是这个?!”
“我告诉你,阿不福思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只要他还活着!你没有得逞!”
辛迪尖刻地指责她:“你嫉妒我!嫉妒我是个孩子,还没有犯下你那样的大错—为了一个男人放弃魔法,惨遭背叛。你只有我了,所以想掌控我、牢牢地抓紧我,‘万一辛迪又跑去爸爸那里了怎么办’每天晚上你都为此惶恐吧!我不是任由你摆弄的洋娃娃!我是我自己!”
“我生你养你,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滚出我的家!!”戴安娜尖叫。
“我就知道!你的家!我现在就滚!”辛迪不顾一切地跑上楼,抽出行李箱,扔进去几件衣服、纸笔、床底下的魔法糖果、几年里攒的零用钱。拖着行李箱哗啦啦干脆地走了,离开前,门摔得震天响,有一滴眼泪摔在台阶上。
辛迪跑得飞快,她拿出一个包裹,里面是一个酒杯,她握住了它。夜无人寂的街道上,没人注意到一个小女孩消失了。
“哗啦!”猪头酒吧传来一阵响声,阿不福思踩着楼梯‘噔噔噔’地跑了下来,他看见辛迪和她的行李混乱地砸在地上,女孩正脸朝下趴在地上。
‘哦!这情形可算不上好消息。’他心想,赶忙去扶辛迪。
他想去拉辛迪,怕她摔了脸,却发现地上的女孩紧紧扒着地板,微微抽搐。
“嘿,小鬼,怎么了?谈得不顺利吗?”
他在说什么废话?阿不福思抓狂。他一下抓住辛迪的衣领把她薅起来了,梅林啊!她正闭着眼睛默默地流泪,努力不发出啜泣的声音,肩膀一缩一缩,泪花已经沾湿了衣襟。
阿不福思抓住她的肩膀,着急地问:“辛迪,怎么了?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像是终于找到了安全的港湾,她喊了一声“阿不福思!” 扑在他身上痛快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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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下来后,她准备把所有的事情告诉阿不福思,阿不福思的袍子太长了,遮住了她的胳膊和腿,耷拉在地上,辛迪只好努力把胳膊伸出来,好握住温暖的牛奶瓶。
在讲到父母离婚后她遭受的那些非议、指责时,阿不福思频频打断辛迪,愤愤地大吼大叫;讲到母亲过于强势、限制她的自由,甚至干预她的交友情况,憎恶她酷似父亲的发色和瞳色时,阿不福思忍不住破口大骂。可悲的是,她听不懂那些脏话。
“Please! 阿不福思,听我讲完!”
“哦!…OK”
她没想到…没想到阿不福思的反应是这样的,大多数时候阿不是个说话阴阳怪气、不好惹的老头。
但是…
“她简直太过分了!!你可是她的孩子,还为了做了那么多事情!真不负责任!”阿不福思‘砰’地将手里的酒杯砸到桌子上,破口大骂。火焰威士忌洒得到处都是。
“事实上,她是’太’负责任了。”辛迪微笑着讽刺,感觉心里有一块地方像壁炉一样灼灼地燃起火光…
不知道阿不福思是不是感同身受,他足足咒骂了半个钟头才终于被辛迪叫停,他们开始争论之后辛迪的住宿问题。阿不福思坚持要她在这里住几天,辛迪则表示住一晚就回去。
“我不同意!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你呢!”
“看看我,阿不。”
阿不福思从头到脚扫了几眼:“有点丑,怎么了?”
不怪他,女孩的眼睛肿得像核桃,浅亚麻棕的长发一团乱麻,有几根正粘在她脸上,面容憔悴。
辛迪翻了翻眼睛,摊手:“我才9岁,不管她愿不愿意,她必须养我。英国法律是不会允许孩子受到虐待的。而且,如果我现在去警察局举报她,她甚至要被拘留。”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学校的课程讲过,还有,我特地查过,早知道会发生。”
“好家伙,”阿不福思摸了摸她的头“明天我送你回去。”
“谢谢你,阿不。”辛迪搂住了他,嗡嗡地说。她又想起了什么,从行李箱翻出一张巧克力蛙画片。
“我昨天看到一张巧克力蛙画片,”辛迪拿出画片给他看:“他也是邓布利多,和你什么关系?”
“哼,什么关系都没有。”阿不福思说,脸色阴沉。
辛迪看出阿不福思心情不好,他们之间绝对有什么事情,她迟早会知道。她转移话题:“咳,你可没告诉我巫师的图片是会动的。”
“没人不知道,嗯?麻瓜的图片不能动?”
“对啊,只能定格那一瞬间。魔法—是多么奇妙。”辛迪感叹。
阿不福思将辛迪安置在了一个小房间,看起来整洁干净,应该是提前打扫过,靠着门有一张柜子,里面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酒吧里闻起来没有羊膻味了,空气清新很多。
辛迪心里十分慰帖,她思索着以后该怎么装扮这个小房间,沉沉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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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辛迪示意阿不等在门外,她推开了青蓝色的大门:
昨天剩下的晚饭还没有收拾,衣架倒在地上,戴安娜瘫坐在地上,眼下一片青黑,看起来比她昨晚的状态还要糟糕,手里正攥着一张纸条「Stay with my friend,back tomorrow.(和我的朋友一起,明天回来)」。
前一天晚上,在辛迪触碰门钥匙的一瞬间,戴安娜从家里冲了出来:“辛迪!辛迪!”
“你在哪!回家吧!”
……她没有找到。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台阶上崩溃大哭,指路咒不起作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甚至不知道辛迪平时喜欢去哪……
手指触碰到了与石阶不同的质感,她用手指夹起来,是一张字条——
“辛迪…!”
“这是阿不福思,你可能见过,他是猪头酒吧的老板。”她用不含任何感情的语气说,这让戴安娜感到不安。
“昨天的事情我不会道歉,你也不必,就这样相安无事吧。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假期时间我会去猪头酒吧帮忙。”辛迪俯视着她。
“我不!…”
“我不在乎,别想把我关在家里,这是在通知你。”她回头看了看阿不福思。
“你还爱我,毫无疑问,所以你不会丢下我,我也是这样。但是我不能再信赖你了,所以就这样吧,保持应该有的距离,我们都会好过很多。”她语气轻松:“多说一句,别想着拘禁我,英国警察局会教你做事的。”
戴安娜愣愣地看着她,仿佛从来没看清过自己的女儿。
辛迪走到她面前,抚摸戴安娜的脸颊,声音轻柔:“你该休息了,妈妈。”
她回头去找阿不福思了,阿不福思帮忙把行李搬到了楼上,脚步故意踏地震天响:“如果她对你不好,来找我。”
辛迪笑了:“不会的。”
“你知道……任何时候你都能来猪头酒吧…”阿不福思说。
“谢谢你”辛迪轻轻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