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压妖兽?”云雁丘抚摸小鸟的动作一顿,显得有些茫然。
“你去就知道了。”李洲白神秘一笑,翌日,云雁丘就被秦问双带出了玄明山。
这是云雁丘跟随李洲白入山后第一次出山,此番来到山外,映入眼帘的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万物都静悄悄的,唯有颗颗雪花自高处翩跹落下。云雁丘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间竟忘了言语。
“怎么,没见过雪?”秦问双看着他的模样,不禁笑了笑。
“见是见过,但这么壮观的还是第一次……”云雁丘抬手,一片雪花落在掌心,顷刻融化。
“你是哪里人?”
“乾洲。”
“难怪,雪在那边可是个稀罕物。”秦问双抬手拍了拍云雁丘的后背,“不过在北洲,尽管看个够。”
云雁丘点点头,忽然感觉到胸前的衣襟里传来响动,他低头,只见毛茸茸的青玉丸子从领子里探出头来。他生怕衣领兜不住,急忙伸手护在小鸟面前:“还没到呢,就急着出来了。”
秦问双见状,忍不住调侃:“你倒是把它宝贝得紧,都舍不得让它飞两下。”
“它想飞我也不会拦着。”云雁丘宠溺地摸了摸小鸟的绒毛,“但它现在不想,我就得护好它。”
冷风迎面刮来,冻得叶盈盈一个哆嗦又钻回了衣衫。
云雁丘无奈地笑了笑,转而又问秦问双:“师娘,师父不跟我们一起去吗?我怎么看他从来没离开过玄明山啊……”
“他啊,不用担心。”秦问双摆摆手解释说,“他如今已是元婴期的修为,不能随意在外面走动。”
“为什么不能?”
“因为天道的限制,若他擅自出山,便会引来天雷。届时不光自己有危险,他所过之处都会生灵涂炭。”
“这样吗……”云雁丘喃喃道,“那我以后到了师父那般境界,岂不是也得找个地方藏起来?”
“你小子想挺远啊,金丹都没练成就想着元婴的事情啦?”秦问双忍不住嗤笑,食指戳了戳云雁丘的脑袋,“先弄清楚怎么凝气成剑吧。”
云雁丘一缩脖子,怏怏地看向秦问双。师娘别的都好,就是太喜欢动手动脚了,他适应不来。于是他连忙转移了话题:“师娘,我们要去镇压什么妖兽啊?”
“这个嘛。”秦问双想了想,从身上掏出一副卷轴,她将卷轴展开,上面墨痕飞舞,勾勒出一只身形似雕的妖兽,它头上长着根尖角,瞳孔竖直,凶神恶煞,仿佛正直勾勾地盯着画外之人。
叶盈盈从衣领钻出来打量了几眼,发现这妖兽正是狞雕。
“这是狞雕,喜食生肉。前阵子我收到消息,说这畜生飞进附近的村落,抓走几岁大的孩子当食物。”秦问双面色严肃,眼里怒火中烧,“我已经找到了它们栖息的地方,这趟过去就把它们都宰了。”
秦问双带云雁丘来到一片雪松林,这里放眼望去全是高大挺拔的松柏。狞雕白日里最爱窝在粗壮的树干上休憩,此时艳阳高照,视线明朗,正是猎杀的好时机。
她示意云雁丘放轻脚步,守着地面的动静,自己则仰头,观察隐匿在枝干间的身影。
松林里静悄悄的,连积雪掉落的声音都格外清晰。秦问双搜寻了好一会儿,都没能见到狞雕的踪迹。
奇怪了……她心里有些犯嘀咕,狞雕体型庞大,按理应该很明显才是。难道它们没在树上休息?
正想着,云雁丘忽然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秦问双转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竟发现有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失去了意识。
秦问双蹙眉,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查看。突然,天空中响起一声凄厉的高鸣,一道黑色的闪电俯冲而下,笔直向地上那人袭去。
秦问双根本来不及思考,她抽出腰间的九节鞭,手腕一抖,朝那黑影甩去。长鞭如银蛇出洞,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狞雕猛地侧身,避开了这致命一击。它在低空盘旋,锐利的眼睛死死盯向这个胆敢挑战它的人类。
秦问双不甘示弱地回瞪,她飞身而上,再次挥舞长鞭同狞雕缠斗。双方势均力敌,一时间难分胜负。
云雁丘借机跑到地上那人的身边,将其翻了个身。随后定睛一看,发现这是个成年女子。她眉间有一道淡红色的疤痕,双眼紧闭,气息微弱,腹部的伤口正不停地往外冒着鲜血。
云雁丘当即取出师父给他的药物准备施救,却蓦地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刺耳的鸣叫。他猛然握住剑柄,转身挡下狞雕的利爪。
狞雕不亏是体型庞大的妖兽,这一爪下来威力之大,硬生生将云雁丘握剑的手臂振得酸麻。它扇动翅膀,掀起强劲的风浪,刮得人睁不开眼。
就在云雁丘视线受阻之际,狞雕颔首,试图用头顶的尖角刺向眼前的人类。就在这时,青色的身影从云雁丘衣领间窜出,那速度之快连狞雕的反应都慢了半拍。
“嘎!”狞雕发出一声惨叫。
云雁丘睁眼,发现他的小鸟正气势汹汹地对着狞雕的眼睛一顿猛啄,逼得这只凶兽不得不松开爪子专心防御。
可青白雀动作极快,不仅灵巧地避开了狞雕的攻击,还能每一下都精准啄在它的眼睛周围,让狞雕连连哀嚎。
云雁丘被这一幕惊呆了,但空气中的血腥味让他立马想起来地上还有个伤患。于是,在狞雕的一声声悲鸣中,云雁丘顺利替昏迷不醒的女子止住了血。
等他转身准备去帮忙时,那狞雕已经不堪其扰,失去所有力气倒在了地上。而他的小鸟正踩在对方身上,骄傲地仰头啾鸣。
云雁丘提剑上前,示意叶盈盈飞回他肩头,随后用力挥剑,斩断了狞雕的脖子。
“做得不错。”秦问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云雁丘抬头望去,只见她的身上满是血迹,脸颊还裂开一条细长的口子。
“师娘,你的伤……”
“无碍,已经干了。”秦问双抬手擦去脸上凝固的血迹,又瞥见云雁丘身后的女子,“她怎么样了?”
“我替她止住了血,但她气息很弱,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云雁丘解释完,又关心道,“师娘,这附近说不定还有狞雕的同类,我们要不先把她带走安顿好,再回来清理?”
“不用那么麻烦,我已经杀完了。”秦问双一脸淡定地甩干鞭子上的鲜血,朝昏迷的女子走去。
一旁的云雁丘愣愣地看着秦问双的背影,心中生出一股敬畏:他和盈盈对付一只鸟的功夫,师娘竟然就把剩下的都处理完了,难怪她身上都是血,敢情不止杀了一只……
秦问双蹲下身检查着女子的状况,她按住女子的手腕,神色忽地一凝。像是为了确认什么,她又掀开那女子的眼皮,一眼便瞧见对方眼底流动的淡淡黑气。
秦问双的神情更加凝重,她一言不发站起身来,招呼云雁丘离开这里。
“我们不带她走吗?”云雁丘感到有些奇怪。放任这女子自生自灭指不定还会遇到什么危险,更何况,帮人帮一半也不太像他师娘的作风。
谁知师娘回头,眉头紧蹙,面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这是个魔修。”
“魔修?”云雁丘眨了眨眼,对这个词语有些陌生。
“靠心魔修炼之人,他们行事作风狠辣,全都是忘恩负义之徒,不值得怜惜。”秦问双提起魔修时,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你就算救了她,她醒来也会在背后捅你刀子,这种人,不要扯上关系的好。”
云雁丘虽然不了解魔修,但他相信秦问双。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这人还是不管的好。
他们离开了山谷启程返回玄明山,路上秦问双又问起云雁丘是如何制伏的狞雕。
云雁丘也没瞒着,一五一十交待了盈盈的功绩,又换来秦问双一阵爽朗的大笑:“你这小鸟还挺护主啊!可以,没白养。”
叶盈盈又窝进了云雁丘胸前的衣服里,只露出半截小脑瓜,黑溜溜的小眼睛单纯无害地眨呀眨,全然看不出方才那般威风凛凛的模样。
“我也没想到盈盈这么厉害……”云雁丘感慨道,“要是没有它,我当时可能就危险了。”
他伸手抚摸着小鸟的头顶,叶盈盈不禁发出喜悦地鸣叫。
“不过它也是聪明,狞雕的弱点就是眼睛。”秦问双双手抱在脑后,解释说,“先前我没打算让你出手,就忘了告诉你。”
“……”云雁丘顿时无语,这么重要的情报是说忘就忘的吗?
叶盈盈也啾了一声,以示谴责。
秦问双没觉得有多大问题,她大大咧咧地笑了笑,说什么反正有她在完全不用担心。
回到玄明山后,二人也同李洲白讲述了一遍这趟的经历,从狞雕到那个魔修,事无巨细。
李洲白听完,沉思了一会儿,叫云雁丘先回去休息。第二日,他又把云雁丘叫到跟前,和颜悦色道:“你许久没见过父母了,要不要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