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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离开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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阶,1944年的7月底,阿尔伯特因720事件被捕,从这里经过,我站在台阶上哭泣过。

到了一个不起眼的美术馆:“这里举行过‘堕|落艺术展’,还记得吗?我在你身后听你和女同学谈论艺术和心理。”没错,现在想来米娅当时非要看展,是为了去偶遇海因里希,他们之间从最初开始,就是海因里希在利用她。

在柏林大学门口:“有一次我到过你们学校,但没去教室找你。不过我知道你当时在哪里上课。”对,那个校门口,阿尔伯特曾经拿着玫瑰花和我的信在这里等我放学。他还踢坏了我们的催眠室的门锁。还有,莱温教授去世后我们在他窗外放的那些纪念所用的纸张和作业。

在威廉大街,路过安全局门口:“这里你来过太多次了,以后大概都不需要再来。”在这里发生了太多事,我第一次被审讯时头部撞伤,索芙特夫人被捕,我藏传单的油画被没收,还有阿尔伯特被捕后在这里受到审讯。

中途中大部分街道像末日世界一样,整栋楼烧得黢黑,房顶也没有,像一个个烧焦的纸盒子竖在那里。他又把车开过了仁慈医院的原址,医院已经搬到郊区躲避空袭了。

仁慈医院也有太多回忆了,阿尔伯特腿受伤住在这里,我给艾美尔治疗,海因里希当着我的面将她踢伤,还有,我在这里帮着萨维亚蒂隐瞒他们反抗的消息……

舍伦堡述说着他的回忆:“有好几次在外面办事,我故意让车绕路到这里。看到你办公室亮着灯,再想想当天有没有理由上去找你。”

我不太想听他继续说这些了,把饭店老板娘送我们的馅饼拿起来咬了一口:“挺好吃的,你尝尝。”

他神色郁郁。

“餐厅关门是没办法的事,接受现实吧,哪能事事和你想的一样?我和希尔德、弗里德里希聚在一起,有时也懒得出去,随便吃点什么,热热闹闹的很高兴。朋友相处就是这样,随便一点,挺好的。”

原本他似乎要接过那块馅饼了,可听到我说“朋友相处”,又放下了手。“我就不喜欢听‘朋友’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像嘲讽一个错过爱的人。”

“不是这样的,”我正色道,“每次我提到友情,你就像受了侮辱一样。可我不明白,同样是爱,友爱有什么卑下的吗?爱情就更加高贵吗?我和阿尔伯特也是很好的朋友,甚至于我想如果我们不是好朋友,过几年激|情退去了,我们的关系就很危险。你不觉得,友情甚至更伟大?它没有占有,更加包容,也更为长久。你为什么要排斥我的友情,让自己难过呢?”

他沉默一会,把车停|下:“你说的很有道理,西贝尔,但我不是这样的人。我爱上一个女孩,就希望她的感情全部属于我,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我不会允许自己降级,接受友情就心满意足。”

“那就换个姑娘,总有人能给你全部。”我嘟哝道。

“可她们不是你,”他涩声道,“除非有人和你完全一样。”

我说:“那你就是自找苦吃!像我一样的人可找不到,我这么好的人,世界上只有一个。”说完,抱着膀子靠在车座上,扬着下巴。

舍伦堡笑了笑,当我以为他要挖苦我自恋的时候,却听他柔声说:“是,你只有一个,我是自讨苦吃。但你不愿意看我这样,是不是?”

我一呆,下意识点点头。

“我明白你出于友情关心我,但这对我不够,我太贪心了。”说完,他下了车。

我看了看周围:“这不是草地街吗?”

“你们草地街旧居门前的紫藤快开花了,”他又抬起手臂让我挽着,“你陪我走一段路,我们去看看。”

他对这些地方真是留恋,我只得挽上他手臂,只听他说道:“当年希拇莱派海因里希到维也纳找埃德斯坦先生之前,先找过我,他最初希望我去办这件事。当时我觉得他沉迷占星不是好事,劝阻他好几次,于是他去找了海因里希。后来我想,如果当时去维也纳的是我,就能从一开始便认识你。”

我摇头,正要说“有些事不能假设”,听到了空袭警报。我们只好赶往附近的防空洞。

他平时尤其注意自身的安全,根本不会在路上乱逛,大概没有和普通人一起挤过防空洞。大群的人从他身边挤过时,他看起来很讨厌陌生人的碰触。他披着一件普通军大衣,把领子立起来,脸埋在里面。

这次空袭离我们很近,爆|破声就在头顶。几波疯狂的爆|炸声过后,防空洞顶上的水泥竟然震出一道裂缝。他痉挛地把我揽在身边。而巨响的间隙,我们旁边的人群里传来几声“哈拉少、普里维特”,是有人捧着俄语字典,开始学俄语了。

一个多小时以后,我们走出防空洞,外面一片瓦砾。果然是这个街区被轰炸了,周围建筑大部分在燃烧,而草地街55号的房子,已经夷为平地。

舍伦堡在房子前呆立片刻,情绪激动地踉跄上前,在废墟里翻找着,抬起门板,搬开倒下的橱柜。

“这样容易再次坍塌,你在找什么?”我大声问他。

最终,在坏墙下面看到一个被压扁的唱机。唱机完全压坏了,喇叭扭曲着,唱片也碎了。

“原本我专程在这里放了台唱机,想让你陪我跳一次舞,有好多次舞会上,我都错过了机会。”

唉,原来是为这个。可是他不想想,要不是这一带多遭轰炸,我们为什么搬到布雷特尔街?我叫了他几声,让他不要在意,反正要离开了。

他踏着废墟上的碎砖瓦砾回到路边,突然间捂着胃部弯下腰去,我忙搀住他胳膊,问他怎么了。

他满头是汗:“没事,我休息一会就好了,可能饿过了头,所以胃疼。”

我暗叹一声,刚才让你吃“友情的馅饼”你非要不吃,现在胃疼。但知道他不爱听这些话,没有说出口。

我陪他在附近一个小广场里坐下,免得有些建筑再次倒塌过于危险。这时已经5点多,太阳开始西沉。望着落日,目之所及都是废墟,我听到舍伦堡说:“帝国的太阳要落了,柏林失去了一切,我也一样。”

他的车也坏了,所以我们步行到附近的警察局,要找一辆车送我回家。这里的治安警察认得我,见我就说:“施特恩少将夫人?您是得赶紧回家了,我们刚听说有个盖世太保去您家了!他到过我们这里,问过你在这里住的时候有没有犯过错误。”

“我违反了什么秩序吗?”怎么又安排上盖世太保了?难道诺娜妈妈或克洛丝买了黑市东西?那也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吧?

舍伦堡闻言一语不发,拿过车钥匙。他还披着普通党卫军大衣,治安警察一时没认出他,一个劲叫他登记,询问姓名。舍伦堡稍微扯了一下衣领,亮出里面的领章,把这警察吓得后退几步,躲到办公室里面去了。

绕来绕去,回到了我们的湖区别墅。见另一辆车停在门口,竟是阿尔伯特回来了!车还没停稳,我就自己开了车门下了车。几步跑到院子里,进|入客厅。见阿尔伯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个盖世太保站在旁边。

“您请离开吧,我相信这封信跟我妻子无关。”阿尔伯特说。

“您真的不想拆开看看吗?”那盖世太保问,“我们后方的警察,就是要保障前方将官没有后顾之忧。”

“很遗憾,在这种保障上你们似乎走反了方向。”阿尔伯特冷脸道。

我几大步跑到他面前:“你怎么回来啦?”

他走过来握住我双手,打量我的脸色,这时舍伦堡才走进来。

我凑近阿尔伯特小声说:“希拇莱已经允许我离开柏林了。今天旅队长还帮了希尔德一个大忙,你知道,她看到报纸上的消息有多悲恸。”阿尔伯特听懂了后一句话里的意思,微笑起来,向舍伦堡点头,还道了声谢。

舍伦堡这时穿着放队长的大衣,这让杵在客厅的盖世太保十分不安。他向舍伦堡行了礼,后者一句不答,阴沉着脸问道:“什么事?”

盖世太保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已经跟施特恩少将沟通过了,也没什么。”目光不断地瞟向我。

我刚才听到了他和阿尔伯特的对话,心下起疑,从阿尔伯特手里接过信:“这封信有什么问题?”

信封上没有名字,也很旧,甚至看起来像是二手信封。

盖世太保用眼睛觑着舍伦堡,后者说:“为什么不回答她?”声音很轻,但盖世太保的嘴马上像上了发条一样开合起来:

“是这样的,这封信是我们抓到的一名劳工投到这所庭院里来的,我们查到这名劳工经常出入这里,因此怀疑他和女主人有染!因为最近发现了好几起这样的事件,给前线军官造成大量困扰。我们要保障前线军官的感情稳定。”

我的嘴张得老大,阿尔伯特皱着眉听着,他当然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番说法了。我正要解释,心想多半是信件投错了。阿尔伯特也伸出手,准备打发盖世太保离开。但没想到先开口的是另一个人。

“蠢货,她是什么人你知道吗?”舍伦堡咬牙切齿地说,“埃德斯坦小姐最近好几天都为希拇莱先生的事忙碌,哪有时间——哪有时间去——再说她是柏林大学毕业,拥有硕士学位,是仁慈医院的心理医生,会弹钢琴,喜欢绘画,即使她要出轨,怎么会找一个劳工!”

盖世太保张口结舌,吓得不轻。

阿尔伯特的手滞在半空,我一时也有点懵,舍伦堡真的气得不轻。

“所以我说这封信跟我们没有关系,您回去吧。”阿尔伯特再次对盖世太保说。

“等一下,”我把信拆开了,“从来没想到这种指控会落到我头上,我非要拆开看看是谁在搞恶作剧。”

信拆开,确实是劳工写的。很不规范的德语,大概是某个法国劳工,我记得有个中等个头的小伙,经常来帮我们扫花园擦玻璃。克洛丝说对他干活很放心。信上说:

我的猪。想念你的每一次拉伸,在没有你的时候,我一直在心里举盾牌的你。晚上|我们再看见湖。

署名是:你的猪。

既使气氛这样紧张,我也读得差点笑出来。阿尔伯特见我忍笑,走过来看了一眼,转过身咳嗽了几声。

“谁是猪一目了然了吧?”舍伦堡哼声道。

“这种愚蠢的措辞,确实不像是给这位女士的信哈。”盖世太保也看到了,讪笑道,向舍伦堡点头,仿佛承认了他是猪。

这时我看到克洛丝在院子站着,一脸惨然地望着我们。我捏着信犹豫了一会,突然明白了。那些拼错的字也有了解释,这个写信人应该是想说:“我的甜心或亲爱的,想念你的每一次抚摸,在没有你的时候,我一直在心里思念你。晚上|我们再见。”

“信确实是给我的。”我说。

阿尔伯特满脸疑问。

舍伦堡也不可置信,我把信撕成两半,又撕得更小,丢进了垃圾筒。“是有个劳工经常来帮我们干活,他热心细致,我几次夸奖他,还给他吃的招待他,他想表达对我的感谢,但德语很差,辞不达意。让您误会了。”

这番解释本来不够严谨,但是舍伦堡和阿尔伯特都点头了,仗着二人的支持,再加上信上本来错字很多,看不出暧昧之意。

舍伦堡再次望向那盖世太保,后者赶紧说:“既然没有问题,我就回去了!”一溜烟地离开了我们家,我看到院子里的克洛丝慌忙躲远,藏到花园深处。

事情了结,我问阿尔伯特,怎么今天能回来。

“今天和施佩尔先生见一面,一会就要走。大概两个小时以后的飞机。”

“这么快?”我失落道。

“原本这点时间也不一定有,施佩尔先生刚好在柏林,才有机会回来。”阿尔伯特接着又对舍伦堡说,“很感谢你的帮助,也感谢希拇莱先生允许她离开柏林。眼下我很快就走,就不留你坐坐了。”

舍伦堡也知道自己该走了,手指触了触帽沿算是告别,神情萧索。我心知这一别,以后都不知能不能再见,于是送他到车边。阿尔伯特并没有跟出来,他是故意不出来,给我空间,让舍伦堡单独向我道别。

“西贝尔……”舍伦堡犹豫着开口,我耐心等着。

后面花园里一声惊呼,阿尔伯特闻声走了出来,到树丛后面把克洛丝扶了出来,后者腿上又是水又是泥。曼尼和诺娜妈妈闻声也赶出来,曼尼激动地喊道:“我也要玩水!”

“不可以,天气还太冷。”诺娜妈妈温和地阻止他,“克洛丝是不小心掉进去的。”

把失了魂一样的克洛丝交给诺娜妈妈,阿尔伯特望过来,见我看他,走来问我:“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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