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正同情地望着她。那同情里还有好一些些的心疼,好一些些的难过……只有她的妈妈(仅指精灵妈妈)才可以这样看她!
“少用这种恶心的眼神看我!”小女孩毫不留情用后脚跟在何童的胸口上重重地锤了两脚。
“咳——呕!OKOK!”何童撇撇嘴,又是无语又是宽容地翻了个白眼,顺势把眼珠转到别的方向去了,“咳,所以现在,你要用交换和叠加复活你的精灵……那,那复活之后呢,这个厨房里的仪式又是要做什么?”
何童绕来绕去,终于想起问问这个第二好奇的“首先”了——而且她有种预感,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会顺带解释她的第三个“首先”:好端端的,一个精灵为什么要自杀?
小女孩狰狞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哼,你还挺敏锐!”
原本她是绝对不会和何童聊这些有的没的的,可是现在,就不说那“叩叩叩、叩叩叩”的无休无止的敲门声吵得她心烦意乱,便仅仅是为了让何童停止那令人作呕的同情心,露出些本分的恐惧表情来,她就已经很愿意倒出点夸张的、刻意的、耸人听闻的故事了。
“那是在去年秋天,一个月亮又大又圆的夜晚……”
小女孩阴恻恻地开口。
是的,那是个秋夜。
小女孩在人行道里深毛蓝色的树影上遇到了一只蝴蝶。
蝴蝶长着一对幽蓝色的亮闪闪的翅膀,那浓重又清透的色泽,就像是最澄净沁凉的蓝色月光被困在了那镜面一样的翅膀鳞片里似的。当它们流光溢彩地挥动时,便在秋季的空气胶片里留下了几道宝石河一般的光绘轨迹。
“……哦!是大蓝闪蝶吧?”
“少插话!”
总之当时,美得令人窒息的幽蓝蝴蝶从小女孩的身边飞过,除了留下了几道蓝色星河外,还有一条长长的银白色蛛丝在空中浮动。
小女孩看着那像是伤口缝线一般的银白蛛丝,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在晚饭后的家庭散步中又陷入了闲想。
可是回头一看——没错,当天又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小女孩独自一人赌气地远远地走在前面——一家三口正有说有笑地走来,那笑声都还叫人听得真真切切呢,而再往前一看,那只蝴蝶停留在伤口缝线一样的蛛丝旁,就那样自然地和自己搭起话来了……
是的,那个秋夜。小女孩认识了一只可以用蛛丝将两个世界缝合在一起的蝴蝶。
看到那个一直油盐不进、还老抓不住重点的大人终于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小女孩终于满意地翘了翘嘴角。
——当然,她也接收到了何童眼神深处明明白白地传递过来的信息,“不要告诉我你做了什么蠢决定、不要告诉我你做了什么蠢决定!”
哈!她不在乎!
她是个终日愤怒的小女孩,她想要的,或者说她能得到的,便只有这些自以为是的大人或震惊或嫌恶或痛苦的表情了,只要得到了这些,她就已经足够心满意足。
她像是站在什么终于迎来了一个观众的汇报演出舞台一样,雀跃着跳下台阶,握着匕首转着圈,朝着料理台的边缘跑去。
“或许你已经猜到了!没错!这个厨房,也是两个世界重合的地方呦!而倒在那里的那个地标一样的童话幻影,正等着下一个月圆的夜晚,用一个现实的躯体来填满。”
小女孩的血液因为得意、兴奋,还有一些她也不肯面对的情绪,雀跃地涌上她的脸蛋儿。
“或许你曾经见过我家的阳台?那里布置得就像一片热带雨林一样,那个妈妈,弟弟的妈妈,总是不准我乱碰它们。里面有两大盆滴水观音。等到月亮变得又大又圆,我就会把它的汁液放到那个总是炖着补品的小锅里。这样,曾经把我的妈妈挤走的弟弟的妈妈,便会离开那具身体,而我的妈妈,就可以重新回去了!呵呵,这次妈妈肯定不会再拒绝的!等她看到我为了复活她做出了怎样的努力时,她一定会珍惜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