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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事成双小说 > 我的竹马成仙门叛徒了 > 第16章 诀别

第16章 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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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若有一天你我所求之道不同,你这把剑,还是会指向我。”

宋浅言对着顾珩歪了歪头,微微笑了一下,往日明朗如青空的笑容,却多了些凄风血雨的意味:“所以,阿珩你看,我们还是走到了如今。”

“宋浅言,我看你真的是要打一顿才肯好好说话是吧。”

顾珩听得出宋浅言话语里的言不由衷,却听不懂他的欲言又止,所以他索性不再想了,骤然一跃,电光火石间向宋浅言袭去,将这人狠狠揍老实了,不肯说实话就打到肯说实话。

望见顾珩提剑朝自己袭来,宋浅言却像是松了口气似的,面容上丝毫没有应战时的严阵以待,反倒像是往日里再寻常不过的切磋一般,像是在闲庭散步,引着顾珩和他对招。

剑气四溢,杀机四伏,好几次剑身的凉意都擦着两人的脸而过,向来端庄的院服都因剑气而有了裂痕。

一次挥剑,一个起落,一次术法的相碰而擦起的磅礴光华,都足以让天地失色,广场上的石像都因他俩蛮横的灵力而炸裂了一地。

顾珩主修星象一道,但他的剑术向来出类拔萃,每当他挥动霜津,凌厉的剑气便挟着汹涌浩瀚的星辰之力,让人无端想起从未有人踏足过的荒原,若是定力不稳的人对上他,必定会被他剑招里孤寂苍茫摄住心神——

但宋浅言绝对不是普通人。

宋浅言善剑,是剑道一门多年未见的剑术天才,他的剑招像七月的流火,带着点轰然绚烂却又不死不休的疯劲,体力也强得不像常人,只要被他缠上,必很难脱开。

他们俩因为术法相碰撞而产生的巨大冲击力腾空变换了下身形,足尖同时落地,下一瞬,便接触地时的反力,单手持剑,像疾射的利箭一般,向对方袭去,速度之快,只来得及看见空气里残余下霜色和深蓝的残影。

恰逢课间,被他们打斗动静所吸引的学宫学子都围在廊檐下,随着他们每次进攻或防守而隐隐惊呼。

只是渐渐地,周遭除了围观学子们的惊呼声,还多了些兵荒马乱的嘈杂声,让人不得不分神,更别说顾珩这种一颗心掰成了几处来用的人。

借着踏栏杆的势头,顾珩避开宋浅言的攻势,提步一跃,跃至了比碧瓦飞甍的屋顶,眼下之景入眼那一刹那,顾珩便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明白过来,宋浅言从开始的挑衅,只是为了绊住他而已——

朝廷的兵马早已层层围合住了学宫的山门,乌泱泱的一片,因为长蘅神君的禁令,修仙者不得对凡人动用术法,学宫里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实战经验的学生哪里是禁军的对手。

不过是三五时的光景,学宫里出色的战斗力就被制住了,包括宋浅言的好友,谢廷相。

“所以你的目的是将我绊住,好与朝廷鹰爪来个里应外合,将学宫彻底交给朝廷?!”

顾珩直直地望着宋浅言,面容一片没有血色的冷白,向来碎满星辰的眼底,却像被风扑熄的火苗,漆黑一片,没有光亮。

天上翻滚了一天的乌云终于在此时此刻化作滂沱大雨,将天地浇个干净,也淋湿了顾珩满身。

此时此刻,隔着重重雨幕,顾珩却看不清宋浅言的表情,到底是计谋得逞的快意,还是会有一丝算计师友的愧疚?

蓦地,心就像是被看不见的针狠狠地扎了一下,疼得顾珩分不清眼前的水汽,是怎么也停不下来的雨,还是蓄在眼眶里的,却倔强着不肯落下的泪意。

原来,原来,你宁愿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也不愿同我说说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你真是好得很啊,宋浅言。

“诚如你所看到,是的,我就是故意要绊住你。”

见顾珩因为过于惊愕而停下的攻势,宋浅言也顺势停了下来。他隔着重重雨幕,隔着江河奔流般轰然的雨声,眼底一片死寂,面无表情地继续说:“如此这样,从此,你我就是两路人,没必要留着过去的情分。”

“好,很好,你真是好得很啊宋浅言。”

顾珩说不出宋浅言哪里好,他只是剑尖垂地,雨水顺着剑身的沟壑,涓涓汇作细流,滴落在地上。

他只是像被人骗到了极致,每日都在期盼明日的自由,却强行被人揭开真相,推进审判场的囚徒,他一直喃喃地念着那句话,无论往哪里走,都是死局。

在那一瞬间,顾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抽空了魂灵,茫然而无措地站在仿佛要下个没完没了的风雨里,心里那份藏了很久,也珍惜了很久的爱意,还未来得及宣之于口,便已被重重雨水鞭挞至死。

顾珩下意识抚了抚左边的心脏的位置,空空的,像是星辰坠落,也像是长冬未歇,几乎可以感到风呼啸穿过心口的寒意。

直到被朝廷禁军围困的人群里,发出了些困兽般的嘶吼,他才后知后觉像被强行唤醒一般,想起他还有同伴要救,总还有些手持火把的人,虽然凄风厉雨,却仍固执地想护住一点相传的薪火。

——那是他们在走过漫漫长夜的不绝希望。

“再见,宋浅言。”

隔着轰鸣的雨声,顾珩才敢泄露一点点平时咬牙不敢松懈的心底话,他无声地动了动唇角,最后望了宋浅言一眼,深呼吸了一下,毫无留恋地往相反方向奔去。

“这样就好了,顾珩,你那根用星辰和冰雪做成的脊骨,本不应该被轻易折弯了”

——顾珩走得干脆利落,因此,他也没听见临别时宋浅言和他说的这句话。

这也是他们分别多年前,最后说的一句话,可惜另外一个人,却至始至终没有听到。

顾珩沉睡中的神识猛地一坠,从睡意中顿时清醒,过于真实的梦境几乎让顾珩喘不过气,神思恍惚了许久,才想起这已经不是被朝廷禁军围困的学宫,而是在临安的谢府别院。

顾珩下意识地抬手,用手臂压住眼睛,将眼眶酸胀的感觉死命压了回去。

原来已经这么多年了啊,顾珩感叹道。

当时年少春衫薄,回首已是百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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