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裕这话一出果然看到两张迷惑的脸。
很显然陈老头和陈策也没听说过这东西。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在北边那块他们过冬都是睡在炕上，炕烧起来之后一晚上都是热的，省柴火。”
文裕说着说着觉得挺不错的，这样一来也不必烧那么多炭来维持温度了，这一天两天的无所谓，时间长了也不好，这几日用的碎炭可不少。
陈老头忙追问：“那这东西咋做呢？”
“我琢磨琢磨，需要大舅帮着我一起打土坯。”
她说干就干，第二天就带着陈策在家打土坯，文父也坐在一旁看着。
他如今身体已经好了不少，柳巧玉在土匪事情结束后不久就给文父把了脉，关于病情她没说太多，只让有条件的话去城里看看。
不过最近一直下大雪，进城的日子一拖再拖，目前是柳巧玉在给文父调理身子。
这情况看着不错，文父脸上多了些肉，脸色也好太多了。
文裕虽然想带文父去城里看病，但最主要的是他们家现在拿不出什么钱来，陈氏前几天过意不去还要拿钱出来，说贴补一下家里。
陈老头和秦氏当然不肯收她的钱，但陈氏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不过再说下去就生分了，只好作罢。
他们若是拿不出钱来，以陈老头和秦氏的性格也必然会出这个钱。
这不是陈氏和文裕愿意看到的，所以文裕这几天操心蒜黄韭黄的事情，就是想多一条门路挣点钱。
这天气太冷了，打土坯进度很慢，但好在文裕他们也不是那么着急。
陈老头在家里也会帮一下忙，有时候则会去忙烧炭的事儿，雪下得越发厚了之后他就不去了，这时候烧炭受冻不说，烧出来的炭可能也没那么好。
不过村里还是有些人在烧，经历土匪这一遭之后村里大多户本就不富裕的家更为贫穷了。
之前村里也穷，但至少大部分人家家里会准备好过冬的物资，冬天里饿不死人。
现在即便是陈老头家也没有多余的粮食，只能看后面进城的时候能不能买上一些。
经过这几天的时间，文裕他们立了一些土坯在墙边，因为怕给冻上，都是放在火房里。
小小的火房挤了不少东西，有文裕弄来种东西的瓦罐还有堆在一边的土坯，显得十分拥挤。
而且种植蒜黄的味道也不是很好闻，臭得很，陈氏他们表示还能接受，但文裕却是有点受不了，盘炕的想法日益强烈。
这日下午，文裕数着墙边的土坯，想着这数量应该够了，她目前就打算做一个看看。
花了四十积分在系统图书馆买了一本书，但她还是觉得有些没看懂，这对她一个南方人来说还是有点太陌生了，得琢磨一下。
陈策则是照例每日都要看看这蒜黄韭黄，原本文裕也是说过他。
但这人好奇心太重，总是忍不住要去看看，文裕也就不说啥了。
他掀起那油布的一角，一股臭味就窜了出来。
“哎呀，又在看呢？”
文裕原是坐在椅子上发呆看关于盘炕的书，被这股不容忽视的臭味给打扰了。
“这蒜黄长得不错了，可以割一点炒来吃了。”
文裕说着就喊陈氏过来。
陈策有点犹豫，“欸，这还没长好吧？”
“可以了可以了，先尝尝味道。”
文裕摆摆手，叫陈氏过来割了大概能炒一盘的量去了。
这蒜黄长得快，都快顶着油布了，再长长就长歪了。
“这怎么炒啊？”
陈氏拿着一把蒜黄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她可没炒过这样的菜。
废了几个大蒜种出来的，头一遭呢，她可不想炒坏了。
文裕想了想，目前家里食材也不算丰富，本来这蒜黄炒肉炒香干都行，但陈家虽然家底还可以，肉却也不是经常能吃到的。
香干更是没有，她来这儿都没吃到过豆腐，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已经有豆腐了，不然她还可以考虑做一下豆腐。
“炒个鸡蛋吧。”
文裕想了想，鸡蛋在农村应该不算罕见吧，家里应该也有，虽然吃起来也是舍不得，但比肉好一点吧？
“家里哪有鸡蛋啊？”
这可把陈氏给难住了，土匪来了后这村里连只成年鸡鸭都没有，哪里去找鸡蛋。
“婶子。”
一道年轻的声音自门外传来，院子里的秦氏走出门去迎，发觉门外站着的竟然是陈慧香。
“这大冷天的你咋来了。”
陈慧香手里挎着一个篮子，上头用一块灰布盖着。
“给你们拿点东西来，谢谢上次小裕的那番话，点醒了我。”
这时候文裕听到声音也出门来了，几日不见陈慧香，这人消瘦了几分，但精神状态显然比之前要好上一些。
“哎呀，这鸡蛋你拿回去吧，太贵重了。”
秦氏掀开布看了一眼，直让陈慧香拿回去。
“给孩子吃的。”陈慧香又推了回去，“上次要不是婶子拉着，我如今咋还能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她一番话说得诚恳，秦氏推了一半的手又收了回来。
明明她自个也才十七岁，比文裕这副身子的年纪大不了多少，如今已做妇人打扮，说话也是不一样了。
但文裕看着总觉着有点半大孩子硬撑大人的样子。
不过以她家这个环境，爹娘靠不住，丈夫也被抓走了，虽不是孤家寡人，但也胜似孤家寡人了。
陈慧香送了东西连门都没进，东西递出手就要告辞，秦氏拉都拉不住。
“慧香姐，你就留下来吃饭吧，用你这鸡蛋炒上一道新鲜菜。”
正愁没鸡蛋呢！
文裕着实看不得推推拉拉的，她直接上去拉住陈慧香的衣裳。
说实话她对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还蛮有好感的。
陈慧香本来是不愿意留下来的，但文裕和秦氏两人都叫她留下来吃饭，确实不好拒绝。
正好这时陈氏拎着锅铲出来，刚才文裕出来之后她就回厨房找其他食材了。
这会儿秦氏正好往她手里塞了一篮子鸡蛋，陈氏下意识看了一眼。
这几枚鸡蛋虽然看着不多，但已经很贵重了，毕竟这种情况下还能拿出鸡蛋来已经是很不错了。
“慧香过来了啊，来正好，过来吃饭。”
陈慧香腼腆笑笑，“那麻烦婷姐秦婶子了。”
她被秦氏拉着进了火房，如今天冷，吃饭都是在火房一边烤火一边吃的。
外面天黑得也早，借着屋里炭火那点光也正好吃饭。
陈氏跟柳巧玉端菜过来，陈策往炭火里加了几根干柴，让这火烧起来了，正好也亮些。
几人坐的是那长条木凳，桌子也不算大，坐起来略略有些拥挤，不过倒也暖和。
陈氏拿了鸡蛋加了一盘鸡蛋炒蒜黄端上来了，就正常放盐，不过这次比往常多加了一点油。
端上来是黄灿灿地一盘，在几盘又素又绿的菜之中看着十分显眼。
香浓的油脂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勾得每个人都食指大动。
闻着这味儿，文裕感觉自己身体发出了一声满意的喂叹。
确实是好久没吃过有油香的饭菜了，几乎来了这儿之后就很少吃到了。
这里基本上用的都是猪油，植物油榨取方式古老，出油率也不高，所以一般人也不太舍得吃。
实在要弄点油祭一下五脏庙了，那就去割上一刀猪板油，那就能吃好久了。
用猪油炒的菜味道极其香浓，比文裕之前常吃的菜籽油要香上许多，用来炒大白菜那更是好！
不过这里陈氏肯定舍不得用来炒大白菜，平常炒菜那都是用筷子沾上一点的，就意思一下。
也就是为了这蒜黄才多放了一点，加上这鸡蛋也是挺耗油的，难免就稍微多了一点。
“这看起来这不错啊！”
陈策咽了口口水，他对这盘菜有别样的感情，毕竟这蒜黄可是自己看着一点点长出来的。
文裕笑着点了点头，并不打算说其实这菜好吃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陈氏给了油的缘故。
没有调料味道要差上许多，就像这桌上那普普通通的白菜萝卜一样，只加一点盐烹煮出来只会寡淡无味。
桌上几道菜都是村里挺常见的，自家腌制的咸菜，还有那水煮白菜加萝卜，唯一荤腥还是陈慧香刚拿过来的鸡蛋炒的蒜黄。
还有两罐子杂粮糊糊，不能说吃个全饱，但也不会饿着。
原来一天总要有一顿是干的，现在入冬了都不咋动弹，也就不吃干的了。
陈家人口其实不多，除了秦氏陈老头两老就只有陈策夫妻俩，俩人成婚几年但还没有孩子。
文裕一家孩子还挺多的，有四个，不过好在年纪都不算大，吃得也不多，但耗的粮食也不少。
这也是文裕急着赚钱的原因，陈家家底还可以的，只不过经过土匪一事之后也是不大行了，家里存量见底。
陈老头虽然不说，但明显也没少操心这事儿，烧的炭能赚几个钱，只能说饿不死吧。
文裕这种出来的菜算是给他们一家子带来希望了。
“来来来，吃饭吧。”
陈老头张罗一声，开始拿勺子挖糊糊。
陈慧香由于是在别人家吃饭，不好意思盛饭，还是秦氏拿过碗给她盛的。
“这可是小裕捣鼓好一阵才给弄出来的这么一点，常常看吧，她弄的时候可把这滋味吹得天花乱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