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凌妃在台上对接下来的工作进行安排,随后又按沈临渊的意见任命了销售部的部长,会议结束后,吴凌妃走过来朝沈临渊鞠了一躬:“沈总。”
“做得不错,继续保持。”沈临渊说完,便起身离开。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刚好到了下班时间。女魃神君正在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白色长发垂在地上,桌面的茶已经喝完了。
沈临渊看着她,心情复杂,他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轻轻盖在女魃神君的身上,随后蹲下来,轻轻拾起女魃神君垂在地面的白发,吹干净上面的灰尘。
他扭头看见女魃神君睁着眼在看他:“我……我……看你睡着了,怕你着凉,还有你的头发脏了。”
“我从墓中来,也是土中人。一点点灰尘算什么脏?”女魃神君拿过自己的长发,从桌面上拿起一支钢笔,随意地将自己的长发盘起来。
沈临渊站起来原本想说什么,但还是停住了,他看到女魃神君用来盘发的钢笔,正是自己以前常用来签文件的。不过,现在已经没关系了,他以后的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签字了。“走吧,公司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完了,明天就可以去帮你找线索了。”
“为何不今晚呢?”
“神君,你是神,不用吃不用睡,但是我是人,不眠不休可能会猝死。”沈临渊蹲在地上仰头说道。
“相信我,你不会。”女魃神君坐在椅子上,伸手勾起他的下巴,刀裁一样的眉,丹凤眼,眼神有光,鲜红饱满的唇,这个男人为何长着这样一张脸。
“神君?”沈临渊的心跳得有些快,他看着女魃神君的这张脸,也有些抵挡不住,他甚至有些感慨:人啊!你真是个脆弱的动物,既抵挡不住魔鬼的诱惑,也抵挡不住神的青睐。
女魃神君放开手,一副恹恹的表情:“看到你,我看到了生命。长久以来,我便漂泊在大地上,无论我走去哪儿,哪儿的生命便会枯萎,死亡。但是,你不会,你们守陵人家族应该不会。只要我没死,你们可以健康长寿地活着。”
“神君,我们走吧。”
“嗯。”
沈临渊的助理赵冰已经下班了,他只能自己开车。上车之前,他先把副驾驶座位的车门拉开,让女魃神君先上车。随后自己才坐到驾驶座上。他一路开着车,车里很安静,两人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沈临渊接到了一个来电,是周攸的,他接通了电话:“喂——周姐?”
“沈总,钟杰的赔偿已经谈妥了,这个月的工资,加上清明节补贴,还有精神损失费,工伤保险,合同赔偿金一共三十万。”
“可以给他。”沈临渊觉得没问题,这个价钱还在刻意接受的范围内。
“沈总,他决定起诉方庆。”
“这是他们两个的事情,公司什么也不知道,我也是什么都不知道。证据私底下给他,不要让他知道公司内部安装有微型监控的事情。”
“好的。”周攸挂了电话后,沈临渊轻松了许多,他打开了车载音乐,放了一首古琴曲《高山流水》,其实主要是放给给女魃神君听的,他自己从来不听古琴曲。“你觉得好听吗?”
“还行。”女魃神君靠在车座靠背上,精神不太好。
“神君,要不趁现在有时间,带你去买一部手机?”
女魃神君睁开眼看他:“我要手机干什么?我在这个世界也没有要联系的人。”
“你可以联系我?”
女魃神君笑了一下:“你不是就在我身边么?”
“行。”沈临渊也无话可说。
回家之前,沈临渊带着女魃神君去了一家名叫此忆的餐厅:“张姨今早回家了,我们先去吃个饭再回去?”女魃神君不置可否,反正一切都是沈临渊安排好的,她只要跟着去就行了。
餐厅装饰很有格调,以竹子为主调,配上各种各样的竹编饰品。门口挂着一扇竹帘,入门的一面屏风是竹子编织的,上面还雕刻有细致的花纹。座位与座位之间悬挂着竹帘隔开,桌子是用竹片一片片拼成的,桌子的四个脚则是生刨的竹筒。坐垫是竹子编织而成的。
女魃神君一进来,便嗅到了清新的竹子香气,仿佛一下子从喧闹的市区进入到了竹林之中。
“怎么样?”沈临渊可是花了一番功夫才找到这家餐厅的。
“不错,很自然。”
沈临渊真诚地笑了,他脸上又露出了两个酒窝,但很快看到服务员走上前来,他便收敛起了自己的笑容,拿过菜单,问女魃神君:“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女魃神君说道。
“好,两份竹筒饭,一份清蒸玫瑰虾,一份白灼象拔蚌,一份香滑鲈鱼球。可以了,就这些吧。”
“好,请稍等。”服务员走了之后,两人面对面坐着,女魃神君看向外面,透过竹帘,金色的夕阳射进来。沈临渊拿起竹帘的线,慢慢往下扯,竹帘缓缓上升。他们坐的地方窗口朝西,刚好可以看见夕阳落下的景象,此时的夕阳低低地悬挂在西边的天空中,火烧云遍布天宇,灿烂而又壮观。红彤彤的太阳浮在澈月江上,粼粼的波光泛着金色,天上天下都浑然一体。
女魃神君看得很入迷,金色的夕阳同样晕染了她的发丝。
“好看吗?”沈临渊问道。
“好看。”女魃神君看向沈临渊,“你不必这么刻意地讨好我。”
沈临渊尴尬地笑了笑:“我没有刻意讨好你,只是你保佑了我家族四千多年,我只是在还你的恩情而已。”
“最好是这样。人神殊途。”饭菜上来了,女魃神君拿起筷子尝试了一个清蒸玫瑰虾,这份菜是采用玫瑰汁跟新鲜捕捞起来的虾放在一起蒸,出锅后再把虾壳儿剥掉,浇上一层秘制的玫瑰酱汁,吃的时候,你能明显的感觉到虾的馨香和玫瑰花特有的香甜结合在一起,美味无比。
沈临渊听到她说的人神殊途,也大概明白了女魃神君的提点,人神殊途是让他不要跨过了人与神的界限,他们两个毕竟不同的族类。神不会爱上人类,正如人类不会爱上布娃娃。
“怎么样?”沈临渊问道。
“好吃。”
“能得到神君的肯定,这道菜肯定非常好。”沈临渊拿起筷子也夹了一块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不愧是顾御舟推荐的地方,口味实在独特。
晚上回到兰亭公馆,公馆的碎玻璃已经修好了。到了门口,沈临渊停下车子:“你先回去吧,我还要出去一趟超市买些食材。”
“你要做饭?”女魃神君说道。
“是啊,张姨请假走了,再请其他的人我也不太放心,所以目前只能自己做。”
“你不是可以回家吗?”
“我……”沈临渊看着女魃神君,爷爷的嘱托不能告诉她,“我家离这里很远,还是不回了,而且我也不太想回去。”
女魃神君打开车门,下了车,走进屋子。沈临渊松了口气,调转车头往附近的一家超市开去。路上,顾御舟给他打来了电话,他心下大喜,估计顾御舟找到线索了,便赶紧按了电话,接通:“御舟?”
“临渊,我查清楚了,那个神秘卖家是京州的一个普通人家,他家祖上是老古董商,他回去处理旧房子的时候在地下挖出了了大禹鼎。当时他并不知道这个东西叫大禹鼎,拿去找人鉴定的时候,给他鉴定的专家说是四千多年前的文物。他不敢再京州倒卖,就秘密拿到了夜谭市。”
“地址呢?”
“明天我去兰亭公馆找你们,这么刺激的事怎么能少了我呢?”顾御舟在电话那头说道。
“你告诉姑姑了吗?”
“没有,你千万不要告诉她。”
沈临渊皱了皱眉:“那你爸呢?”
“也没有。不要告诉他们,要是告诉他们,他们肯定不会让我去掺和的。我只想跟你们一起去找些刺激而已,你懂的。我现在觉得生活很无聊,真的。”顾御舟说道。
“你天天跟你的朋友混古玩圈,怎么会无聊?”
“混归混,但是古玩圈也很无聊啊。待久了,哪个圈子都无聊。”
“也许把你扔到野外一年半载,你就不会无聊了。”沈临渊说道,像顾御舟这样的人,不过是自己的成功来得太轻松,以至于生活失去了挑战,觉得只有去冒险才是真正的生活。
“就一句话,你带还是不带我?你要是不带我的话,我就不给你线索了,让你自己去找。”顾御舟在那头说道。
“我问问神君,她要是答应让你去,我就让。”
“哎,临渊,我最近发现你的变化有些大啊,以前你不是最喜欢自己拿主意吗?现在怎么连这点小事都要问过神君?”
“你别用激将法激我,没用的。”
“摆脱,你帮我说几句好听的话,她肯定会乐意的。而且,我也亲自去迎接过神君的,我好歹也算是半个沈家人吧?”
“嗯,好,明天你自己来求她。要是神君答应了,我不会反对的。”沈临渊叹了口气。
“好,你等着,记得明天给我开门。”顾御舟高兴道。
“你几点来?别来太早。”
“放心,八点。八点你该醒了吧?”
“好,早上八点。”在沈临渊刚想挂电话的时候,顾御舟又补充道,“对了,明天给我预备一份早饭,我去你家吃。”
“滚!要吃早饭自己去外边买,张姨请假回家了,我现在自己都没饭吃。”
“哎呦喂,我们的沈总好可怜啊!你不是有钱吗?随便去个餐厅都不会饿着自己。”顾御舟故意戏谑道。
“挂了,废话这么多。”沈临渊挂了电话,心想:明天就能拿到线索了,早日帮女魃神君完成任务,我也可以早点解脱。只是想到顾御舟要跟着他们去找九鼎的线索,他就有点为难。一来怕找九鼎的路上会有危险,他姑姑家就只有顾御舟这么一个孩子,要是出点什么事,他没办法面对姑姑。二来是顾御舟并不知道女魃神君的脾气,他的嘴还经常说话不着调的,要是一不小心触怒了女魃神君,他该怎么办?
麻烦!真是个大麻烦!他有些烦闷,扯开胸前的领带,顺便也解开衬衫的最上面两个扣子。他打开车窗,让夜晚的凉风吹进来,把内心的烦闷吹少一点。
车子慢慢在大福超市门口停下来,他打开车门,下车,将外套随手放在车座上。他拿着手机走进超市。沈临渊一米九的身高和俊朗的长相让站在门口的服务员看得出神。他径直拉着手推车去卖蔬菜的地方,买了一把茼蒿、西蓝花,还有五六个茄子,两个萝卜。来到肉类去区,他买了几斤牛肉。
买完之后去结账,超市门口站着五六个小混混,他们时不时朝超市里面看两眼,似乎在蹲点。沈临渊抬头看了一眼超市右上角安装的监控,知道自己应该不用担心,超市人这么多,想必那些小混混也不敢进入超市抢劫。
“先生,一共五百。”收银员说道。
沈临渊用手机支付后,收银员面带微笑地把东西递给他:“先生,您的东西。”
“好,谢谢。夜深了,注意安全。”沈临渊接过一大袋物品叮嘱她们。
“谢谢,谢谢。我们会的。”在沈临渊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听到了两个收银员悄声说道:“他好帅有么有?”
“他还好温柔啊!”
“刚刚你怎么不去要人家的微信?都走了。”
“我当时……你不是也没要吗?还说我!”
“哎呀,我这是见到帅哥,一下子脑子动不了了。”
沈临渊离开超市,找到了自己的车子,把东西放车上,他刚想弯腰钻进车里,就被两个彪形大汉左右架着,后面还有一个给他套上了黑色头套,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求救。
“唔——唔——”沈临渊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想要喊人。但是都失败了。
“小子!别乱动。”一个混混把他手里的手机夺下来。
沈临渊被这六个小混混拖到巷子里,扯开头套之后,他立即站起来朝巷子口冲出去。站在外围的两个小混混便冲上来,按住沈临渊的手臂,然后两人一人在他背上捶了一拳。沈临渊一口鲜血吐出来,他跪在地上。小混混从垃圾堆里捡了条布巾把他的双手反剪绑在背后。